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四、夏至(一百三十四)

  晚雲知道他其實是個熱心腸,看不得人受委屈,現在又瞎操心大包大攬起來。記住本站域名

  「這京師你也不是經常回來,能帶謝妹妹去什麼地方?」晚雲道,「說不定謝妹妹比你還熟京城。」

  樓月聽著,也覺得是此理,不由訕訕。

  「怎麼會?我雖在京城,可就算想出去玩也無人帶我,每日只能悶在家中,甚是無趣。」謝嘉蓉忙道,眨巴眨巴眼睛,高興地說,「樓阿兄若能帶我出門,那是再好不過!」

  *

  中秋將至,行至高處必有涼風。

  樓月攀上梯子,一路上去,沒多久,就到了最高一層。他走到憑欄邊上,迎風立在在高處,舉目遠眺。

  這裡確實高得很,往下望去,教人有幾分生畏。

  謝嘉蓉畏高,上樓梯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害怕,見樓月竟然走出殿門,扶著柱子跳到闌幹上,目瞪口呆:「樓阿兄當心!」

  晚雲笑道:「放心好了,他有分寸,摔不下去。我們也過去,站在闌干邊上才好眺望。」

  謝嘉蓉咽了咽,左右顧盼,小聲問:「好麼?真不會摔下去?」

  「有闌干怕什麼。」晚雲眨了眨眼,「就去看一眼可好,要是怕了就回來。」

  正在這時,樓月已經從闌幹上跳下來,朗聲笑道:「他們來了,快過來。」

  晚雲先走了過去。

  謝嘉蓉有些猶豫,但又躍躍欲試,也只得跟在後面。

  走出門外,眼前豁然開朗。謝嘉蓉望著眼前寬闊的景色,讚嘆不已,可當她往下面望了望,又感到一陣腳軟。

  正當她猶豫,樓月忽而伸出手來,拉著她的手臂帶過去。

  謝嘉蓉驚呼一聲,人已經到了闌干邊上。

  晚雲穩穩地拉住她,摟著她的腰,興奮地指了指前方,道:「快看。」

  謝嘉蓉朝遠方看去,只見天邊閃爍著一片銀光,是將士們的銀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腳下傳來沉悶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似鼓點般敲擊在心頭。

  她長長地「哇」了一聲。

  聽樓月向謝嘉蓉指點著誰人是謝攸寧,晚雲的目光卻只盯著一馬當前的黑甲將軍。

  裴淵在戰場上並不喜著甲,說一身好武藝就是最好的鎧甲,穿多了反倒使不出來,讓武藝失了威力。

  故而說起來,晚雲倒是頭一回見他穿著如此隆重。

  不知何人在城樓下大呼一聲「來了」,一時人聲沸騰,嘰嘰喳喳的,不知叫喚著什麼,直到有一小撮聲音喚起「齊王」,呼聲漸漸統一。

  震天的歡呼,從城樓匯聚到大街上,似乎蔓延了開去,將整個京城都籠罩在其中。

  待隊伍走到明德門下,裴淵忽而抬頭。

  城頭很高,可晚雲感覺到了他的目光。

  她忽而生出一絲衝動,對樓月道:「你看好嘉蓉。」

  說罷,她轉身跑開,風一般下了城樓,又一口氣跑到大街上。

  只見金吾衛列陣在城門前迎接,人群洶湧而嘈雜,晚雲聽不清裴淵說了什麼,甚至要跳著腳,才能望見他的臉。

  沒多久,迎接的人紛紛翻身上馬,將裴淵簇擁在中間,齊頭並進。

  不少人簞食壺漿而來,見河西將士靠近,紛紛湧上前去,塞到他們手中。

  裴淵周圍有人護著,自是不能近身,而那些人就成了替死鬼,不時被鮮花和果子砸中,哭笑不得。

  晚雲撥開重重人群跟上,目光緊跟著那一人。

  他坐在高頭大馬上,受人景仰,威武無雙。

  可沒多久,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擋住了她的去路,縱然晚雲想離裴淵更近一些,卻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你這是怎麼了?」身後忽而傳來樓月的聲音。

  轉頭,只見他不知什麼時候也跑了下來,看著晚雲,一臉啼笑皆非:「你哭什麼?」

  晚雲摸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上面竟然已經濕潤一片,而自己竟渾然不知。

  她擦了擦,道:「風吹的……」

  樓月還想說什麼,晚雲卻道:「能否替我給阿兄帶個話?我知他這幾日必定忙碌。但我想與他見上一面,只消一個時辰。問他何事有空,請他著人來告訴我。他來見我或是我去見他都行。」

  「知道了,小事一樁。」樓月道,「你上馬車,我們抄小道去朱雀門,聖上率百官在那裡候著,好不壯觀!」

  晚雲定了定目光,看向朱雀門的方向,卻搖搖頭,微笑道:「我本就是來看阿兄的,看聖上做甚?我覺得有些乏,先回去,你照顧好嘉蓉。」

  說罷,不等樓月開口,她已經轉身離開,走向了另一條路。

  *

  宅子裡的人大多去大街上看熱鬧了,冷冷清清。袁盛看到晚雲,詫異地迎上來,道:「娘子怎麼回來了?掌門還說娘子要出去一整日,剛剛和沈公一起,帶著郎君還有沈娘子游湖去了。」

  「外頭人多,該看了的也看了。他們說要去朱雀門上看聖上的儀仗,我懶得跟去,就先一步回來。」晚雲岔開話頭,「師如此說來,師兄和親家相處得甚是不錯。」

  「那是自然。」袁盛笑道:「天底下,就沒有能難倒掌門和郎君的事。」

  晚雲也笑了笑,

  她知道文謙如此主動游這個湖,恐怕不僅是為了王陽的婚事,還是為了沈英藥倉中的藥材。

  「阿潯呢?」晚雲左右張望,「大軍已經班師,他可去接阿言了?」

  「一早就去了。」袁盛道:「聽聞謝將軍先一步入城面聖,不便帶著慕小郎,當下,慕小郎還隨其餘軍士留在了在扶風的大營里。原來謝將軍來信說讓侯府親衛去接慕小郎回來團聚,但大郎等不及要和小郎團聚,於是親自去了,郎君差了阿承和他同去,明日就回來。」

  「阿承能上馬了?」晚雲驚喜道。

  她被裴律劫走的那日,袁承以一打十,在纏鬥中身負重傷,養了一個月才緩過來。

  袁盛臉上的神色有些自豪:「那小子身子骨硬朗,不過受點小傷,不礙事。也是他自己要去的,說成日在屋子裡躺著,沒病也憋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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