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說,陳刺史不會致仕?」慕潯問。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不會。」她抬頭看著陰沉的天,似乎又要下雪了,「時局如此,誰也無法獨善其身,誰也沒到歇息的時候。」
二人目送這陳做的車隊越走越遠,鄯州的民眾卻追去了城門,以至於陳祚不得不頻頻下車,拜請眾人留步。
忽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掌柜的進來稟報:「娘子,刺史府的梁娘子來了。」
「哦?」晚雲眉梢微抬,「她是來用膳的還是來鬧事的?」
前幾日梁慧去仁濟堂鬧事弄得人盡皆知,掌柜的自然也知曉,他道:「梁娘子是先付了資才點的菜,不像是鬧事,只是她有一個要求。」
「什麼規矩?」
掌柜頗為為難地看嚮慕潯,回道:「要見大公子。」
晚雲悠悠地「哦」了一聲,看嚮慕潯。
慕潯忙瞪起眼睛:「姑姑別多想,我沒沒招惹過她。姑姑是知道的,我平日裡要麼在姑姑跟前待著,要麼就在帳房理帳,哪有什麼閒工夫。」
晚雲笑了笑,對掌柜道:「阿潯又不是招呼客人的,怎是她說見就能見的?」
「這……」掌柜訕訕,「小人就這麼回她?」
慕潯想了想,對晚雲道:「見也無妨。姑姑,就算她又要做出什麼荒唐事,我是男子,總之吃虧的也不是我。」
那你便不知了,晚雲暗道,女子狼虎起來也是能拆骨吃肉的。
「去吧,」她說,「當心點。」
「是。」
慕潯隨掌柜的出門,晚雲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感覺似乎又長高了。
照這個勢頭,明年怕是要越過王陽去了。
也難怪,如此挺拔的玉面郎君,怎會不叫人喜歡呢?
晚雲想了想,覺得她這姑姑,當得委實失職。光使喚他做事,卻從未正經地關心過人家的人生大事。
心中的好奇實在按捺不住,晚雲於是擱下手頭的文書,打開了雅間的暗格。
這得月樓本就是為了打探消息而建的,因而樓的構造更為精巧。
每個雅間,門前是客人行走的明廊,另一側則是可容一人走動的暗廊。暗樁便可用這暗樁監聽雅間內客人的說話。
晚雲行至梁慧所在雅間旁,只聽裡頭頻頻傳來倒酒聲,竟是一杯又一杯地喝歡了。
「娘子,這裡是外頭,不好喝這麼多的。若娘子不痛快,奴婢買好了酒菜讓娘子在府里喝。」
「我才不回府里。」梁慧惱道,她頓了頓,似乎舌頭有些打結了,「阿兄就會罵我,還說後悔帶我來鄯州,他巴不得沒我這個妹妹,省的我叫他丟人。」
「娘子多慮了,將軍是娘子的親兄長,怎會說出那等話?」僕婦語重心長地說,「將軍只是事忙,一時顧不上。等一切上道了,將自會跟娘子認錯。」
「他是我的親兄長?」梁慧更生氣,「可他為何幫著那老狐狸精辦事?母親若是在天有靈,知道我兄妹被這等人指使,還要叫她母親,必定又要氣死一回。」
晚雲怔了怔。
她知道如今的建寧侯夫人是續弦,可沒想到梁平和梁慧都不是她的兒女。
門外響起敲門聲,慕潯進來道,「在下慕潯,是娘子尋在下?」
梁慧不置一語,只無聲地打量慕潯,嘆息道:「人說得月樓慕公子的容顏冠絕鄯州,我看不過如此。」
晚雲又是一怔,臉拉下來。
什麼叫不過如此,這梁慧好不識好歹,慕潯這等長相的郎君,全鄯州也找不出第二人,就算放到京師也能排上號。
慕潯倒是淡定,只道:「娘子若無旁事,在下先告退了。」
「你站住!」梁慧喊一聲,遞過去一個酒杯,道,「你陪我喝兩杯,我不想一個人喝酒。」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竟有幾分委屈。
慕潯卻沒有接那酒杯,看著她,也沒有離開,反而在她對面坐下來。
他拿起一隻茶杯,倒了一杯清茶,道:「娘子有話便說,我只待一盞茶的時間,喝完便走。」
梁慧這下反倒沒了聲音。
晚雲細聽,只聽她一抽一抽的,竟哭了。
「我知道你們在背後取笑我,說我的閒話,我也知道自己越發守不住規矩,可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娘子喝多了。」慕潯道,「無人在背後取笑娘子。」
梁慧擺擺手,「我也不喜歡自己這樣。可我時常火氣上頭,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想起那些舊事……我跟你說,我也曾經有一個要好的小友,也有個心儀的郎君。我那小友明明知道我對那郎君心心念念,卻橫刀奪愛。」
她說罷,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楊妍,你居然搶我謝三郎,你好狠的心!」
晚雲心頭一驚。
慕潯顯然也聽出了門道,試探道:「既然是好友,怎麼做出這種事情,可是誤會了?」
「婚旨都下來了,哪裡來的誤會。」梁慧淚眼汪汪地說,「過去我仰慕三郎,瞅准了時機便去偷偷看他,那時楊妍回回作陪,我還當她好心,原來她打著這般主意!我後來才知曉,楊妍已經多次向謝三郎表白,謝三郎被她纏的不行,才被迫應了。好不要臉!我可是事事都與她明說,她卻背著我幹著傷天害理的勾當!」
梁開了話匣子,一個勁地傾瀉。慕潯手裡攥著茶杯,一語不發。
晚雲從格子裡看去,只見他雖神色平靜,兩隻眼睛卻精光閃閃,似乎聽得起勁。
梁慧說累了,才問慕潯:「你說,楊妍可曾當我是好友?」
自然是沒有。可慕潯看她便個脆弱之人,此時也不宜激她,於是挑著折衷的話語答道:「未必沒有,只是事關終身之事,若無人妥協,必定會傷其一方。」
「妥協麼?」梁慧委屈道,「她若跟我實話實說,我未必不能……」
「事後聰明,並不作數。娘子若有些求答案,何不與小友坦誠相見,問問她的意思?」
「我問過。」梁慧再度大哭道,「她說從未當我是朋友!」
慕潯抽了抽嘴角。
晚雲也翻了個白眼,離開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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