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梁慧,當然是梁平帶過來的。記住本站域名當下樑平和陳祚還在石堡城,想來,梁平是怕委屈了妹妹,將她先一步送到了鄯州城裡。
「既然是他們滋事,自然應當如何便如何。刺史府不是就在不遠麼?就都送刺史府去。」晚雲道,「記得把梁娘子買的藥材帶上,人證物證務必齊全。」
慕潯苦笑:「這梁娘子可是新任刺史的妹妹,刺史府只怕是不敢收。」
晚雲道:「連陳刺史才剛剛知曉梁平為新刺史,他們還在石堡城,人不見人,文牒不見文牒,她說是就是了?陳刺史在鄯州威望甚高,冒充他的妹妹尋釁滋事,可是大罪,刺史府的人就算將信將疑,也不會輕易將他們放走。」
慕潯應下,又道:「不過陳刺史那頭,不知會一聲?」
「自然要知會。掌柜跟陳刺史有幾分交情,便讓他寫信給陳刺史,送到石堡城,就說有個姓梁的瘋女子稱她兄長為刺史,還大言不慚地要買下仁濟堂,就問陳刺史,是否什麼來路不明的人冒充他妹妹?再問刺史,若是真的,他何時前來商議買賣仁濟堂之事?我等好請掌門親自來與他商談。」
說罷,她補充道:「還有一件,這兩日,你讓人將此事宣揚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慕潯苦笑:「姑姑這是要讓梁將軍在陳刺史面前難堪。」
「放心好了。」晚雲彎唇一笑,「他樂得如此。」
慕潯目光閃閃,似是躍躍欲試,應了下來,轉身而去。
*
梁平的動作,比晚雲想像中還快些。兩日後,他便到了鄯州來,急匆匆進了刺史府。
隔日,全鄯州的人都聽到了新刺史到任的消息。
「如姑姑所料,此事沒有鬧起來,刺史府反而送了好些藥錢過來,是原來的三倍。」慕潯道,「除此之外,從掌柜到夥計,每個人都得了些禮金。來人是刺史府里的府吏,說了許多好話,說這都是刺史賞的,讓他們日後不必再提。」
晚雲看著他:「他們就這麼應下了?」
「掌柜自是記住了姑姑的吩咐,反問那府吏,說:『這位梁娘子當真是陳刺史的妹妹?陳刺史哪裡來這么小的妹妹?莫不是訛人的?』那府吏趕緊糾正說,梁娘子並非陳刺史的妹妹,而是新刺史的。」
他學得繪聲繪色,繼續道:「掌柜又說,原來新刺史的妹妹,那該是個大家閨秀才是,怎麼如此蠻橫無理。府吏便急了,說他切不可胡說八道,新刺史性子溫和,過幾日還要親自登門來賠不是。」
晚雲的眉梢一動,道:「掌柜應許了?」
「自是不敢應許。」慕潯道,「那可是刺史,掌柜鬧一鬧也就罷了,哪裡敢在刺史的頭上得理不饒人。」
晚雲笑了笑。
可梁平竟然堅持要這麼做。
又過了兩日,梁平親自到了仁濟堂去,將藥堂醫舍巡視一番,又對掌柜和夥計們好言勸慰,果真是道了歉。
據說此舉,將掌柜夥計們都嚇了一大跳,梁平道歉的時候,眾人唯唯連聲,大氣不敢出。而等他離去之後,仁濟堂上下以及城中的人,無不對梁平為人大家讚許,覺得這是個品行端正的刺史。
「這梁將軍竟這般親民?」慕潯問道,「不怕丟了面子麼?」
「他這麼做才是明智。」晚雲道,「梁慧此番鬧事,全鄯州都知道了,與其讓人隨意議論,他不如親自將事情說明白,老老實實服個軟,還能爭取些美譽民心。」
慕潯頷首,笑了笑:「還是姑姑明智,將此事傳得人盡皆知,讓他想躲也躲不掉。只是經過此事,梁家兄妹可能又要盯上仁濟堂了,怕日後還有麻煩。」
「麻煩好,就怕他們不來。」晚雲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京師分號被尚善堂吞了,這筆帳,我還沒跟他們算。」
*
陳祚回京的日子定下了。
晚雲依照約定,尋了出本地味道好的館子,擺了一桌菜,開了一壇王陽從東都送來的二十年陳釀。
既然是誠意吃飯,戴著羃離未必太過,晚雲索性將羃離放下。
陳祚看見了她的真面目,怔了怔,「副司竟比我想像中還要年輕些,可有十八了?」
「刺史真會說笑。」晚雲笑著給他倒了茶水,「刺史莫非打算就此致仕?邊疆尚未安寧,刺史還大有用武之地。」
陳祚抿了一口茶,「你莫非讓我這老匹夫回去休養休養,再接著上陣殺敵?」
晚雲搖搖頭:「並非如此,刺史當回歸朝堂。兵部的人多是紙上談兵之輩,饒是有幾個馳騁過沙場的,也是前朝的事情了。但當今局勢已大不同與往昔,查錯糾偏才正經事,刺史的真知灼見當有一席之地,何不去兵部再一展拳腳?」
陳祚不置一語,只指了指案上的酒罈:「這可是給我備下的?」
他忽而岔開話題,晚雲「哦」了一聲,道:「刺史此去,再見不知何時,晚輩本想用這老酒與刺史踐行。只是刺史大病未愈,不宜飲酒,便送給刺史帶走,等刺史身子好些再喝。」
陳祚擺擺手,「我命大。那日危急如斯也沒叫我丟了性命,區區幾口酒算的了什麼。速速開了酒罈,我等今日便把這老酒喝了。」
晚雲無奈,只能令人將酒罈啟封。
酒香四溢,陳祚小酌一口,看向窗外,長長嘆道:「我有多久沒好好品這酒香,賞這春色了。你聽那春鶯的啼鳴,何其動聽。今日就當陪我這老頭子賞春,不談正事,可好?」
晚雲笑了笑,又給他盛了一杯酒,「便依刺史所言。」
陳祚次日啟程返京,走的時候,他的車駕被送行的百姓堵在府前大街上動彈不得,最後還是梁平令府吏和衛士開道,才讓陳祚一行順利出了城。
晚雲站在得月樓上看著這一切,
身邊慕潯一陣感慨,「陳刺史可是百年一遇的父母官,他就這麼走了,何其可惜。」
晚雲卻笑了笑,「他是勞碌命,等他喝夠了美酒,看膩了春色,被那鶯鳴煩透了心,自然就明白何處才是正經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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