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棠和唐野又在宗城這裡廝混了一會兒才離開。
兩人走了,顧念施懸著的一顆心才緩緩落回肚子裡。
她迫不及待地跑到沙發跟前,把那個抱枕掀開。
她視線一僵,乾乾淨淨的乳白色沙發,哪裡還有什麼痕跡?
那他剛才,故意在耍她!
顧念施氣急敗壞地轉過身來,宗城把手裡的煙捻滅在菸灰缸里,抬眸,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德行。
她剛才提心弔膽了那麼久,現在手心裡還全是汗。
原來他一直在看她好戲。
氣死了,氣死了,她被他氣得胸膛都要炸了。
她緊緊咬著牙站在沙發前面,雙臂交叉在胸前,咄咄逼人地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弄乾淨的?」
他一臉揣著明白裝糊塗:「什麼?」
她氣鼓鼓地往身後伸手一指,「沙發!」
「本來也不髒。」
顧念施不信,不可能,就算是一杯水倒在沙發上都得留下水漬,昨晚狀況那麼慘烈,怎麼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眸子微微一挑,「髒嗎?我都不嫌。」
顧念施臉上熱辣辣的,跟著了火似的。
待不下去,她堵著氣往外走,卻被他叫住,「飯都沒吃,去哪?」
吃什麼吃,氣都氣飽了。
顧念施沒理他,徑直往後花園那邊走。
老爺子在晨練,八段錦已經練得有模有樣。
顧念施暗中觀察了會,才走進月亮門,笑著稱讚道:「練得不錯嘛。」
宗老爺子白了她一眼,自顧把那一整套動作練完。
管家看到顧念施,馬上滿臉堆笑地迎上來,「顧醫生過來了」。
顧念施一怔,管家隨即開口道:「我聽說,您昨晚是在少爺那......休息的,吃過早飯了嗎?老爺子特意讓傭人準備的桂花糕,我讓傭人給您拿過來,再吃點兒?」
顧念施正好肚子還餓著,「好啊,那謝謝您了。」
說完,她又衝著宗老爺子笑道:「多謝老爺子。」
宗老爺子沉著臉,沒功夫搭理她。
管家話多了起來,「顧醫生,您可算來了,您不在的這段日子,老爺子連個能跟他喝茶、下棋的人都沒有,天天惦記著你來呢,我說給你打個電話吧,他還不讓。」
「狼心狗肺的東西,誰惦記她?」
老爺子終是練不下去了,停下動作,站直了身子,在旁邊的茶桌旁坐下。
顧念施自覺地在他對面的座位上坐下,故意逗他,「嗓門又大了,氣色不錯,看來我不在,你日子過得也挺好嘛。」
「來幹什麼了?」
老爺子一雙銳利的鷹眼緊盯著她的眉眼問。
顧念施一邊給老爺子斟茶,一邊語氣隨意:「當然是回來看你啊。」
「哼,看我,你看到小兔崽子房裡去了?」
宗家院子不小,人口不多,傭人不少,老爺子看來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顧念施端起面前的小茶杯,仔細啜著茶水,「黃山毛峰吧?特意給我準備的?」
這個茶帶有淡淡花香味,之前她就愛喝這個茶。
顧念施嘴裡清甜,心頭也涌過一陣暖流。
老爺子絲毫沒被她帶跑偏,直戳戳地問:「你現在跟他攪混到一起去了?」
管家送來了桂花糕,顧念施點頭接過,拿起一塊,垂著頭吃起來。
她沒臉跟別人說她和宗城現在的關係,但老爺子倒是誤打誤撞,他們現在這種狀態可不就是混亂的。
老爺子繼續逼問:「小畜生哪點讓你看上了?你以前不是言之鑿鑿?」
這麼詆毀自己親兒子的,老爺子也是頭一份。
但此刻,顧念施只覺得臉被自己打得啪啪響,根本不知道怎麼解釋。
老管家見顧念施低頭不語,還以為是害羞,馬上出聲解圍,「好事啊,顧醫生跟少爺談戀愛,這是大好事,以後,嫁進來,老爺子就能天天見著人了。」
顧念施腦門都大了,什麼嫁不嫁的,管家想太多了。
「顧醫生,二爺讓您過去一趟。」
保鏢常遠站在月亮門外,一臉恭敬地等她。
顧念施在老爺子這兒屁股還沒坐熱。
她剛站起來,老爺子抬高音量斥了一聲:「你回去告訴那畜生,讓他等著。」
轉眼,老爺子沖她訓道:「他讓你過去你就過去,他是你主子?」
顧念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父子倆脾氣一樣臭,哪個都得罪不起。
常遠:「顧醫生,我就站在外面等您。」
顧念施暫且按兵不動,又大口吃了口桂花糕。
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響起。
顧念施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看老爺子,遲疑著點了接聽。
耳邊傳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請不動了?需要找人抬你?」
顧念施:「我再跟老爺子聊會天。」
「跟老頭子有什麼好聊的?」
顧念施心道,那也比跟你在一起強。
「你有急事嗎?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很急。」
「什麼事,你電話里說吧。」
「電話里能做?」
顧念施耳根一熱,本能地看了眼老爺子,確定他應該是沒聽見後,才面不改色地回:「好,那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顧念施面帶急色地跟老爺子說:「宗城的腿被桌子腿磕了一下,我馬上過去幫他看一下。我中午再陪您一塊吃午飯。」
說完,她立馬起身做出急匆匆的樣子來,跟著常遠往外走。
顧念施剛走出門,老爺子便氣急敗壞地說:「看給那個小畜生猴急的。」
管家滄桑的臉上,皺紋加深,笑道:「年輕人嘛,可以理解,這樣也好,小兩口感情深。」
老爺子目光轉暗,「深不深的,得另說。這個畜生,啥事都做的出來。」
顧念施越走,步子放得越慢,她甚至想不如直接拐個彎,走出大門,逃之夭夭。
可她沒辦法,老爺子說准了,眼下,他就是她的主子,他遙控器一按,她就得乖乖回去。
至少在樓盤正式竣工之前,她都得受制於他。
「陪老爺子解悶兒,把我晾這?顧念施,以後你最好搞清楚,你到底聽誰的。」
她一進門,就被他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