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凌蘇的心事

  合州,前些年新建的小王宮,並不算寬敞大氣。但作為採珠王,吳朱算得富貴,就地取材,在王宮裡點綴了不少珍珠。也因此,使整座王宮看起來,多少有些亮麗堂皇。

  此時,坐在王宮裡,合州王吳朱仰著頭,沉默地看著王宮的戲蛟穹頂。

  他的心情很亂,真的很亂。特別是今日,蜀使李柳到合州入王宮,他只以為,事情已經敗露。

  畢竟再怎麼說,與夷人暗通,在這種事情上,那位西蜀王不會饒恕的。

  「王爺在想什麼。」正當吳朱想著,一道人影走了過來。隨行的兩個合州力士,剛要阻攔,被吳朱抬手勸開。

  那入宮的人,模樣有些古怪,臉面的皮子,像是枯了一樣,偶有落皮。

  「凌師,你來了。」吳朱垂下頭,有些複雜地看向面前的人。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擔心……擔心那位徐布衣,會像討伐東陵左仁一樣,帶兵殺到我合州。況且,當初東陵左仁如此大的勢力,都沒有任何法子,我小小合州——」

  「合州王多慮了。」來人笑了笑,徑直在旁坐下。

  「大王莫要擔心,這次來的蜀使,我已經思量過了,並沒有查出什麼。若不然,該是大軍來襲了。」

  吳朱莫名送了口氣,「宴席上的時候,瞧著他的模樣,似是不想與我搭上關係。我贈他寶珠,都被他拒了。」

  「大王做錯了。」來人頓了頓,抬起手來,直接撕下了臉上的豬皮,又摘了黏須,不多時,露出一副猙獰的模樣。右臉龐凹了一角,連著一雙眼睛,也不甚對稱了。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吳朱,也皺眉轉過了臉。

  「凌師,我何錯之有。」

  「大王啊,你不該在宴席上相贈,你要細想,宴上人多眼雜,你如此這般,李柳又擔心被西蜀王發現,肯定要拒的。我講句難聽的,若是李柳堂而皇之的,在宴席上接了大王的寶珠,這才有問題,未免有些突兀。但他拒而不受,迅速告辭,倒是人之常情。」

  「凌師,有些道理。」吳朱的聲音里,帶著微微的歡喜。

  「大王放心,入合州的時候,李柳的情報,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怎說?此人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毒鶚一死,成都需有人坐鎮。如今坐鎮的人,是西蜀成都丞令李桃。」

  「這人我聽過,雖然年邁,但有幾分本事。」吳朱點頭。

  「呵呵,這位李柳,便是李桃的長孫。」凌蘇淡笑。

  此話一出,吳朱怔了怔後,一下子陷入沉思。

  「凌師,他的關係不一般。」

  「確是不一般。放眼整個西蜀,李桃也是排得上號的人,其孫李柳,更是西蜀後輩之重。」

  吳朱咬牙,「不若如此,你我虛以為蛇,這段時日小心些,日後的商量,等他離開了再談。」

  「莫急。」凌蘇安慰道,「先莫急,我已經想好了法子。」

  「怎說?」

  「還是按著剛才的意思,大王可先送禮,送寶珠過去。」

  「還送?」吳朱皺眉,「凌師,你明明

  就知道,此人的背景非同小可,若與他繼續搭上關係,只怕你我大事未成,就先完蛋了。」

  「錯了。」凌蘇淡笑,「我欲要借著送禮之事,考量一番李柳的為人。入合州之時,我便與大王說了,再怎麼講,我等在西蜀里,需要一個內應之人。」

  「李柳?」

  「正是。」凌蘇眯起眼睛,「當然,在這之前,我需認真觀察一番。若事有可為,我會拉攏此人。若事不可為,則想些辦法,讓他儘快離開合州。」

  「聽凌師的意思……我需親自送禮?」

  「自然。」凌蘇猙獰的臉龐,露出期待之色,「大王知不知,若是能拉攏李柳,對於你我而言,這大業江山個,至少添了三成的把握。」

  「他可是李桃之孫。」

  「貪財之人,無子無爺。」

  ……

  「李兄的意思是,合州王真要親至?」

  「獻禮為上,實則更有可能,或會拉攏於我。我講了,宴席之上,我那般的模樣,已經成了誘餌。」

  「若合州王吳朱,並非奸惡……」

  「又有何妨,不過是多撒了一網。你我留在南海,終歸要小心為上。」李柳呼了口氣,「我這二年時間,除了上一回同樣做為蜀使,我不算名聲太顯。他們只會覺得,我李柳是李桃的長孫,不過是靠著父爺輩的祖蔭上位。」

  「若他們如此想法,那便大錯特錯了。」李柳眯起眼睛。

  「我既留在南海,便當為西蜀,為主公,做一桿定海針,穩住後方。若合州王無問題,則是最好。若

  有問題,或者真與夷人勾結,我等便立即起兵,以此殺雞儆猴,震懾其他三州的王。」

  阮秋點頭,「出交州之時,趙棟也是這般想法。」

  李柳微微點頭。

  正當這時,忽然之間,有護衛急急走入。

  「李丞令,阮將軍,合州王吳朱,親自帶禮來拜門。」

  李柳轉過頭,與阮秋對視一眼,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驛館前的長道,陽光正好。

  坐在馬車裡,吳朱手抱著一盒寶珠,剛頓了頓,便莫名打了個冷戰,讓他身子一下子涼嗖起來。

  「大王,怎的?」坐在對面,凌蘇關切開口。

  「無事……約莫是有些發寒。」

  「大王說笑,馬車外陽光極大。若不然,等回了王宮,我親自替大王把脈一番。」凌蘇並未在意,安慰了句。

  實則在他的心底,面前的吳朱,不過是一方踏板。這方踏板,是夷人需要借勢的地方。

  「這二三年,身子骨不比以前,為了積德,我做了不少善事。」吳朱呼了口氣,「便如先前的東陵左仁,以『仁』字立天下。」

  聽到這一句,原本不動的凌蘇,心底驀然也跟著發涼。

  東陵王左師仁,向來是他的痛處。並非是忠義,而是這般大好的局勢,在和西蜀決戰的時候,卻一下子潰不成軍。

  再來一次,再有一次……說不得,他要再向跛人討教一二。

  若贏,便將這個跛子吊在姑胥關下,活活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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