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下決定親自跑這一趟,既是擔心邊關的戰事,又多少有幾分私心。Google搜索
她希望他活著。
良臣忠義之士不該就此命喪沙場,那污濁的朝堂上需要許多這樣的人。
晚雲想著,令諸人當下出發。
此去石堡城需兩日,中間經宏城,可落腳。
幸而出發的早,到宏城時堪堪天黑。
隨行的趙瀝召集宏城的暗樁打探消息,回來後,神色有幾分不安。
「石堡城沒有消息傳回,也沒有往來的人影,小人恐有不測,已經遣人連夜出城去打探消息。若無意外,明日下午就能回來,娘子是否原地等候?」
「無礙,既然已經遣人前去,我等明日上路後必定能遇上,尚有應變的時間。」晚雲道:「我們在宏城還有多少人手?」
「尚有十三人。」
「明日悉數帶上。」
「是。」
未料次日竟下起了小雪。
晚雲一行人摸著黑在風雪中上路,幾乎看不到路,幸而暗樁們都是潛行的高手,就算這等時候也全然不會迷路。
行至晌午,便看見有人遠遠地騎馬行近。
晚雲有一陣恍惚,忽而想起從前,她聽從裴淵的吩咐從陽關逃離,在荒野中奔走許久,在半道上遇到一個將死的斥候……她將思緒拋開,趕緊打馬上去。
那人趕緊勒停快馬。見是她,氣喘吁吁地說:「啟稟娘子,石堡城被圍!」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紛紛看向晚雲。
「娘子,是否回去搬救兵?」趙瀝問。
晚雲皺眉,定了定心神,問道:「你且說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人掀開氅衣的風兜,喘息片刻才道:「小人今早天未亮就到了城外,看四周已經被團團圍住。少說有兩萬人。他們五步一崗,看樣子連蒼蠅也飛不出來。小人在西海國軍中有熟人,摸黑找到了他,詢問下才知道,西海國人知曉了陳刺史身體不佳,於是想趁其勞軍時將他射殺。陳刺史受了傷,殺手被當場捉拿,但西海國人打定了主意要取陳刺史的性命,外頭早埋伏了兵馬,還派人潛入城中燒了糧草。那大火燒了許久,今日黎明時才救下來。」
果然出事了。
「石堡城只有官兵駐守,竟然還混入了西海國的殺手,想必官軍之中也有內應。」晚雲道。
趙瀝頷首:「如今形勢不明,我等若要前往,還是小心為上。」
晚雲算了算腳程,問報信的人:「援軍來到,最快也要明日,不知陳祚傷勢如何?」
那人道:「這便不知了。娘子若急著知道消息,小人再入城去打探打探。」
晚雲搖搖頭:「你縱然進得去,再要出來亦是難事。如此危險並不值當。」
「那我等只能等援軍前來?」
晚雲舉目眺望石堡城的方向,風雪之中,仍然什麼也看不見,她道:「我們既然來到,也不可束手束腳,照我安排行事。」
*
風雪颳得愈發猛烈。
西海國的兵馬尚未能攻破石堡城,恰逢這般鬼天氣,也只得就地安營紮寨,等風雪過後再作計議。
忽聽一聲慘叫,營帳中的衛士驚醒,趕緊抽刀而出,只見一個人手上中箭,已然倒地。
「誰!」
他們揮舞著火把。
可四周風雪迷茫,什麼也看不見。
將官隨即遣了小隊人馬四處巡邏。
可時不時地,仍然有人不斷中箭,讓他們的人防不勝防。
人接二連三地倒下後,將官不敢再分散,趕緊召回手下,聚攏在一處。
而此法卻似乎正合敵人之意,風雪之中,一支火箭不知是從何處射來,帶著油,落在帳篷上,竟在這風雪之中把帳篷像火把一般點著了。
未幾,其他帳篷接二連三地也著起火來,餵馬的草料亦不能倖免,睡夢中的人被驚醒,一時間,營中大亂。
正在此時,忽聽不遠處發出隆隆的聲響,未見其形,已現其勢。紛沓而至的牲口揚起的雪霧,乘著北風撲面而來,勢如千軍萬馬。
有人大喊了一聲:「他們援軍打來了!快跑!」
被擾得的西海國人再吃一驚,想要迎敵,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各自的將官。大營里亂成了一鍋粥,不少人落荒而逃。
而石堡城城牆上的守軍也被這動靜驚起,以為西海國人竟要趁著這風雪之夜攻城,緊張不已。可待他們細看,卻發現一切詭異得很。
那些西海國人不攻自破,竟是撤走了。
正當守軍們又喜又疑,不明所以的時候,城門那邊傳來消息,說有個少年自戰場而來,說皇城司副司佑安,要求見陳刺史。
*
傷病交加的陳祚被副將喚醒,被告知了方才之事,亦驚詫不已。
內憂外困,他本以為自己會斷送在了這城中,沒想到,竟有這等轉機。他不假思索,便讓人將那少年帶進來。
他虛弱地抬頭,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問:「你便是佑安?」
「晚輩並非佑安。」少年答道,「副司已經在前方等候,晚輩前來,是想帶刺史過去。那些西海國人,只不過是我等用計暫時嚇走,若他們回過了味,必定會捲土重來,屆時刺史再要走就晚了。」
陳祚沉默片刻,搖頭:,「我不走。」
「刺史重病在身,又身負重傷,若得不到妥善醫治……」
「便會死是麼?」陳祚笑了笑,「我這副身子,什麼時候死,莫非心裡還沒數麼?我是一方守將,就算死,也要死在戰場上才算死得其所。你走吧,替我多謝那位副司。」
少年忙道:「不瞞刺史,我等有良醫,刺史若妥善修養,還有許多時日。」
「公子不必說了。」副將看陳祚已經無力說話,忙勸道,,「我等還有四千兵馬在這城中,若主將先逃走,將士將何其失望?刺史做不出這種事。」
少年皺眉看向陳祚,只見他閉著眼睛,已經說不出話,昏迷過去。
陳祚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忽而見榻前坐著一個女子,頭戴冪籬,正替他施針。
陳祚借著微弱的光端詳片刻,聲音沙啞地問:「你是佑安,對麼?」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