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胡人們的牧馬之地。
對於大乾國來說,漠北草原上天生弓馬嫻熟的遊牧民,無疑是一群永遠無法徹底解決的致命威脅。
漫長的北疆很難處處設防,即使依託著眾多險要關隘,依然總會出現防線的漏洞。
在大乾國力尚可的年景里,大乾能夠維持一支數量龐大的常備軍,他們駐守在大乾的北方邊境上,防備著胡人的南下。
那時候的胡人,無疑就是一群能歌善舞的普通牧民。
可一旦大乾衰落,而胡人又因為天氣原因,陷入不景氣的年月,這些原本能歌善舞的牧民卻會搖身一變,成為能征善戰的存在。
一如往昔,一如今年。
此時的天雲關,天氣還算暖和。
雖然已經有了明顯的涼意,但是對於那些身體健碩的殺才來說,僅穿一件單薄的軍裝站在城頭守衛,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草原上,一團團如棉花般大的雪花卻在狂風吹拂下,覆蓋了整個漠北。
白災,漠北草原上的胡人最害怕的天災已然降臨!
清晨的草原上,一群群牧民正清點著死去的牛羊,把昨晚死去的牛羊屍體拖出來,儘快做成肉乾,以減少損失。
但每一個人也都知道,自己的這點努力在天災面前肯定也於事無補,今年恐怕很難熬。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今天死了多少牲畜,多少人?」
漠北草原上的哈倫部落,位於部落中心的一座帳篷里,牛糞燃燒產生的煙氣冉冉升起,穿過帳篷頂的洞口升上天空。
些許冰雪混雜在寒風之中,透過洞口落下。
整個帳篷,相比較於外面的寒風刺骨,這裡算是溫暖如春。
裹緊腥臊的皮裘,哈倫部的薩滿古爾丹詢問其部落首領薩爾道。
聽到古爾丹的詢問,薩爾無奈道:「從白災以來,咱們部落已經死了二百頭牛,五千頭羊,三百匹馬,甚至老人和小孩都相繼凍死」
「這才幾月份?還沒有到最寒冷的時候呢。今年冬天該怎麼熬啊?」
怎麼熬?
硬熬唄!
按照往年的經驗,只有儲備最充足,實力最強大的部落,才能在白災出現的年份熬過去。
草原不缺人。
儘管相比於南方的乾人來說,草原的人是少了些。
但他們的繁衍速度並不比乾人差。
只要能夠撐過白災,那些被白災淘汰的部落所留下的真空自然會成為倖存者恢復的養料。
「只能這樣了!只要捱過這個冬天,一切都會好的。」古爾丹拍了拍薩爾的肩膀,安慰道。
薩爾不甘地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長生天的男兒可不能死得如此窩囊!我們部落的男兒,寧可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活活凍死在這冰天雪地里!」
聽到薩爾的表態,古爾丹沉默了一下。
接著,這位部落里最年長,最睿智的薩滿突然說道:「當然也有辦法,」
古爾丹冷然道:「去搶!搶別人的草場,搶別人的牛羊,搶別人的女人和奴隸!」
「尤其是乾人,他們的物資比草原上加起來還要多!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搶乾人!」
這…
薩爾哽咽住了。
如果只是去進攻別的部落,好補充一些牛羊畜生,乃至於女人,那也就罷了。
攻擊乾人…
自己打得過嗎?
要知道,在過去上百年裡,他們草原人一直處於能歌善舞的狀態,不是沒有原因的。
說到底,不就是因為乾人太強,他們打不過嗎?
哪怕這些年乾人似乎有所衰落,甚至出現了叛亂,一些部落能夠乘虛而入,通過襲擊邊境奪取一部分資源。
但那也是很看運氣的。
一個運氣不好,惹惱了乾人,人家派軍隊過來和你死磕到底,那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古爾丹,我們真的打得過乾人嗎?」
聽到古爾丹的建議,薩爾表情有些猶豫。
古爾丹瞪了他一眼,用一種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你真當乾人是天生無敵的存在嗎?他們並非一直都是這麼強的。」
「在我還是薩滿學徒的時候,我們部落最年長的薩滿曾經告訴我,他曾經當學徒的時候,他當時部落最年長的巫薩滿曾經告訴他,草原人曾經經歷過這麼一段光景。」
「那時候大乾還沒有出現,南方人還分裂成幾個國家,陷入割據狀態。」
「劇烈的戰爭讓他們疲弱不堪,在當時,我們想要輕鬆襲擾邊境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只要草原的郎兒們在城牆下夾緊馬腹衝鋒,就能瞬間解決那些羸弱不堪的南方人。」
「至於說他們的財寶,糧食,乃至於女人,那不過都是些唾手可得的東西而已。」
聽著古爾丹的回憶,薩爾露出了心馳神往的表情。
如果可以,他也想回到那個時代,成為曾經無敵的草原郎兒,享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寶,糧食和女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窩囊的活著。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古爾丹說道:「按照部落世代流傳下來的經驗,乾人,或者說南方那些農耕之人,每隔一兩百年就會陷入一個實力的低谷。」
「一百多年前從上一個王朝終結到大乾在廢墟上建立初期,是上一個低谷期。」
「而如今,第二個低谷期已然到達,長生天的郎兒們是時候從變成驍勇善戰的戰士了!」
如果林北玄能夠聽到古爾丹的發言,他一定會笑出聲來。
的確,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草原上的巫師的確摸到了真理的門檻。
他們指出了中原王朝每過一兩百年就會陷入實力的低谷期,這正是馬爾薩斯陷阱和王朝周期律的體現。
可是情況往往變化的十分迅速。
馬爾薩斯陷阱和王朝周期律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原因——人口多了,糧食不夠吃了。
可這個問題,在林北玄這裡,是問題嗎?
顯然不是!
依靠能夠無限兌換的糧食,只要林北玄想,他隨時都能解決這些問題。
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放開兌換,那不過是有個先決條件而已。
可這亂世對於這個先決條件來說,反而是起到了促進的作用。
不過古爾丹和薩爾並不知道這些道理。
他們只看到中原大乾日益艱難,近些年大乾
國內的叛亂日益增多,還鬧起了聲勢浩大的黃巾軍,至今還沒有完全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