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了敲這家的大門,不一會,看到一個大概三十來歲的男人,從門縫中探出頭來,看了看我,語氣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是?」
聞言,我點了點頭回道:「你好,請問這一家是姓賈嗎?」
聽到我的話,那男人疑惑的看向我,目光上下掃視打量一番,有些費解的撓了撓頭,小聲嘀咕道:「有些面生……咋沒見過這人,八成是主家的親戚?」
說罷,這人也挺有禮貌的,沒再把我晾在門口,將門打開一個供一人通行的小縫,我順勢鑽了進去,那男人見我進來之後,立刻把門關好,還把門插也插上了。
我有些疑惑,心中暗道,在家人是在院子裡埋金子呢不成,怎麼這麼警惕?
走進來一看,院子裡整整齊齊的站著十來個男人,有的穿著比較講究,小襯衫小馬甲,也有穿著比較樸素的,披了一身綠色的大棉襖,幾個人湊在一起聊著天兒,抽著煙。
我轉頭看向屋裡,裡面人影攢動,忙忙活活的來回跑,不知道在做什麼,不時的還會出來進去幾個婦人,她們忙的熱火朝天,臉上都是汗。
屋頭裡面還有女人痛苦的嘶吼聲音。
剛踏進院子,沒有半分鐘,就聽到屋子裡突然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隨後只見一個婦女猛的撞開門,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臉色十分慌亂,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口中還喊著:「生了!生了!」
聞言,一旁還站著的十幾個男人,頓時個個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其中一個男人更是神色十分的激動,轉頭抱著牆咚咚咚磕了好幾下,腦袋都撞的頭破血流,臉上的表情都扭一塊兒去了,眼淚嘩嘩的就流下來。
看其一副痛苦的樣子,顯然不是因為高興才這樣做的。
這一番情形,讓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看情況,屋裡應該是一個孕婦在生孩子,而且現在已經生出來了,我都聽到了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
按理說鎮子裡,家族添了新丁不應該是一件好事嗎?怎麼這些人一個個哭天喊地的,一個個的臉色比吃了死蒼蠅還難看。
這古怪的場景倒是跟我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對上了,鎮子裡發生的喜事,安安靜靜在夜晚舉行,喪事卻在白天大搖大擺熱熱鬧鬧的辦,與正常的習俗完全相反,這生孩子本來也是一件好事,到他們這兒反而哭天搶地。
等生完孩子之後,院子裡的人,男女各走了一大批,每一個離開的人都拍了拍裝牆男人的肩膀,搖著頭嘆著氣沖他投去鼓勵的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死人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湊上去,看著失魂落魄,腦門上還掛著乾涸鮮血的男人,我略有些尷尬的拱了拱手,道:「喜得貴子啊先生。」
不料,男人卻突然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更悲傷了,似乎我這句話觸碰到了他的傷疤,看到我面生是外地人之後,才嘆了口氣,語氣悲嗆的說道:「唉,哪裡有喜,喜從何來?」
「這孩子又留不住,難不成你家的孩子還算有喜嗎?」
聽到這,我愣住了,這孩子明明好好的,還在屋裡哇哇大哭,聽聲音十分有力,應該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呀。
為什麼男人會說出這種話?
便繼續問道:「先生,你為什麼這麼說?孩子不是好好的嗎?」
「難不成是他有什麼先天性的疾病嗎?」
聽到我的話,男人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垂頭喪氣的搖了搖腦袋。
「那是因為家裡孩子太多,養不起?」
這次,男人依舊沒有說話,還是搖了搖頭,只不過這次還嘆了一口氣,似乎非常的難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雖然這次我沒有說對,但是似乎隱約有一絲一毫的相關。
跟人數有關係?
「唉,盼了三四年才來這麼一個孩子,可惜啊……」
這句話讓我的心裡更加的疑惑,明顯男人絕對是想要這個孩子的,令他難受的是他會失去這個孩子,也就是如他口中所說。這個孩子保不住。
下一秒男人抬起頭,主動開口,但說的卻不是家裡的事情,反而是詢問道:「你們這次是幾個人一起進的鎮子?」
我略有疑惑,但也沒隱瞞,直言道:「兩個人。」
聞言,男人咬了咬牙,表情十分糾結,聲音似乎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暗暗道:「多了,我……我要我兒子活!」
雖然他說話聲音小,但我還是聽到了,沒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剛想開口問,就見一個年紀頗大的女人,手中抱著一個襁褓,穩步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看著女人腰間掛著的工具包,我立刻就知道她是負責產婦生產的產婆,此刻剛下生的嬰兒已經被他擦洗乾淨,裹在襁褓之中。
來到我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將懷中大哭的嬰兒,送到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看著這個孩子很是疼惜,抱進懷裡之後便一動也不敢動,那是一個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小心翼翼的逗著嬰兒,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剛才的不滿一掃而空。
我沒有說話,靜靜的觀察,這一舉動說明村子裡的人並不是沒有正常的觀念,也不是真的無情無義,就像剛才失魂落魄的男人,真見到自己剛出生孩子的時候,臉上肯定是帶笑的。
這些人好像被某些規矩束縛著,想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規矩?
進了這個鎮子之後,我留下的關於規矩的最有印象的記憶,應該就是鎮守手裡的那個黑色本子,在想到規矩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本子,難不成這些詭異的習俗跟鎮守有關?
看男人與嬰兒如此親密的模樣,我一個外人也不好繼續再次叨擾了,剛準備邁步離開,眼神兒從嬰兒身上掃過的一刻,我的瞳孔瞬間睜大。
因為,的那嬰兒脖頸處有一處胎記,似一個葫蘆形狀,讓我覺得十分的眼熟。
仔細想來,那天在火車上因為爆炸死去的李毅,脖子上好像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