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江婆子扶著氣得發顫的江老頭,「老頭子你沒事吧?」
江老頭擺了擺手,又坐回板凳上,待他臉色好看了些許,江婆子指著江執罵道:「你就任由你媳婦兒罵你爹娘?你的心思怎麼這麼歹毒?怎麼這麼沒良心?辛辛苦苦將你養大結果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早知道還不如掐死算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怎麼攤上這麼不是東西的兒啊……」
江婆子想到長遠給自己的出的主意,嚷道:「養了你半輩子連房子都不給我們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我不管,反正今日這房子必須給我。閱讀要不然我就去縣衙告你們不孝不悌,讓官老爺來看看你這個當官的還不孝順,我管不了你們,官府還管不了嗎?」
說著還指向沈小婉,「還有你這個毒婦,到時候讓官老爺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黑,到時候讓官老爺做主休了你!」
沈小婉冷笑,「這房子的地契可是寫著我的名字,休了我這房子你們也住不進來,到時候你若還敢這般擅闖,你們就是擅闖民居,到時候我驕傲官府的人將你們抓去坐牢!到時候你們一個一個都被想跑,一家三代都不得再科考,江長遠一輩子就只能蹲在田裡頭挖土!」
「你敢……」江婆子氣得臉色慘白。
「我怎麼不敢,分家書上可寫著斷絕關係的,上面可清清楚楚寫著無論富貴與貧窮都老死不相往來的。」沈小婉今日就把話說得明明白白的,「當時這句話還是爹娘你們讓村長一定要加上去的,只隔了一年爹娘你們就忘了嗎?」
江婆子和江老頭滿眼的寒意,又見江執沒吭聲,更是心寒不已,帶著哭腔:「老三,你真的要做得這麼絕情?」
「絕情的從來不是我們。」江執雙手緊繃,死死的忍著才能讓自己沒上前動手打人。
沈小婉看了一眼紅著眼的江執,「你捫心自問一句,你可有把他當兒子看過?從小到大就被你們當做傭人一般非打即罵。家中貧窮吃不飽穿不暖便罷了,可村里誰家不知道江長遠每隔一日就有一個雞蛋吃?可他從小到大可吃過一回?薄待不說你們寧願將銀子拿給江長遠去好私塾念書也不願以銀代役,你們就不覺得自己絕情?你們若是待他有對江鐵柱一半好,就不會是今日這個局面。」
江婆子眼神躲閃,嘀咕了一句:「那能一樣嗎?」
沈小婉發覺她的躲閃,追問了一句:「不一樣?他難道不是你親生的?」
「怎麼不是,不是親生的我早掐死了!」江婆子提高了聲音,「你們說這麼多不就是不願意供養我們,誰讓他八字太硬克我們?」
江執眸光黯了黯,嗤了一聲:「我八字的確很硬,能從死人堆里爬回來能不硬嗎?」
江婆子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
沈小婉幽幽說道:「這房子的朝向也是合著我們的八字而建的,別克到你了才好。」
江婆子往四周看了看,忽然覺得涼意滲骨,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拉著江老頭道:「我怎麼覺得冷颼颼的?要不……我們別要了……」
江老頭也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背,上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能要房子就多要一些銀子,長遠讀書還得要不少銀子。」江婆子小聲說道。
江老頭點頭,換了一副臉色說道:「雖說我們分了家,鬧了些彆扭,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們總不至於一直與爹娘置氣,我們沒想占你們房子,就只是想著替你們看住房子。既然三妹不願意我們住便算了,我們還是回去住咱們的破房子就是了。」
以退為進?想打溫情牌?遲了!
「這房子我們就不住了,可你們每年該給的奉養還是該給。」江婆子變臉變得飛快,火箭都追不上,「我們含辛茹苦的把老三養大,還給你娶媳婦兒安家,你別揪著那點小事兒不放,像其他一家人家還不給娶媳婦兒呢!」
說得好像打小善養過江執一般,說得好像要打死江執的不是他們一樣,現在不怕『剋死』的威力跑來說客套話想重歸於好?真以為不要臉就天下無敵了,我又不是你爹媽憑什麼給你臉?再說了破鏡難圓,就算補好了也是一塊疤!
「你如今好歹也是個官身了,總不能被人知曉了與爹娘家人不睦吧?這說出去了你還能當官不?」江婆子心底其實看不上江執這個小武官,她都聽長遠說了,武官就是要去打仗,很容易死人的,還是考狀元安全得多。
要不是為了拿些銀子給長遠讀書,她才不會來說這些呢,不過一切為了銀子,她將長遠教的那些話說了出來:「長遠是聰明的你們是知道的,咱們村這麼多年就出了他一個童生,再過幾年肯定會考中狀元的,只是這讀書費錢,老三你幫扶著一些,以後等長遠考了舉人,到時候做了大官定會幫你們的,一家子就得互相扶持著,要不然你以為一個人去做勞什子小兵就能當將軍?等長遠當了大官就幫你向上面的人說說話,給你弄個將軍做做。自小你和長遠關係就最好了,他以後定會幫你的,到時候你別小心眼的說長遠壓你一頭,他的心最好了。」
說得考舉人和吃飯一樣容易似的,誰給你們的自信?沈小婉翻了個白眼,文官升職還不如戰場上建功立業來得快,誰壓誰一頭還說不定呢?
說那麼多還不是為了銀子,見撒潑打滾強占沒有用,又來文的了?兩口子腦子有毛病,先武后文和先打個巴掌再道歉有什麼區別?她們心底已經很不舒坦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她就是拿銀子去扔也不給江家人,沈小婉漠然的說道:「娘說的是,兄弟之間就該互幫互助才是正理,如今我們要去京城,怕是需不少銀錢打點,我們手中的銀子恐怕還租不下一處小院,娘你們可否能借我們一些?待老三領了俸祿寬裕了再還給你們。」
江婆子想也沒想就拒絕:「沒銀子!」
「四弟妹娘家可是開鋪子的,借個三四百兩應該夠吧?」沈小婉又試探的問道。
「借給你還得起嗎?」江婆子沉下臉。
沈小婉面露譏諷的笑,「不是還有爹娘你們在嗎?」
「我憑什麼給你們還啊?你們以為你是誰啊?」江婆子絲毫不動腦子就回罵了回去,「想我給你借錢?你不如去死算了!」
沈小婉挑了挑眉,江婆子的腦迴路到底是怎麼長的?把什麼心思的露在外面,絲毫不懂得遮掩,這種沒腦子的婆子也就只能在村子裡生活了,若是去了州府那種地方,早被人打死了!
隨即又下了一個猛藥:「其實不用爹娘幫忙借錢的,我們已經借好了。」
江婆子:「借了?借了多少?餘一百兩給長遠念書用。」
「行。」沈小婉爽快的點頭:「一百兩夠不夠?」
「二百兩?」江婆子眼睛亮了亮。
江老頭覺得不對勁,沈三妹哪有那麼好心?
「可以。」沈小婉點頭,「有長遠這個童生做擔保,想來賭館願意再多借二百兩給我們的。」
「你從賭館借的?」江婆子的嘴角往下拉,顯得極為刻薄。
「對,借了一年,到時候多還一倍。」沈小婉似乎沒覺得借高利貸不對,「到時候賭館的人瞧見長遠應當也能寬限我們些時日……」
「沈三妹!你的心怎麼這麼歹毒,我就說你怎麼那麼爽快,竟然打這種注意,你是想害死我們家長遠是不是!幸虧早早的斷了關係,要不然你們非害死我們一家子不可!我就說你們克我們……果然如此!」江婆子扶著江老頭將往外走,「老頭子,咱們走,別被這兩個不要臉的賴上了。」
等江婆子和江老頭罵罵咧咧的走遠後,沈小婉嗤笑了一聲,抬手拍了拍江執緊繃的手臂,「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可要我這個心思歹毒不敬父母的女人跟你一起去京城?」
江執可以待外人冷漠暴力,可面對生養自己的爹娘的刁難卻只能受著,不頂嘴不動手已是他能給的最大的孝順了,再多他不會給,「自然是選你。」
沈小婉拼命的押著自己上揚的嘴角,「你就不怕我歹毒到夜裡拿刀捅你一刀?」
江執笑了一下,「你會嗎?」
「這可說不準,你可別得罪了我。」沈小婉捏了捏雙手,「我可是殺過雞宰過魚的人。」
江執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爽朗的聲音從胸腔里發出,鬱氣一掃耳光,「媳婦兒可真厲害。」
「有眼光。」沈小婉拍了拍手,將縮在一旁不說話的小寶抱著進了屋裡,「怕了?」
「沒怕。」小寶眼裡嵌滿了淚花,抽抽搭搭的伸手摸摸沈小婉的臉,「娘不哭。」
「娘沒哭呢。」沈小婉捧著小寶的小臉親了一下,「等明兒離開這裡就再也不用看見嚇人的老巫婆了,小寶別害怕。」
小寶鼻音重重的嗯了一聲,他最害怕故事裡的抓小孩賣掉的老巫婆了,奶奶就和故事裡的老巫婆一模一樣,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