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冬去(一百九十二)

  晚雲沒好氣:「我正說正經話,師兄莫來玩笑。Google搜索」

  王陽知道她心思敏銳,即便不知道他的底細,也已經察覺出了異樣。

  「此事你不必管,」他收起玩笑之色,道,「在官府那邊就說什麼也不知道,交由我處理便是。」

  晚雲憶起裴淵早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不由愈加疑惑,盯著他。

  「師兄為何這麼說?」晚雲道,「我也是仁濟堂弟子,堂中出了事,我自然要過問,能幫忙的自然要幫忙。」

  王陽注視著她,臉上的溫和之色消散不見。

  「你既然猜出了陶公之事,可曾告知九殿下?」他問。

  晚雲搖搖頭:「我當初就答應了陶公不說出去,自然不能告知阿兄。」

  王陽又問:「你後來遣人來向我報信,又是否告知了九殿下。」

  晚雲再次搖頭,心中已經隱約知道他要說的意思。

  「那麼,你該明白,知道卻不能說的滋味究竟如何。」王陽意味深長,「我看你今日精神不濟,昨夜必定徹夜難寐,是真的擔心我、擔心回春堂,還是因為欺瞞了九殿下?」

  晚雲一怔,放在膝頭上的手攥著衣擺,一時沉默不語。

  王陽進而道:「仁濟堂的規矩你知道,各司其職,不該管的事便不要過問。你不曾經手之事,即便知道了也幫不上,只是徒增煩惱,還不如不要知道。」

  停頓了片刻,他補充道:「再者,莫忘了你和九殿下的關係。仁濟堂和他之間的事,你還是迴避為好。」

  他三言兩語地點破了關鍵,晚雲也明白這些道理,一時心緒複雜。

  「師兄是說,以後我若繼續管堂里的事情,就會有許多不得不瞞著阿兄的時候?」她有些不解,「莫非堂里的生意,還會跟阿兄那邊起了衝突?」

  王陽心中亦是無奈。若他們只是像尋常醫館那樣與官府來往,做做生意,一切自不會這般複雜。但奈何仁濟堂還帶著個皇城司,她的憂慮幾乎就是註定了。

  王陽點點頭,平靜道:「你也知道仁濟堂枝葉繁茂,就算只是尋常生意往來,也免不得有許多糾紛和瓜葛。與九殿下來往也是一樣。仁濟堂有仁濟堂的打算,九殿下有九殿下的打算,必有衝突之時。所以你在向我打探事務之前,務必想明白,此事會牽扯到什麼人。你的心思純良,必定想兩邊都照顧穩妥,但你須知道,這些並非你一己之力可為。我和師父都不反對你和九殿下的事,不過你既然選擇了九殿下,這等事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晚雲細細琢磨王陽的話,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道理上,自都是說得通,可細想之下,晚雲卻愈發放心不得。她雖然一向知道仁濟堂和官府來往甚多,卻從未想過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而看王陽的態度,這似乎稀鬆平常,那仁濟堂究竟和官府之前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勾心鬥角?

  晚雲閉了閉眼,覺得額角在發脹。

  她並未天真地以為,仁濟堂循規蹈矩就能把生意做大。但王陽所言,仍然讓她大吃一驚,而他大約還藏著許多話沒有說出來。

  再看向王陽,王陽亦看著她。

  莫名的,晚雲總覺得師兄那看似鎮定的眼神中透露著不安。

  「我知道這些年來,師兄里外操持,為我擋了許多事。」晚雲道,「可無論如何,仁濟堂已經是我的家,師父和師兄也如我的親生父兄,我決計做不到撒手不管。師兄何不試著跟我說道說道,興許是師兄小看我了呢?」

  聽她這麼說,王陽略微鬆了一口氣。

  他方才的話多少有試探的意思,但說了又後悔了,萬一師妹真的被嚇著了,從此對堂中的事情不管不問,他才要後悔。

  幸而晚雲沒有叫他失望。

  王陽又恢復了溫和的神色,道:「不急於一時。此事並不會出大岔子。等日後我再跟你慢慢說。「

  晚雲還想追問,王陽卻沒打算再說下去,她只得作罷。

  「師兄若遇了難處,定要告訴我。」她說,「還有,方才師兄我說夜不能寐,只是擔心欺瞞了阿兄,此言差矣。我自然是擔心師兄的。

  王陽笑了笑:「我知道。」

  *

  二人又閒聊了兩句,樓月便來尋晚雲,說要回府去了。

  王陽說天色晚了,也催她回去。

  哪裡晚了,晚雲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撇了撇嘴,分明還沒暗下去。

  她蹙起眉頭,看四周什麼也沒有,擔心王陽無事可做,她道:「師兄稍後要幹什麼?不如我讓人給師兄送幾卷書來?」

  王陽懶洋洋道:「我都累了一日了,不許我休息麼?為何還催我用功?」

  晚雲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來,又道:「我明早就來看師兄,師兄早膳想吃點什麼?」

  王陽笑了笑,料想她是真覺得自己在坐牢,要是不說點什麼她就走不掉,於是說了羊湯和烤餅。

  「好!」晚雲一口應下。

  王陽說了好些話才將她哄走。

  等門外腳步聲都消失,王陽坐在榻上,淡淡道:「出來吧。」

  未幾,一道黑影從房樑上跳下來。

  這是個年輕男子,身上穿著王府隨從的衣裳,在王陽面前恭敬行禮:「見過郎君。」

  「怎麼說?」

  「陶公已經照王郎信中所言,將那人帶離陽關。他說,不想出了這樣的事,給郎君惹了麻煩,甚是懊惱。直言要將那人剁了餵狗,小人已經攔下,請郎君給個話。」

  王陽沉吟,道:「做的好。跟陶公說,此事犯不著鬧出人命。他若有心,給那人一筆錢,打發到尋不著的地方就是。」

  那人應下,道:「陶公還問接下來郎君是否有打算?」

  「陽關出了事,官府必定要嚴查,讓他暫且蟄伏一陣子,商隊的事我自有辦法。」

  「是。」

  王陽看他不走,便問:「還有何事?」

  「我剛從瓜州過來,那裡似乎有些不平靜。想來,郎君興許想知道。」

  王陽問:「何事?」

  「瓜州府似乎丟了個戎人俘虜,封了城四處找人。似乎是前朝前去和親的那位公主,名叫薛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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