衛無羨,帶兵多年,殺人如麻!
衛無羨,他這個兵家首座,私通個婢女怎麼了?
假若他真喜歡對方,直接朝孫和處要過來便是。
可他就是好面子,刻進骨子裡的好面子。
他大好男兒志在四方,不想被兒女私情絆住手腳。
他一向帶兵嚴苛,更不想因此遺人話柄,日後在軍中損傷威信。
可有人偏偏想拿這些事兒出來作妖!
他不是不知道陳苛為何要將此女子殺害後扛到彭超房中。
目的肯定是要引起兵脈與醫脈之間的私仇,好讓彭超陷入必死之地,以便受孫和招攬。
此事若是成功了,那衛無羨只能啞巴吃黃連,將帳記到後面再算。
可當下奸計敗露,一無是處,衛無羨豈是那种放人一馬的痴慫?
陳苛這輩子都沒想到,意志力讓他率先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可天大的霉運卻讓他多麼希望自己就此死了算了。
衛無羨拳拳到肉,力道在痛不欲生卻不讓其一下就暈厥過去。
所以,哀嚎聲!滿屋子的哀嚎聲!歇斯底里的狂叫,讓人都不忍多看一眼。
孫和想出面制止,可誰知好事者已經將幕僚們全都蠱惑而來,滿心歡喜地擠在一起看大戲!
眾目睽睽之下,他如何袒護身背人命的陳苛?
不過好人還是有的。
醫脈首座高風亮節,以德報怨,主動上前抱住了亟待殺人的衛無羨。
「老衛!夠了!夠了!不給我一個面子……」
孫和臉上橫肉抽動:「…給你面子?…」
…………
第二天一大早。
孫府幕僚早早地匯聚到了大廳外的廣場上。
今日是孫府舉家搬遷的日子。
今日也是孫和公開試藥的日子。
醫脈首座與家主並排坐在最前方,風光無限。
足足三萬兩的一塌銀票工工整整地擺在禮盒之上,不知羨煞多少人。
彭超打開藥盒,整整齊齊兩層,各二十五粒金丸,明晃晃,仙氣十足。
醫脈首座托人又拉過來一頭小巧獼猴和極粗的鋼筋鐵籠,意思是保險要緊。
起碼這樣不會出現控制不住的情況。
奈何孫和卻並不同意,拉開第二層藥盒後隨機取出一粒神丸,眼含深意地看向衛無羨。
衛無羨一聲令下,一個滿身纏著繃帶的男人被根鐵鏈拉拽了出來。
「居然要用活人!」
全場上下無不大驚!
彭超更是堵在最前方想要當眾呵止。
即便一早就猜到這東西遲早是要用在人身上的,可是當著面使將出來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這藥雖稱神藥,吃了之後卻是會死人的!
而他又是個人,不是茹毛飲血的禽獸!
奈何一個人的力量怎會扳得過那千百的痴迷者。
三四個幕僚一起上陣將他按在了席位上,梁慧更是親自作陪,一通「天下大義,匹夫有責,無毒不丈夫」的狗屁言論,聽得彭超心煩,直接罵娘。
果不其然,那顆藥被強行塞進了重傷男口中。
亟待其反應之際,廣場四方開始湧現出五十多名全副武裝的黑甲士兵。
全場詭異,冷氣深深。
隨著一聲狂吼,原本癱倒在地,滿身是傷,毫無意識的男子居然慢慢爬著站了起來。
雙目通紅似血,好似地獄爬上來的惡魔。
惡魔狂拽身上的粗鏈,手中用勁,仰天一扯,只聽砰砰砰得聲音,那麼粗的鐵鏈全都掙斷開來。
「好!」孫和拍手稱讚。
衛無羨口哨一響,左右各出二十名盾刀兵,集聚上來。
惡魔眼露凶光,毫不畏懼。
盾刀兵齊齊上陣,相互配合,左右猛砍。
惡魔雖是渾身是傷,奈何並不疼痛,雙手撕扯,竟將抓入其手的士兵一個個撕成了碎片。
場面血腥至極!
餘下膽怯的士兵剛想逃竄,卻被事先埋伏好的弓箭手射殺在了圍欄里。
「逃怯者死!」衛無羨朗聲高喊,可目光卻是一直留在後面那些亟待上場的長槍兵們身上。
又是一聲口哨之聲。
長槍兵們殺意滿滿,幾乎是潑出命地衝殺過來。
可槍尖鋒寒,卻再也刺透不進惡魔的表皮。
好似渾身上下裹著一道厚鐵,捅也捅不穿,砍也砍不動。
這三十多名長槍兵想盡辦法試圖在惡魔的各個位置留下傷口,只是除了一些砰砰聲後,居然連根汗毛都沒弄下來。
甚至有幾個哭泣者,直接爬到惡魔身上狂啃了起來。
只是,這樣到底有什麼用呢?
鐵血戰士流出了自憐無奈與可悲的淚水,在陣陣哀嚎聲下,終究還是歸於塵土,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彭超腦門充血,忍無可忍之下指著主使者破口大罵起來:「孫和,老子干你Ma,你不得好死……」
孫和卻是全然不聽,不住地拍著手,大聲讚嘆:「好!太好了!」
惡魔被掌聲吸引,朝這邊看了過來,居然對著孫和施了個極為標準的文士禮。
場內人驚成一片,這傢伙居然還有意識?可他到底是誰?
孫和起身,對惡魔侃侃道:「你不要慌張!只要有我和武大夫在,你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當下驗藥在即,也只能先拿你試法。待會兒武脈群英要與你對戰實驗,雙方點到為止,可千萬不要傷了他們的性命!」
惡魔居然聽懂了,慢慢地點起了頭。
孫和揚手示意了下。
武脈所有人帶著各自兵器全都下了台,甚至兵脈首座衛無羨也提兵入場。
金鑼聲響。
武脈將惡魔圍在了中間,各施其法。
這些人武功造詣全都極強,刀槍斧鉞使得更是狠辣,一點兒也沒有點到為止的意思。
惡魔一開始還任由他們攻擊,即便徒手抓住了某些討巧者,依舊是鬆手放了出去。
可越到後面越不耐煩。
這些人幾乎是招招皆朝其死穴上掄,尤其是衛無羨,一桿寒槍數次要捅瞎對方的眼睛。
狂怒之下,惡魔大吼一聲,手上的勁道逐漸大了起來。
某個不知趣迎面朝其噴灑毒藥,果不其然被他一手掏出了心肺,橫屍當場!
至此,其他人更是發狠不止,有的甚至拉出金鉤鐵鏈,將其全身捆成了個粽子。
一身暴吼,漫天鐵質碎片……
咻得一聲!
一支鐵箭射將而至,直擊惡魔咽喉。
咻咻!又是兩聲。
一左一右各擊其臂膀。
惡魔力猛,徒手便抓住了阿鐵射來的後兩箭,而咽喉之箭亦是在脖頸處留下一道微痕後再無力勢。
此時驚得何止是射箭之人?
此時,雜脈由錢化帶頭,飛出數位提鋼筆之人。
鐵化銀鉤,在武脈眾人的掩護之下,居然在惡魔身上以一種不可言明的規律猛點著穴位。
數下之後,穴位似乎開始暗連,惡魔生疼得嚎叫而起。
有細心者發現,惡魔脖頸處那道微痕在慢慢變紅變軟
阿鐵又是三箭,先後被惡魔雙手一口給截停了下來。
武脈眾人齊下狠手,用盡強招,將其困定不動。
惡魔憤怒,周身發勁,眼見要用蠻力將這些雜碎一併震退開來。
可寒槍突然一閃而至,直插入喉,從頸後穿捅而出。
惡魔兩眼無神,失措地看向孫和,慢慢閉上了眼睛。
那副鋼鐵般的軀體亦是瞬間軟了下來……
場外人沉默不語,場內人拍手稱慶!
正當所有人以為此子必死之時,那雙緊閉的魔瞳再次睜將開來。
惡魔抓住衛無羨胸口,一把將其拍飛了出去。
仿佛是一塊沉石,飛出老遠,砸在牆上,印出深深的血印。
場內人無不大驚,再次圍捕過來。
阿鐵、阿布、錢化幾乎是一齊而上。
哪知惡魔沒有後續動作,痴呆矚目上天,隨後嘭得一下炸裂開來!
粉身碎骨!
氣勁再次沖飛眾人,陣勢之大,堪比炸藥!
驚慌之下,所有人全都躲了起來。
你能在那股氣浪之後率先聽到一個人的呼叫之聲:「強!簡直太強了!有了這批神藥,我軍界何愁大事不成,哈哈……」
彭超慢慢站起,在他看來,眼前這位溫文儒雅儀表堂堂的縉紳,何嘗不是另一尊惡魔!
他慢慢走過去,將擺在桌上的那沓銀票一把擁捲入懷。
雙手抱拳對孫和施禮道:「家主既然對這批神藥頗為滿意,那我的任務就算完成。聽說大夥今日便將啟程,即是如此,武大郎在此與眾位別過!祝願各位前程似錦,終成大義!」
廣場之人全都在竊竊私語。
孫和目露寒意:「武神醫,你非要這個時候與我們分別嗎?」
彭超坦然一笑:「此時不走,恐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你!」孫和怒不可言!
梁慧卻是偷偷扯了扯其衣袖。
於是,他又大笑了起來,張開雙臂抱了抱彭超,對所有幕僚講道:「武神醫對我孫府有恩!我原本想著日後慢慢重用報答,奈何你志不在此。既是這樣,我孫和絕非狹隘不舍之人,阿布護衛請與我一同送武大夫出府?」
沉默片刻,幕僚眾人無不點頭稱讚。
阿布陰沉著臉給彭超帶路,矮挫男在所有人的複雜的目光下,離開了現場。
一路無言,極為冷淡。
直待走至孫府大門處時,孫和才停將下來,眼神里露出止步盡的殺意,抽搐著臉向彭超問道:「孫某再問你最後一便,你當真要走?」
彭超亦是面無表情,硬從牙齒間擠出一句話來:「陳苛怎麼不見了?」
孫和閉了閉眼,抬手恭送。
旁邊的阿鐵亦是取下了身上的弓箭,眼中肅殺滿滿。
彭超笑了笑,伸手入腰似乎取了個什麼東西,然後朝向阿鐵肩頭拍了又拍:「家主日後的安危全勞你費心了!」
阿鐵冷漠無言。
彭超大笑了一聲,施了個禮後扭身便走。
眼見其身形已跨出大門,孫和朝阿鐵會意一笑。
眼見其身形離孫府百步遠,孫和皺眉看向阿布,納悶他怎麼能如此沉得住氣?
眼見其身形最後隱入密林,孫和忍無可忍,直接狂踹罵了起來:「蠢貨!你究竟在幹什麼?」
阿鐵突然一抖,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只是正當孫和扭身準備再調人之際,一個矮胖的身影不知何時躥到其身後:「家主你要幹嘛去?」
孫和與阿鐵都是一驚:「你為何又回來了?」
彭超聳聳肩:「捨不得你們唄,所以不想走了!」
孫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