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卿無暇顧及眾人談話,一門心思都在卷宗上。Google搜索
千機殿送來的卷宗很詳細,但並不完整,這裡是江湖勢力匯聚的武城,家家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自然也明白要怎麼掩蓋消息傳遞,獲取情報的難度自然直線上升,千機殿能如此快速收集齊備消息,恐怕也動了不少心思。
剔除掉部分無關緊要的情報,陸雲卿心中的情報脈絡逐漸清晰。
約莫五日前,武城外十里的藥人軍營地一夜間忽然消失了。各方勢力都派死士深入搜尋,竟沒能找到那營地蹤影。
如此詭異舉動,頓時令武城眾勢力心頭蒙上一層陰影,壓力陡增。
看不見的藥人軍,比看得見得更加可怕。誰也不知道那些怪物會從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蹦出來。
千機殿探查無果後,定春愈發感覺不妙,立刻讓於海連夜趕回琉蘭寨傳信,這才有後來的事情。
除此之外,卷宗上記錄的另一件大事,便是昨天血刀堂與五仙教之間的衝突了,不過一天功夫,就傳得滿城皆知。
只不過其中細節卻沒流傳出多少,千機殿探子只看到血刀堂據點和五仙教據點各有折損,蒙著白布抬進去的屍體不下五指之數。
看完卷宗放下,陸雲卿眉頭微蹙,面現沉思之意。
藥人軍的異動線索太少,完全無法分析。
不過,偌大一個藥人軍營地,行動起來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消失。若花菱掌握這項技能,便是鬼心粉再厲害也攔不住藥人軍神出鬼沒。花菱早就打下南疆了,哪裡還會拖到今天?
此內,必然有鬼。
至於血刀堂與五仙教血拼,武王出面調解的傳信,可信度不高。雖說探子查探到兩家互有損傷,可傳言中卻連打鬥的地點都沒有透露。若打鬥地點在城外某處地方,萬里追蹤蠱的目標在城中府中,武王必定好好招待,恐難有時間出城。
念及此,陸雲卿眸光一閃,「阿築,城主府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江築聞言頓時面色一正,「閣主,韓立前天就給我們直接傳了消息,他也來武城了。」
陸雲卿心頭一動,反問道:「他不好好呆在庫拉城發展,跑到武城來作甚?」
「是武王親自召他過來的,說是請他幫一個忙。」
江築從懷中取出一張字條,「武城城主府極難滲透,韓立傳消息不容易,字條上沒多少信息透露。」
陸雲卿接過紙條,視線掃過紙條——武王盛情相邀入武城,似遇事相求,態度不同尋常。
「有事相求……」
陸雲卿喃喃自語,眼眸微眯。
自止雲閣搬來南疆後,她就與韓立建立關係,而武王這兩年也因為當年在聖蛇寨的發現,從未放棄過對韓立的監視,更不會讓他來武城腹地。
若非他身邊除了韓立,沒有一個像樣的毒師,他早就將之捨棄了。
陸雲卿當然不能讓他捨棄韓立,所以她刻意隱瞞南疆毒師的行蹤線索,令武王身邊始終沒有一個能替代韓立的人。
因此武王忌憚歸忌憚,韓立在武王軍中的地位,卻無人可撼動。
所以這次,若武王是因為萬里追蹤蠱的目標而召韓立入城,那韓立就危險了。
「阿築。」
陸雲卿忽然出聲,江築登時身形挺直,「在!」
「傳信千機殿與韓立,今晚之前查清武王府邸中那位客人,至少試探出他一個弱點,多多益善。」
說到這裡,陸雲卿語氣一頓,又補了一句,「不計代價!」
江築臉色微變,二話不說點頭稱「是!」,轉身疾步離去。
留在堂中的定春與於海亦是臉色微沉,他們了解陸雲卿的性子。
不計代價代表的含義,往往意味著人命。
止雲閣早年雖說是用血腥,用人命震懾住南疆一票勢力,陸雲卿手段並不良善,可卻不會無緣無故讓手下人送死。
定春心頭微凜。
形勢已經到這般危急了?
還有那位武王的客人,連千機殿都沒有查到情報,小姐又是怎麼知道的?
想到這裡,她暗暗嘆了口氣,看著自家小姐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充斥崇拜之色。
她比起小姐來,還是差得太遠了。
……
而與此同時,身在城主府中的韓立,處境卻不怎麼妙。
「夫子,武城正混亂,您還是乖乖呆在府中吧,莫要讓我等為難。」
守門的將士皮笑肉不笑地回絕了想要出門的韓立,伸手將其擋了回去。
韓立聞言臉色一沉,憤然冷聲道:「武城亂歸亂,但還不至於明著對武王的人出手吧?在下不是犯人,若再攔我,泥人尚有三分脾氣,你們就不怕武王怪罪下來?」
「韓夫子。」
守門將士退後一步,眉毛挑了挑拱手道:「這是武王大人親自下的命令,您若要去告狀,那就儘管高吧。」
韓立臉色立刻變了,變得異常憤怒,怒得渾身都在發顫:「豈有此理!武王重用在下多年,如何會下此命令?!一定是你們這群無腦兵將曲解了武王大人的命令!哼!待得武王大人過來,我一定會狠狠參你們一本!」
砰!
守門將士看著韓夫子摔門入房,不以為然地笑了。
這韓夫子也是飄了,真以為武王離了他就不行了?這種人他看得多了,等真到了武王拋棄他的那一天,他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守門將士如此想著,卻不知道韓立一進屋後,臉上的憤怒與顫抖瞬間劃歸平靜。
掀開窗戶一條縫隙,看了眼外面守門的將士,韓立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果然,武王一旦找到替代品,就想對他下手了。
眼下雖然還在因為這兩年的情分猶豫,但這種情緒不需要多久,就會被武王斬斷。
等到那一日,就是他的死期!
庫拉城臨走之前,他成功傳出了一條消息。但那次時間太緊,尚來不及細說,等到武城之後,他就被變相軟禁,無法再傳出任何消息。
接下來,只能等死嗎?
腦海中閃過這般念頭,韓立深吸一口氣,在書桌前坐下來,快速書寫那替代品的信息。
武王新招攬的老者不是一般人,比他厲害甚多。
至少,他做不到令死人起死回生,擁有部分藥人的特性,雖然那場實驗中,活死人活動的時間很短,可已經證明了其手段厲害。
在他拼死暴露之時,也是傳出消息的唯一機會,這樣縱使他死了,師父那邊也不會沒有準備。
片刻之後,空白的紙條上寫滿密密麻麻的字。
待得墨跡幹了,韓立將其直接攥在手中搓成團,而後用一層極薄的油布紙包起來,正要張嘴將其生生吞下,忽然!
「篤篤——」
門外的敲門聲嚇得韓立動作一頓,而後立刻將紙團藏入袖中。
推開門的正是方才的守門將士,他徑直走進來,也不管韓立站在那幹什麼,直接說道:「小郡主心血來潮,點名要你教課,韓夫子,這便走吧?」
韓立聞言微微一怔,旋即沒有說什麼,默不作聲地跟上,看上去就像還在生悶氣。
他心中卻是疑惑得很。
黎心柔來武城她是知道的,好似是被師父嚇破了膽子,不敢再呆在庫拉城,就央求著武王帶她來到武城居住下來。
在庫拉城的那幾天,雖然是他負責教授黎心柔的功課,但兩人的關係,還遠遠達不到可以讓黎心柔點名要他上課的程度。
這是怎麼回事?
韓立來不及多想,悶頭跟在守門將士的身後,路過一間間院落前,頓時感受到城主府中氣氛的不同。
這是,要設宴了?也不知邀請名單中,會不會有止雲閣的人。
若是有,他還能有一線生機。
看著來往的下人張燈結彩,韓立心頭暗道。
不多時,守門將士領著韓立來到城主後院一間裝飾頗為華美院落中停下,讓韓立留在門口,他前去通報。
韓立走到這裡,才確定真的是黎心柔讓他授課,而非武王藉機滅口。
暗鬆了口氣,韓立立刻左右觀察是否有逃脫的機會。
然後,他很快就放棄了。
這裡是城主府後院,是武王最寵愛的小郡主居住之地,就是連一隻蒼蠅飛進來都難,怎麼可能會有漏洞?
心下暗嘆一聲,韓立看到守門將士過來說道:「可以了,小郡主就在東耳房的小學堂等你,你現在就過去。」
韓立表面冷哼一聲,神態高傲地甩袖離去,那模樣似乎是在說以後再找你算帳。
守門將士搖了搖頭,轉身守在院外。
韓立匆匆來到東耳房進來,頓時看到乖乖坐在課桌前的黎心柔,那模樣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絲毫沒有在庫拉城的囂張放肆。
韓立心中愈發古怪,走到台前拿起書冊,問道:「小郡主今日想學什麼?」
黎心柔還未發話,韓立就聽到其身側一人的聲音忽然傳來,「韓夫子,小郡主今日什麼都不學。」
嗯?!
韓立臉色微變,看向黎心柔身邊戰力的男子。
那人,分明是黎心柔的貼身護衛統領,扈荀。
扈荀見他視線看來,無奈笑了笑,上前拜會:「血衣,參見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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