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陸雲卿與勉強恢復部分行動能力的於海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寨子,除了沈念和薛守,誰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的。記住本站域名
行程高度保密,一路上再無意外。
數個時辰後,一輛有千機殿特殊標記的馬車暢通無阻地駛入武城中。
武城為關隘,其內九成九居住的都是武王麾下將士,武王用了十幾年將其經營成銅牆鐵壁,除非加入武王勢力,再無第二個辦法進入武場。
這一鐵律,在兩年前藥人軍進攻之時被打破。
藥人的可怕,令他深切地意識到單打獨鬥只會自取滅亡,因此那時為了生存,他只能忍痛扔出一部分南疆掌控力,令南疆大大小小的江湖勢力入駐武城,共同抵禦藥人軍。
剛一入城,陸雲卿就感受到關隘城池與南疆內城池的不同,街道兩旁酒樓不少,但更多的卻是武器鋪、毒師鋪、藥師鋪、販賣情報實力機構,以及極少數的煙花之地,甚至這些所謂的煙花之地,也很有可能是某個情報組織的堂口。
街道處處都充斥著戰城的肅殺。
陸雲卿很快放下車簾,眼眸低垂。
藥人軍進攻時,她在這個地方呆了整整一年,沒什麼好看的。
武王當初邀請勢力入駐,她略有猶豫,便將千機殿與止雲閣分拆開來,單獨作為暗子混入武城,千機殿在大夏頗有名聲,在南疆卻是名聲不顯,歸在一大群入駐的小型江湖勢力中,毫不起眼。
這樣的江湖勢力,放在平時早就被其他勢力侵吞欺壓,但有藥人軍的威脅在前,武王下令不得內耗,因此城中暗地裡的交鋒雖然不少,表面氣氛卻還算平和。
止雲閣作為最有可能威脅到武王地位的南疆霸主勢力,任何動作都會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用千機殿的身份進城,則會少去許多麻煩。
眯了眯眼,陸雲卿從袖中取出養蠱盒打開,白色長蟲體表的血色紋路依然清晰。
「西南,十里。」
解讀出這行信息,陸雲卿眸光愈發冰冷。
萬里追蹤蠱不是沒有缺陷,血緣關係會干擾追蹤結果,不過好在那些隱脈的毒師已經想出了規避方法,替陸雲卿省去了不少腦筋。
昨日她花費一夜驅除萬里追蹤蠱的干擾後,上面顯示出來的信息赫然直至武城!只是因為距離太遠,無法精準定位。
今日入城後,定位果然更加準確。
「十里……」
陸雲卿低喃一聲,武城地圖在腦海中迅速放大,而後索性在城西南十里之地。
陸雲卿眸子微縮,顯露詫然之色。
若她記性不錯,那裡唯一稱得上顯眼的建築只有一個——武王下榻的府邸!
是武王挖去了沈澈的心臟?!
不,不對。
自從發現沈澈心臟被人奪走,她就設想過很多可能。
那個人可以是毒師,可以是巫師,可以是任何喜歡研究人體奧秘的奇人異士,卻絕對不會是想武王這樣的野心家。
在那種人眼中,再厲害的江湖大俠都抵不過千軍萬馬,可沒閒情逸緻去研究對他無用的東西。
況且,沈澈的身體狀況異於常人,但以他吞服梅骨丹之後的身手,若是想逃,誰也攔不住。
所以,即便推測出不少線索,對於那個人究竟如何取走沈澈心臟的,陸雲卿還是一頭霧水。
「小姐,我們到了。」
於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武城中耳目眾多,為防身份暴露陷入危險,陸雲卿下令止雲閣眾人皆是冠以「小姐」相稱,唯有在出席正式場合,抑或是在絕對安全之地,才會尊稱「閣主」。
千機殿駐地的落腳點就跟其明面上的江湖地位一樣毫不起眼,座落在城東一條巷中民房內。
進門後,才會發現其內別有乾坤,負責傳遞情報的人來往匆匆,繁忙中不失條理。
「小姐,您來了。」
負責武城千機殿的話事人並非莫臨,而是一名中年男子,看到陸雲卿腰間掛著的玉佩,頓時眼前一亮,十分熱情地迎了上去,陸雲卿帶著面紗,他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卻知道連殿主都對其十分恭敬,因而殿中有不少人猜測,這名女子定是與千機殿的靠山,止雲閣有關。
說不定,就是止雲閣某一位大人物的重要子嗣。
這樣的人物,他自然是萬萬得罪不起。
中年男子心中想得極多,表面卻未露異色,恭敬地說道:「一切都為您準備好了,您是現在就走嗎?」
陸雲卿並未開口,戴著斗笠的於海便上前一步說道:「現在就走。」
距離一近,中年男人頓時問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當即心下一凜,連忙道:「請跟小人來。」
陸雲卿微微頷首,輕聲問道:「現在武城中情況如何?」
提及情報,中年不敢隱瞞,連忙回道:「不是很太平,昨天血刀堂和五仙教的還因為藥人分配不均而打了起來,似是打出了真火,若非武王親自出面壓下,現在城裡早就亂了。」
陸雲卿柳眉微蹙,居然亂到這個程度。
血刀堂和五仙教原是南疆首屈一指的江湖勢力,在止雲閣未崛起之前,地位僅在武王之下。
如今因為被止雲閣壓了一頭,威勢不如以往,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不容小覷。
這般存在百年以上的勢力,都是深藏不露,不求虛名,在止雲閣剛剛冒頭的時候,他們或許會打壓,但在止雲閣完全成長起來之後,此二派立刻龜縮起來,甚至奉上歉禮表名稱已,井水不犯河水。
行事如此謹慎的兩派,不可能因為一點摩擦就掀桌子。要麼是其中利益驚人,不得不搶,要麼就是出現了足以挑起他們的變數。
不論哪個,對止雲閣來說都不是好事。
兩年前用鬼心粉奠定止雲閣地位後,這些年她韜光養晦,很少出手,為的就是減少武王以及這兩派人對她的忌憚。
可眼下時間才剛剛過去兩年,影響並未完全消減。若真的出現什麼變化,但凡她表現出一點威脅,這三家就極有可能聯起手來對付她。
定春和珠兒想來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拿不定主意,命於海親自來找她。
來不及想得再深,中年男人來到一個地下密道前停下:「小姐,已經提前知會那邊打開出口,您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瞥眼略微打量中年男人一眼,陸雲卿輕笑:「性子還算沉穩,莫臨將武城的事情教給你,眼光還算不錯。」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眼孔微微變化,正要說什麼,卻見陸雲卿與於海已經進入地下密道,很快消失不見。
他忍不住摸了摸略微加快心跳的胸口,眼底隱藏不住敬畏與好奇。
便真的是止雲閣某位大人物的子嗣,也不至於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來評判殿主大人吧?
她到底是什麼人?
……
地下密道中很安靜,唯有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地響起。
武城地基夯實,用的都是密度極高的堅硬山石,當初為了儘快挖通這條密道,陸雲卿用了不少特殊手段。
如止雲閣、血刀堂之流的大勢力駐地都在城西,陸雲卿腳程不慢,靠步行過去卻也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地道另一端聯通在止雲閣一間地下密室內,陸雲卿剛剛過來,就看到早在此等候的定春和珠兒紛紛迎了上來。
「小姐!」
「小姐!」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而在定春身後的江築等人則是紛紛單膝跪地,齊齊尊稱「閣主」。
「定春,好久不見了。」
陸雲卿臉上露出微笑,拉過定春的手,視線瞥過跪了一地的江築等人,「都起來吧。」
「尊閣主令!」
江築帶頭起來後,頓時笑嘻嘻地說道:「您怎麼晚了兩天才過來,若是昨日過來,還能看一場大戲呢。」
「我已經聽說了。」
陸雲卿神色淺淡,「先上去再說,去給於海準備一張軟塌。」
江築聞言怔了一下,旋即臉色微變,「大哥你……」
話未出口,江築便看到於海熟悉的擰眉動作,立刻將下半句話吞進了肚子,忙不迭地在前面帶路,一邊下令去準備軟塌。
片刻之後,一行四人來到議事廳,此處是止雲閣在武城真正的絕密之地,別說隔牆有耳,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
下午議事廳中的光線正明亮,陸雲卿走到上首,施施然落座,拿過桌邊早已準備好的卷宗,細細查看起來。
於海沒有矯情,靠著右首的軟塌半躺下去,看到對面江築投過來的擔心目光,他輕聲說道:「別擔心,有閣主在,我這點傷勢很快就能好。」
江築聞言點點頭,眼中疑慮卻未褪去,大哥的身手已臻至化境,江湖中難尋敵手。可眼下回去找閣主,居然受了這麼重的傷勢。
「大哥,是誰幹的?」
看了眼還在看卷宗的閣主,他忍不住小聲問道。
於海搖了搖頭,「不是人。」
「不是人?!」
江築驚了一下,縮了縮脖子沒再多問,心中卻是恍然。
這幾年,他們跟著閣主滅了不少南疆邪教,所遇奇詭頗多,早就見怪不怪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