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瞎子還出來亂跑,找死啊——」急剎車的男人大罵。
不過,他只罵了這一句,之後突然靜了幾秒鐘,然後才又響起,「你是誰啊,瞪什麼瞪,長得帥就可以多管閒事嗎?」
「鴿鴿,過去——」鴿鴿有點被疾馳而來的車給嚇住了,站在馬路中間發呆,一時沒動彈。
梁永希晃了一下牽引繩,它才反應過來,而後拉著她過了馬路。
直到上了路緣石,梁永希才側耳傾聽司機的謾罵,不過不知道對方怎麼了,已經不罵了,馬路上很安靜。
她茫然地望著前方。
心臟控制不住地鼓動,鼓動,裡面好似藏了一隻兔子。
剛剛阻止司機罵人的,一定是雷墨。
他……居然還在跟著她?
此時此刻,他是不是正望著自己?
他是怎麼想她的?
覺得她無恥,不要臉?
還是永遠也不值得再信任?
他不出聲,不表示自己的存在,只默默地跟著她,說明他很在意自己跟余修白的事……也就是說,他們兩即將結束了,婚姻走到了盡頭?
一想到這些,她的心臟就強烈地疼痛起來。
「汪汪汪……」鴿鴿忽然朝她叫了幾聲,然後拖著她往邊上走了走。
她心裡正難受呢,被鴿鴿這麼一托,有些發懵,這時有個聲音問她:「姑娘,你想買什麼?」
她反應過來,鴿鴿把她帶到超市了?
「水。」她從口袋裡摸錢,結果發現口袋裡沒錢了,她帶的都是現金,剛剛買桃酥用完了。
「姑娘,水還要嗎?」一個大媽的聲音,催她,估計是看她掏了半天錢卻只摸出了一個五角的硬幣,覺得她買不起了。
梁永希正覺尷尬,突然聽到大媽哈了一聲,「這位先生,你是要幫她付錢嗎?」
雷墨沉著臉,點了點頭,遞了一張一百的給店老闆,他示意店老闆不要說話,可對方傻子似的看不懂眼色。
「一瓶水兩塊錢,找你九十八……先生,你認識她嗎?」店老闆來回看了看面前的一男一女,畢竟這條街一向冷清,鮮少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還有這麼好看的年輕男人來這兒。
雷墨臉色沉了沉,示意店老闆把找的零錢遞給梁永希,並讓她閉嘴。
店老闆覺得這年輕男人長得是挺帥的,但是好像脾氣不怎麼好,一直冷著一張臉,而且也不開口說話。
該不會是,一個是瞎子,一個是啞巴?
如果真是這樣,兩人倒是也挺配的。
梁永希呆站著,聽著店老闆的話。
雷墨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
她正自失神,店老闆把一疊零錢塞進她手裡,「你男朋友叫把零錢給你,你收好了。」
她呆了一下,下意識捏緊了手裡的錢。
她看不見,不方便用手機支付,出門就只能帶現金,江流心細,為她準備了很多。
「謝謝——」她乾巴巴地出口,面上的表情帶著奇異和微妙。
她從未想過,自己和雷墨會有這種時候,面對面,不知道講什麼的時候。
尷尬,傷神,茫然。
「鴿鴿,我們回家。」她輕聲開口,站到路邊打車。
她猜到這兒車少,估計不好打,蹙著眉站在原地犯愁,她辨不出方向,不知道往哪兒走。
雷墨靠在大樹上,靜靜地看著梁永希犯愁。
日光下,她的臉白的發光,纖長的睫毛在眼窩下投下淡淡的一圈陰影,隨意的一個抬眉,都帶著風情和淡淡的憂鬱。
這憂鬱,是因余修白而來!
今天早上,醫院傳來消息,說是余修白醒了,呵……他真希望他直接死了。
梁永希喝了一口水,又喝了一口,等到一瓶水喝完了也沒等到車,她有些灰心地看了看鴿鴿,鴿鴿挺自在的,因為兩個主人都在它的身邊,它還以為他們都在帶它出來玩呢。
隨著時間的流逝,梁永希難免焦躁起來,她四下轉頭,望向虛空,「雷墨,你還在這兒嗎?」
回答她的,只有初夏帶著些微燥熱的風。
她不高興的抿著唇,雙眼微微紅了起來,「你跟了我一天,卻一句話都不說,有意思嗎?」
雷墨靠在一棵梧桐樹下,安靜地看著她,並不開口。
梁永希握了握手,「你很介意是不是?那我們乾脆點離婚啊,反正我也受夠了你們家,尤其是婆婆陸女士,我知道這次就是她設計的我,我喝了她倒給我的水……她欺負我眼瞎,我也太傻了才會上當受騙……還有你那奇葩的父親……真的,我受夠了你的原始家庭,這樣跟你在一起挺沒意思的……」
她用力的大聲喊,仿佛這樣做就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剛喊完,感覺有一雙手堅定又輕柔地落在了她的肩上,隨即她被吻住,他吻的極為輕柔,極為小心,小心翼翼的態度,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寶貝。
「你走開——」梁永希反應過來,大力地推開雷墨。
她低下頭,手捂住嘴,難受地掉眼淚。
他什麼意思?
一邊嫌棄一邊安慰她?
他不是假裝受傷嗎?他不是只讓珊莎知道這是假的嗎?
他知道自己有多擔心嗎?
「雷墨,對不起,你別碰我。」她吸著鼻子,覺得自己狼狽至極,拉著鴿鴿踉蹌著沿著盲人道離去。
也不知走了多遠,突然傳來了肖瀟的聲音,「希希,上車。」
她愣了一下,剛剛買桃酥之前,她確實發了消息給肖瀟。
肖瀟抱怨:「你怎麼沒在桃酥店等我,我找了你一大圈。」
因為在桃酥店遇到了雷墨,她心裡著慌,也沒多想就走了。
「抱歉。」她上了車,告訴肖瀟,載著她往海邊別墅去。
終於回到家了,她不由鬆了一口氣。
卻是忍不住問肖瀟:「你看到雷墨了嗎?」
肖瀟靜了一下,她看到了,但是雷墨示意她不要說,他面色挺嚴肅的,她決定不告訴梁永希,「沒看到,怎麼了?」
梁永希一怔。
可能在她推開他後,他就離開了?
「沒……沒什麼。」她心裡不禁難受,可又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肖瀟看了下周圍,忍不住好奇:「希希,你怎麼一個人要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