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雲連吃飯也吃的心不在焉,才剛放下碗,就到小藥房撿藥去了。Google搜索
她手腳麻利地攤開草紙,按照方子上的量反覆稱量,裝藥,打包,一口氣就做完了。可心有餘力,卻已然沒有了別的地方使。
她坐在小榻上發了一會呆,忽覺門外的光線被擋住了。
抬頭看,卻是裴淵站在門外看著她。
她囁嚅了一句「阿兄」。
裴淵沒有說話。
他走進來,將她打量片刻,溫聲問:「今日不高興麼?」
「自是高興,畢竟得了天大的好消息。」她隨即道,「我方才還想假借讓阿兄看常百萬,把阿兄叫出來好好慶祝,沒想到被師父擾了。」
裴淵想起她忽而提起常百萬,這般沒頭沒尾,難怪會被文謙疑心去。他笑了笑,問:「你想如何慶祝?」
晚雲望著他,忽然上前,將他抱住。
「這樣。」她把頭埋在他懷裡,輕聲道。
裴淵笑出聲來,扎紮實實地將她抱了滿懷。
他知道她心裡有事,於是撫了撫她的腦袋,道:「你還在想著我的病?方才姜先生不是說能給我保命,文先生還開了方子?」
晚雲自不會把心中真正所想說出來,沉默片刻,道:「可到底還是要試一試,並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怕什麼。」裴淵勾了勾唇角,「這病與你來說甚是奇特,可與我來說卻再熟悉不過。我自幼患病,儼然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為何要害怕自己?」
「可它若真治不好,你會……」晚雲抿了抿唇,沒有將話說出口。
裴淵捏了捏她的臉,道:「別亂想。你師父九年前就說過我這病藥石無治,可你看九年過去了,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麼?」
「那是阿兄幸運。」晚雲蹙眉道:「有些病就是這樣,平日裡看似溫良無害,可一旦要命時卻如同摧枯拉朽一般。阿兄想想二月時的那回,我如今想來還心有餘悸。」
「我想的卻不一樣。你不是不知道,我好些日子還好好睡一覺了,那時只想昏睡,誰也別想叫醒我。碰巧這病發,權當補上了。」裴淵說罷,低頭溫聲道,「雲兒,你不信文公和姜先生的醫術麼?」
晚雲蹙眉輕輕搖頭,終於沒有說話。
裴淵看著她,卻道:「不過話說回來,若說這病我全然不怕,也不盡然。。」
晚雲抬眼望他:「怎講?」
裴淵道:「它萬一真治不好,便會害你早早成了寡婦。」
晚雲聽罷,一時心情複雜。裴淵這玩笑話話看似遙遠,其實又異常現實。
她瞪起眼:「什麼寡婦不寡婦的,阿兄可不能這麼害了我!」
裴淵看著那張臉,知道是真生氣了。她惱起來的時候,眼睛異常明亮,臉上還會泛起紅暈,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臉:「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我的病情,怎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便是因為文公和姜先生為我會診?」
當然還有別的。晚雲心中默默道,為何連親事都定下來,卻患得患失,覺得異常不安呢。
裴淵見她不說話,將她摟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傻女子。」
晚雲埋首在他的頸邊,感受他的溫度和跳動的脈搏。
「阿兄一定要好好的。」她輕聲道。
「知道了。」裴淵溫聲道,「我會好好的,一直陪著你。」
*
午膳後,裴淵要入兵部,文謙則出了府,去赴永寧候謝暉的約。
姜吾道去後院看了一眼王陽,便招招手,讓晚雲隨他一道去東市。
這幾日,文謙正與姜吾道商議著將燒毀的屋舍重建的事。
文謙說:「正好以前的屋舍也確實舊了,修修補補,只堪堪應付。如今既然要蓋,就要蓋好的。你先仔細考量,將想法一一寫下,回頭我去找將作監替我等好好謀劃謀劃。」
晚雲那時聽罷,便問:「將作監不是管著皇家廟宇的興建麼?怎會管我們一個藥堂的事?」
文謙瞥了她一眼,道:「也不看我等在替誰賣命,他們不管,也自有人叫他們管。」
晚雲瞭然。
仁濟堂替皇城司做事,而裴安和將作監主事裴珩是同胞兄弟,讓裴安去找裴珩幫忙,必定不難。
距離火燒仁濟堂已經過去了十幾日,廢墟都已清理乾淨,只剩下焦黑的空地。
姜吾道帶著晚雲站在空地中央,嘆息一聲:「也好,京師分號也該有個新模樣了。」
晚雲含笑看他,道:「會的,有新模樣,也有新前程,必定叫師叔滿意。」
姜吾道拍拍她的頭,隨即向她說起京師分號的新格局。
晚雲聽的認真,還不時拿著小石子在地上畫。
姜吾道看了看她,道:「聽聞前幾日你師兄又提起關閉京師分號一事,被你訓斥了一頓?」
晚雲頭也不抬,道:「是師父說的?他就愛亂說話。師叔也知道,師兄最近堵的慌,腦子不清醒,說兩句就好,師叔莫放在心上。」
「你以為你師叔是何人,他那兩句話豈能叫我退縮?」姜吾道不以為然,卻道,「不過憑著此事,可見你對京師分號的忠心,你日後可漲工錢。」
「當真?」晚雲眼睛忽而放亮,「漲多少?」
「看你後續表現。」姜吾道一臉慷慨,「二三十錢總是有。」
晚云:「……」
正當她腹誹姜吾道的小氣跟仁濟堂一脈相承。忽然,她聽到街上一陣騷動。張望過去,只見人頭攢動,似乎正往一個方向聚攏。
「出了何事?」她好奇地問。
姜吾道看了看:「市井有人鬧事罷了。」說罷,他指了指原來一片小樓的地方,繼續道,「過去這樓里的寢房太小,還要拓寬些。原來只四步寬,可改成六步,多放一個衣櫥。」
晚雲應了一聲,用石子將小格子改寬。
二人才說了沒兩句,有一個仁濟堂的跑堂正經過,看是姜吾道,忙跑過來說:「主事!出人命了,封家二郎死了。」
晚雲一驚,趕緊問:「哪個封家?」
「天下還有幾個封家?正是左僕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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