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冬去(一百九十一)

  王陽知道裴淵有話要說,正襟危坐,等著他開口。記住本站域名

  只聽裴淵徐徐道:「我昨日答應雲兒,若此事誤會了你,必定還你個清白。除方才所言,你若有難言之隱,可告知於我。」

  王陽道:「殿下言重了。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便是。我並無難言之隱,該說的,方才已悉數托出,不敢隱瞞。」

  「該說的。」裴淵目光玩味,「莫非還有不該說的?」

  王陽平靜地看向裴淵,道:「看來,王某方才所言並未讓殿下信服。」

  裴淵並不回答,只緩緩道:「我與文公、雲兒的關係匪淺,你們的商隊若要出關,何不找我?」

  「明人不說暗話。」王陽道,「常言親疏有別,殿下願意幫師父和師妹,未必願意幫我,我開不了這個口。更何況,我有我的行事之法。能花錢打點的事情,不輕易動用人情。此事亦是如此,因而我也不會開這個口。」

  裴淵沉吟片刻,道:「既然你已和盤托出,我便不再追問。你且去吧。」

  王陽卻沒有起身。

  他看著裴淵,忽而道:「我還有一事請教殿下。」

  裴淵道:「直說無妨。」

  王陽拱手道:「殿下明鑑。回春堂的商隊此次出關押貨,乃事關重大,既無可疑之處,那麼還請放行才是。」

  裴淵微微蹙起眉頭。他以為王陽經此事後,至少有所收斂,沒想到他仍舊堅持。

  「事關重大?」他說,「怎講?」

  王陽道:「河西戰事持續了五個月,買賣中斷良久。戰事剛平,河西諸商號不敢西出採買,我仁濟堂為商界表率,需得替諸商號走一趟。」

  裴淵沒想到,他居然真有個正經的理由。

  「依你所言,回春堂此去是為河西諸商號而去?」裴淵道。

  「正是。」

  「此乃你一家之言,我如何相信?」

  王陽的神色仍鎮定:「若我能證明所言為實,殿下便會放我的商隊出關麼?」

  「若所言為實,且商隊諸人身份清白,自然可以。」

  「我可得殿下的允諾否?」

  「自然可得。」

  如此,他便安心了。

  王陽拜了拜,退出門去。

  *

  晚雲聽見堂門響動的聲音,趕緊迎上去。

  樓月也步入堂中和裴淵說話。

  他看王陽安然無恙,神色平靜地出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我送師兄回去回春堂。」她道。

  王陽笑了笑道:「今夜不回回春堂,要宿在縣府。」

  她「哦」一聲。方才聽見謝攸寧說過,縣府還要派人去陽關核實,若無誤,才能洗清王陽的嫌疑。

  「你放心。」王陽溫聲道:「這縣府的屋舍,看著雖不新,卻也乾淨齊整,興許比何主事的破屋子還要好些。」

  怎麼可能?晚雲去過回春堂,自然知道那裡面的模樣。地方雖然不大,但畢竟回春堂是當地大戶,那些招待貴客的客房,無論如何也比縣府裡頭不知道給什麼人住過的廂房要好。

  晚雲看他波瀾不驚的模樣,怨道:「師兄還有心思玩笑。」

  她尋思著將王陽拉到一邊說幾句話,正左右顧盼,看裴淵正和樓月正從大堂里出來,又打消了念頭。

  「我無礙。倒是你,你的手怎麼了?」忽聽王陽問。

  晚雲低頭看,將手背在身後,道:「方才去伙房給師兄拿蒸餅,一時心急,被燙了一下。」

  見他皺起眉,她忙補充道:「上過藥了。」

  「急什麼,毛毛躁躁的。」王陽沒好氣,「那餅呢?正好拿來給我,我餓了。」

  晚雲自是拿不出來,只看向王陽身後的樓月。

  王陽循著她的眼神看去,見樓月一臉哂笑,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目光一寒:「樓典軍堂堂男兒,為何欺負我師妹。」

  樓月並不怕王陽,但過沒多久,他就看到了裴淵。

  他乾笑兩聲,又即刻收起玩笑之色,道:「是我一時貪嘴,我立刻著人去給王郎備些吃的。」

  說罷,他正要走,卻又被裴淵叫住。

  「方才不是叫我去用膳麼?讓庖廚再多做幾個小菜,一起吃。」裴淵道。

  一起吃?

  晚雲有些錯愕,不由地看向王陽。

  卻見他看了看裴淵,淡淡一笑:「既是九殿下相邀,恭敬不如從命。」

  *

  裴淵與王陽但凡湊到一處,必然不會太和諧。

  如晚雲所擔心的那樣,這頓飯吃的異常尷尬。

  雖然是裴淵說要共膳,王陽也全然沒有反對的意思,但坐下來之後,二人各自冷漠,一句話也不多說,

  樓月仿佛預見了這樣的局面,中途經過偏院,見謝攸寧和刺史、縣令他們在用膳,厚臉皮地蹭了過去,十分不講義氣地留下晚雲獨自難受。

  一頓飯下來,食不知味。

  晚雲頭一回覺得,吃肉有時會跟吃糠一樣難受。

  到了下午,裴淵等人還要與刺史、縣令議事,晚雲終於等到了機會跟王陽好好說上幾句話。

  王陽的住處,就在偏院的廂房裡。

  說是廂房,其實不過是外院留給下人臨時落腳的值房。雖然已經有僮僕先行打掃,可被褥陳舊,散發這一股霉味,想必許久沒人住了。

  晚雲越看越不是滋味,道:「我去市里買些新的被褥來,給師兄鋪上。」

  說罷,她轉身就要走,卻被王陽叫住。

  他溫聲喚她坐下,道:「不用忙,不過將就一夜罷了,明日就能回去。」

  晚雲聽他話語篤定,心中一喜。

  「師兄怎知明日就能回去?」她問,「是阿兄說的?」

  「自不是他,我猜的。」看晚雲臉上又露出緊張的神色,他笑了笑,道,「怕什麼,不過是官府例行問話罷了。」

  晚雲也知道,這些年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師兄經歷過的風浪不少,遇事遠遠比她沉穩。

  她起身將廂房的門關上,又重新坐下,低聲對王陽說:「師兄告訴我,那文牒是不是陶公那裡得來的。」

  王陽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那便是默認了。

  晚雲心頭一沉,道:「我有一事不明。」

  王陽看向她,笑了笑:「你只有一事不明麼?還是滿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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