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水井裡的光

  霍斯特看著眼前的景象有點愣神。

  一片荒蕪。

  這裡是青麥區，明月城最大的一個區。

  占據了明月城一多半的面積。

  城市大部分農場和牧場都集中在這片郊區。

  霍斯特現在所在的，也是一大片開闊的農田。

  一眼看不到盡頭。

  此時雖然已是十月，秋收時節已過，但一路走來，家家的地里都種著不少土豆一類的地下作物，這個季節正是即將收穫的日子。

  唯獨眼前這塊田地，只有一片荒蕪。

  不是沒種作物，地里同樣種植了不少蔓藤，而且看樣子已經長到一定程度了。

  然而似乎是在某一個時間段，所有作物迅速失去了活力。

  枯萎，死亡。

  只剩下大片枯萎的蔓藤還留在農田裡，在周圍青綠色的農田之間，猶如一塊潰爛的膿瘡。

  作物乾癟，酥脆，像是被火烤乾了一樣。

  但整片地外觀都還算正常，看不出過火的痕跡。

  肯特先生有氣無力的陪在旁邊，指著遠處農田盡頭的農莊。

  「卓姆先生，我家在那。」

  抬眼望去，看到的是一棟老舊的農莊。

  孤零零的立在大片農田之中。

  青麥區地多房少，往往隔著上百米，才能遇到一兩棟房子。

  眼前這個農莊就是如此。

  老舊，孤寂。

  周圍是大片大片凋敝的農田。

  中間是荒無人煙的農舍。

  夕陽西下。

  幾隻烏鴉停在屋檐上，對著空曠的田野發出單調刺耳的尖叫。

  即便現在天還大亮，看到這一切，霍斯特依然感到一股陰冷，從心底油然而生。

  脊背發涼，直衝顱頂。

  遠遠望去，農莊沒有絲毫人氣。

  傍晚本應炊煙裊裊，但這裡卻死氣沉沉。

  甚至看不到有人活動的跡象。

  霍斯特總覺得這裡一切都透著詭異。

  難怪剛才一路走來，路邊見到的農夫都帶著詭異的眼神，遠遠躲開了兩人。

  換我我也躲，雖然從來沒成功躲開過就是了。

  「卓姆先生，家裡的人都病了，沒人出來幹活了，抱歉。」

  希望是正常意義上那種病了。

  霍斯特心裡嘆了口氣，搖搖頭示意無需致歉。

  「這些已經枯了多少天了？」

  霍斯特用手杖戳了戳乾枯的藤蔓。

  稍稍一碰，就斷裂粉碎，仿佛已經放在這裡好幾年了一樣。

  「五天，先生。」

  霍斯特嘴角抽了抽，說五年他還信，五天？開什麼玩笑。

  然而神秘的世界裡沒有玩笑。

  也許只有懵懂的凡人，才是神秘世界裡最大的玩笑。

  霍斯特揮揮手，示意農夫稍稍後退。

  這人現在就是個干擾源。

  隨後他摘下手套，半蹲下來，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觸枯萎的植物。

  咚咚，咚咚。

  耳邊傳來如同心跳的聲音。

  不，那不是仿佛，就是自己的心跳。

  環境變成了一片死寂，以至於每一次心跳都格外清晰。

  眼前的光景不再。

  不知為何，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虛空之中，只有視野的盡頭有著密密麻麻的光點。

  如同夜空中的一片繁星。

  空曠和孤寂，是置身這片世界中唯一的感受。

  周圍突然傳來多彩的光。

  當霍斯特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黑暗破碎。

  周圍的一切重回眼底，耳邊也再次傳來遠處烏鴉的聒噪。

  手指還保持著碰觸的姿勢，但被碰觸的植物，早已化作一蓬飛灰。

  捻一捻指尖的灰燼，眼前一陣陣紅霧閃爍，這是靈覺傳來的預警。

  看來這些植物和旁邊的肯特先生一樣，都是神秘的受害者了。

  不過我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怎麼像在宇宙里一樣？

  霍斯特搖搖頭，不再深究眼中的異象。

  誰也無法確定，眼中所見的一切究竟是靈覺傳來的信號，還是狡猾的神秘披上的偽裝。

  過度深究每一幕異象，只會讓自己被神秘誘導，滑入最恐怖的幻世深淵。

  永遠沉·淪。

  抖落指尖的灰燼，霍斯特站了起來，環視四周一圈。

  「所以，前幾天你夫人在哪裡看到了光亮？」

  「水井邊，卓姆先生。」肯特指了指農舍的方向說道，「我帶您去。」

  「嗯。」看看這幾十米的距離，霍斯特點點頭，「事情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的？」

  「對，最近這三四年，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田裡的作物還是家裡養的牲畜，都長得特別好，年年豐收。雖然味道總比其他城市產的差一些，但是產量高呀，家家都賺了不少錢。」

  肯特垂著手，恭恭敬敬的跟在一旁解釋道：

  「所以大家才想起貸款來了，每年都貸一大筆錢，擴大牲畜的規模，換成更之前的莊稼。每年產量都很好，都能把貸款還上，沒想到今年就出問題了。」

  「沒人考慮過前些年為什麼豐收嗎？」

  「年景好？」粗獷的男人一臉不解，「還能為什麼？」

  「不，沒什麼。」

  霍斯特嘆了口氣，果然一切都有預兆，神秘的世界裡，收穫和失去，往往只是一體的兩面。

  「大概是半年前吧，開始出現雞瘟。以前也鬧過不少次瘟疫，所以誰家也沒太在意。都按以前的方法，用藥，隔離，處死，深埋。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雞瘟就是控制不住，一直反覆出現。」

  「你確定這是雞瘟嗎？」

  「不然還能是別的嗎？市政府的那些老爺們都說是雞瘟了。」

  霍斯特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先是雞，慢慢又傳染到了牛馬，我們家雖然也死了幾隻羊，但損失還不算大，誰知道前一段時間剛要秋收的時候，所有莊稼突然就枯死了。我們趕快補種了別的，開始長得很好，但還剛要開始結果，就又枯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有我家那麼倒霉，其他人的地里就都沒事，哪怕只隔了不遠。」

  「嗯？」

  霍斯特停下腳步，朝四周看了看。

  剛才過來的路上沒注意到，現在遠遠眺望，確實像他說的那樣。

  只相隔了幾米，卻有著巨大的差別。

  「人呢？」霍斯特沉吟了片刻，詢問道，「你們的病和植物動物的死亡有關係嗎？」

  「不知道，應該沒關係吧，我們是人啊。」肯特撓撓頭，「人是大概十天前，我妻子有天說晚上看到外面有光在晃，擔心是賊。我們家現在哪還有賊敢來啊。但是她不聽，一定要出去看，回來就說看到水井裡在發光，但是什麼都沒有。可是我後來也去看了，明明沒有發光，肯定是她睡糊塗了。我們兩個吵了幾句就睡了，沒想到第二天她就說渾身虛弱無力，然後沒過幾天，大家就都病了。」

  「我明白了，先去水井那邊看看吧。」

  霍斯特皺著眉考慮了片刻：

  「伱夫人現在還清醒嗎？」

  「有時候清醒，先生，您要見她嗎？」

  「嗯，等一會……嗯？」

  霍斯特和肯特一起回頭，看著農田範圍外的田間小路。

  一輛不起眼的普通馬車一路從遠處向著此處駛來。

  霍斯特倒是不意外，剛才在銀行他寫了兩封信，請銀行的侍者幫忙送了一趟。

  一封是給莫妮卡的，只是告訴她，臨時有事，傍晚的體能訓練取消，千萬別在公寓門口傻等。

  另一封則是寫給傑西卡的。

  他根本沒有提任何神秘事件，只是把肯特的身體狀況詳細介紹了一遍，向她詢問可不可能是正常的疾病反應。

  現在看來是回信來了。

  然而車門一開，等來卻不是伯恩特家的僕從或者郵差。

  一個穿著白色教士袍的人跳下了馬車。

  快步走了過來，一直到霍斯特面前才停下。

  摘下兜帽，露出亮眼的金髮，和明媚的笑臉。

  「霍斯特先生，下午好。」

  伯恩特小姐洋溢著笑容，輕聲道：

  「我把回信帶來了。」

  這個種族我魔改過，有不少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