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血衣」二字,韓立整個人霎時僵在原地,好似一時間無法消化扈荀的身份,過了許久才緩過氣來。Google搜索
他雖一直蟄伏在武王身邊,但終歸算是止雲閣的半個高層,閣內與他有關的隱秘不會瞞著他。
其中,就有血衣。
血衣並非單只某一個人,而是止雲閣培養的一群暗子。這樣的暗子並非死士,而是潛入其他勢力極深的臥底。
他不知道陸雲卿用什麼辦法將這些暗子插入其他勢力,但在這些暗子未曾主動暴露之前,他們,就是敵人!便是死在對方手中都有可能。
血衣計劃執行以來,韓立還未看到任何一個暗子暴露,不過他曾經設想過,自己在武王身邊陷入危險後,會不會有血衣跳出來救援自己呢?
可等到真正危險來臨,一切都來得太快,他心知陸雲卿隱居在琉蘭寨,目前負責止雲閣之人未必有那麼快的反應能力,可沒想到……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韓立感嘆出聲:「你居然是血衣。」
「韓大人莫怪。」
扈荀的笑容顯得很克制,與往日在黎心柔身邊表現出的狗腿子模樣完全判若兩人,「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不久,在此之前武王雖多有懷疑,卻沒想到您真是止雲閣的人。」
韓立聞言瞥了一眼面露恐懼卻不敢作聲的黎心柔,回笑道:「扈大人不也一樣?」
「不,我和您不一樣。」
扈荀笑容微斂,「我扈家為武王看家護院數代,忠心耿耿,否則我也不會被武王派來自己最寵愛的女兒身邊。」
話到這裡,扈荀語氣一頓,「韓大人,現在可不是說閒話的時候,我接到閣主親傳的密令。」
韓立聞言頓時精神一振,也不管扈荀為何要背叛武王,迅速接過扈荀遞來的信紙。
看到密信上獨有的止雲閣標記,韓立心中莫名一安。
難怪這次止雲閣動作如此迅速,原來是師父親自到了,此番得救,少不得有幾分運氣成分在內。
「閣內命你迅速查清武王那位貴客的弱點,也好對症下藥。」
扈荀絲毫不忌諱黎心柔在場,不急不緩地說道:「畢竟只要那位貴客沒了,武王即便懷疑是你做的,也依然離不開你。」
「閣主已經知道此人的存在,再好不過。」
韓立仿佛被信中內容指明方向,眼神明亮,「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不過眼下我被軟禁在院中,恐怕還需扈大人幫忙。」
「好說好說。」
扈荀點頭,心下暗自詫異,看來那位止雲閣的人格魅力還不是一般的大,他之前分明看到韓立進來的時候,已心含死志。
而今不過短短秘信一兩句話,就讓他發生了如此轉變,當真神奇。
做戲做全套,韓立三人在學舍呆滿一堂課的時間後,才若無其事地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黎心柔。
此時此刻的她,赫然又成了刁蠻任性的小郡主,滿心滿眼都是唯我獨尊的模樣。
守門將士看到韓立出來,正欲動作,卻被黎心柔搶先開頭:「本郡主知道你,是父王讓你盯著韓夫子的吧?怎麼,你要攔我?」
守門將士頓時神情一僵,連忙退後:「小人不敢。」
「一個看門的小卒子,諒你也不敢。」
黎心柔冷哼一聲,神態高傲地偏過頭,「我們走,夫子,待會兒見到父王,你可要好好表現。那巫師的手段一聽就像是個騙子,我可要好好勸一勸父王!」
一行三人漸行漸遠,守門將士立在原地,神色陰晴不定片刻,終是沒有跟上去。
正如黎心柔所言,他一個小卒子,誰也得罪不起。
他只需要看住韓立不讓他有離開王府的機會便可,既然他跟著小郡主去見武王,自己也不算違背命令。
有黎心柔當招牌,韓立走到哪兒都是暢行無阻。他心中暗自詫異,本以為這小郡主除了胡攪蠻纏沒有別的優點,沒想到演技出乎意料的精湛。
通往內院的路上下人頗多,三人沒有交流。
韓立默默打量府內裝飾片刻,便到了武王所在的書房外,這般機關要地,因武王忌憚,他鮮少有機會來。
「父王!柔兒來看您啦!」
書房內,武王正在處理這幾日軍中公文,忽然聽到小女兒的聲音,眉間下意識緩和,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起身前去開門。
可在打開門後看到黎心柔後面的韓立,他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柔兒,你又在胡鬧什麼?」
「父王~」
黎心柔上前一把抱住武王的胳膊,嗓音甜酥酥地小聲說道:「女兒也是為您好呀,這裡人多眼下的,進去說吧。」
武王見黎心柔的神情竟有幾分少見的嚴肅,不由面色微緩,這小丫頭總算懂了些事,知道關心親爹了。
他心頭略感安慰,雖然對黎心柔的諫言不抱什麼希望,卻還是抬頭吩咐道:「扈荀,你守在門外,不要讓任何靠近。」
「是。」
扈荀掛起標誌性的堆笑,低頭恭聲應是,目送武王和黎心柔進屋後,他指著守在書房兩邊的士兵道:「你們兩個,都下去!」
士兵當即低頭行禮,匆匆離開,房門口頓時只剩下扈荀與韓立兩人。
看到韓立投遞而來的擔憂目光,扈荀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
韓立不知道扈荀哪兒來的信心確定黎心柔不會反水,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反悔的餘地,只能留在門口耐心等待。
而黎心柔拉著武王進屋坐下後,看著父王不怒自威卻單對她慈祥溫和的面容,她心頭微酸,眼中卻無絲毫掙扎之意,反而態度更加堅定地問道:「爹爹,我聽韓夫子說府里來了一位奇人異士,是一個巫師?您可不要被他騙了!」
在私底下,黎心柔一直都叫武王「爹爹」,這是她區別於武王其他子嗣,獨有的稱呼。
武王聞言哈哈一笑,攬過女兒欣慰道:「你也知道關心王府正事了,這很好。不過你爹爹貴為武王,手掌南疆之地,還不至於連人都看錯。」
「哼!爹爹您還別太自信,往往淹死的可都是會水的。」
黎心柔嬌哼一聲,「這種行走江湖的老騙子都會點障眼法,就跟看把戲一樣!您要是陰溝裡翻船,那笑話可就大了。」
武王聽到這番話,卻是怔住了。
分明是最淺顯的道理,可這些話從黎心柔口中說出來,卻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一來,那巫師用異數「復活」死人的術法,的確只做過一次,他後來再要求其演示,對方卻以材料珍貴之由推脫了。
萬一真是騙子……
武王擰眉片刻,忽然問道:「柔兒,這些話都是睡覺教你的?」
黎心柔聽得心頭一跳,表面卻裝出一副茫然的模樣,「沒有人教女兒呀,女兒是聽扈荀說起巫師,有些不放心。」
聽到是扈荀,而不是韓立,武王心中疑慮盡去,輕輕拍過女兒肩膀,展顏溫聲道:「是爹爹疏忽了,幸虧這次有乖柔兒過來提醒。」
「真的嗎?」
黎心柔雙眸頓時一亮,一副開心極了的模樣,「真能幫到爹爹,那就太好了!」
武王聞言看著小女兒的眼神更加溫柔。
這丫頭雖然頑劣了些,可比起那幾個整日互相算計兒女來,多了一顆真心。
真心,才是最珍貴的。
「好了,爹爹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出去玩吧。」
「好的爹爹!」
目送黎心柔在扈荀的跟隨下離開後,武王視線轉到還留在門口的韓立身上,沉默片刻,出聲道:「你跟我進來。」
韓立趕忙低頭,快步跟了進去。
待得身後房門關閉,武王在桌前坐下。卻見韓立竟未跪下,而是站在原地抬頭直視他,臉上赫然有餘怒未消。
「王爺,您可以懷疑草民,但草民捫心自問,沒有做過一件愧對您之事。若真是因為那巫師到來,您要草民的命,痛快動手便是!何必軟禁侮辱?」
武王耐心地聽韓立發泄完畢,沉吟片刻,道:「此事,是本王考慮不周。可並非是懷疑你,而是那位巫師脾性不好,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你若是與他生了衝突,本王這邊的計劃可就要泡湯了。」
看到武王是這般反應,韓立繃緊的心頭頓時微松,面上怒色微斂,「如此……如此……草民並非罔顧大局之人,若王爺提前與草民說明,草民自不會去得罪那位巫師。不過!」
話到此處,韓立語鋒一轉,「草民毒術雖上不得台面,但也是真才實學!巫師一詞,草民曾在書中見過。其乃是傳說中從上古流傳下來傳承,而今行走江湖的巫師十有八九都是騙子!王爺若真要用那位巫師,可要小心了。」
聽到這番話,武王臉色微沉,「此事本王自有定計,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草民知錯!」
韓立面露惶恐,連忙跪下低頭認錯。
若是放在黎心柔那番話之前,武王聽到韓立這般說,怎麼也會勃然大怒,可此刻僅僅只是假裝發怒震懾。
除此之外,他心中竟有幾分認同之感。
巫師傳承稀少,真假難辨,僅僅只看到一次障眼法也能做到的表演,真的不夠,還需繼續驗真。
而且,還要選一個對方不會太反感的手段。
想來想去,武王忽然將視線定格在跪在面前的韓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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