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狗和人不一樣

  「胡百道出事了,他跟孫躍走得越來越近,在前些時日,還送給孫躍不少禮,但不是什麼金銀財寶,而是一些書籍古典,尉遲大人倒是始終和他保持距離,沒有什麼多餘得接觸。」

  鐵喜點點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尉遲江晚確實沒和劉志打什麼交道,但只是沒遇到事情。

  以孫躍和尉遲江晚得關係,倘若那天孫躍去求尉遲江晚,尉遲江晚定然會幫。

  看起來,他得警告,劉志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胡百道的下場,他也完全沒看到。

  劉志這個人,有能力,有野心。

  鐵喜就是看中這兩點,才選擇給他一次機會,鐵喜也清楚,劉志為什麼膽子這麼大,無非就是因為他這個皇帝太看重尉遲江晚了,他認為接觸尉遲江晚對他只有好處。

  但是,兩人是不一樣的。。

  劉志是武器,武器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一定會跟著主人的思路走了。

  沉默片刻後,鐵喜開口說道:「告訴劉志,這是朕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是,陛下……」

  說完之後,孫家碗確定鐵喜沒有其他吩咐,才退下了。

  孫家碗走後,鐵喜將奏章放下。

  他很快就可以離開東京了,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但說不緊張,也是騙人的。

  …………

  劉志收到消息後,立刻前往皇宮。

  入宮的時候,卻看到了孫家碗。

  劉志愣了一下,趕緊跑過去。

  「孫公公在這裡,是等誰嗎?」

  嚴格來說,劉志的級別是比孫家碗高的,完全不需要這麼客氣,可孫家碗是皇帝身邊的太監,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孫家碗對於劉志的態度很滿意。

  「自然是等劉大人的。」孫家碗語氣淡淡的說道。

  「孫公公等下官做什麼?」劉志愣了愣。

  孫家碗沒說話,轉身便朝著宮城內走去。

  劉志心裡忐忑,跟了上去。

  一路上,孫家碗一句話都沒有說。

  劉志看著孫家碗的模樣,心中愈發忐忑,孫家碗親自到宮門外等著自己,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可對方不說,他也不能貿然的去問。

  兩人眼看就要到垂拱殿的時候。

  孫家碗突然停止了腳步。

  「劉大人最近倒是很好學啊。」

  突如其來的搭話,劉志有些茫然。

  「孫公公這話是何意呢?」劉志開口問道。

  「我聽說,劉大人最近弄了不少古藏典籍,難道不是自己看的嗎?」

  孫家碗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劉志。

  劉志頓時感覺身體涼了幾度,也明白了孫家碗的意思。

  孫家碗知道他給孫躍送禮的是情感了。

  之前,鐵喜已經警告過他一次了。

  可劉志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賭一把。

  做官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慢慢走,自己到死都不一定能坐上岳山的位置。

  所以,他想賭。

  「密探,是陛下的狗,狗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一旦不忠心了,開始對別人搖尾巴了,這狗也就沒必要留了。」

  「劉大人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懂我的意思。」

  劉志聽著孫家碗的話,表情十分難看。

  「孫公公,我……」

  「不必解釋,你解釋了也沒人信,放心吧,我還沒將這些事告訴陛下,可若是再有一次,我就不一定會繼續幫你隱瞞了,劉大人,好自為之。」

  孫家碗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

  劉志沉默了半晌後,迅速追了上去……

  垂拱殿中,鐵喜交代了岳山,劉志兩個人去和尉遲江晚做交接,沿途的路線以及安全,還有官府的動作,他們都要注意,然後將消息送道他手上。

  岳山,劉志兩個人跪地領旨。

  江南的官員和大臣奏請鐵喜南下這件事,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始終沒有發聲。

  付子嬰。

  付子嬰從大越離開後,便回到了蘇州。

  張道清接替胡百道的職位後,嚴格推行朝廷的安撫之策,誰出問題,就立刻上奏彈劾。。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有三個官員降了職,也有四個官員升了職。

  整個邊境州城的官員徹底認識道了張道清是個什麼樣的人,包拯在世。

  張道清和胡百道不一樣,他在一個地方通常只呆一天。

  官員們怨聲載道,百姓們卻都磕頭叫他青天大老爺。

  付子嬰將這些全部看在眼裡,他不認同張道清的做法,但必須承認,這種做法,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不久之後,劉磊收到了東京方面的消息,告知了他皇帝準備下江南的事情。

  劉磊也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訴了付子嬰。

  付子嬰沒有說什麼。

  很正常的想法。

  付子嬰對鐵喜整體是很滿意了。

  無關做法,只看成績,鐵喜目前毫無疑問是大宋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君主。

  不貪圖享樂,體恤民心,雖然好武了一點,但每一仗都勝利了。

  而且,國庫也有錢了。

  這種情況下,皇帝想要離開東京出來走走,說不上算犯錯。

  付子嬰自認沒有教給過鐵喜什麼東西,所以他打算好好消化一下自己這一路的見聞,等鐵喜來了以後,好好和他講一講。

  所以,付子嬰回家了。

  劉磊跟著付子嬰晃蕩了這麼久,終於聽到後者準備回去了,臉上雖然沒什麼表示,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東京,王府。

  王志忠坐在上座,下面坐滿了官員們。

  王志忠手中是一份新抄寫出的奏章,裡面寫的是這次隨天子出行的官員名單。

  王志忠就是再好的脾氣,第一次看到這個奏章時,也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尉遲江晚是毫不掩飾的羞辱。

  這份奏章里,他就好像是那個勉為其難加上去的人。

  他是什麼身份?

  他是大宋朝的宰相!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王志忠受不了,他的親信們更是十分惱火,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王志忠府邸,出言辱罵尉遲江晚。

  「王大人,尉遲江晚分明是故意的,我們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對啊,王大人,我們明日一起彈劾尉遲江晚,我們這麼多人,不怕陛下還會包庇尉遲江晚。」

  「王大人,您是沒見尉遲江晚最近,那模樣,好像他才是咱們大宋朝的宰相一樣。」

  一群人嘴裡不斷咒罵著尉遲江晚,但對那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誰都不敢多提一嘴。

  周啟山始終沒有說話。

  王志忠也保持著沉默。

  大堂里稍稍安靜之後,王志忠才起身送客,周啟山始終坐在椅子上,沒有和其他官員一起離開。

  王志忠回來之後,看向周啟山,沉默很久,開口說到:「本官,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下官看來,還沒有到那個時候,陛下安排尉遲江晚擔任主事,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當您在朝堂中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支持陛下後,這件事就再也沒有更改的可能。「

  「但是,陛下需要尉遲江晚,一樣也需要王大人……」

  「馬寶義想弄垮尉遲江晚,您也和尉遲江晚不對付,你說,以陛下的心計,會允許這件事發生嗎?」

  周啟山所講的這些,王志忠心裡也和明鏡一樣,但他不甘心。

  王志忠回到主位上,嘆了口氣:「尉遲江晚此人,雖是小人,但……不得不承認,也是一個能人,他將自己變成了孤臣,也不指望身後留名,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周啟山點頭說道:「陛下深知權衡之道,這奏章,算是給王大人的警告,但我想,之後聖旨下來的時候,就不會這樣寫了,到時候王大人的名字一定在最前面。」

  王志忠愣了愣,忽然回過神。

  他完全是慌了神,才沒想到這一點。

  除非鐵喜是真打算讓他從朝堂里滾蛋,否則巴掌打完了,甜棗也就該到了。

  ………………

  王志忠和周啟山想的沒錯,甜棗很快就到了。

  鐵喜並不打算現在就讓王志忠離開,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讓王志忠的臉就這麼掉在地上不撿起來。

  所以當孫家碗領著聖旨出來的時候,王志忠的名字就出現在第一個了。

  這些也都是在尉遲江晚的意料之中。

  尉遲江晚心裡清楚,自己這事做的瞞不過任何人,鐵喜之前默認,一來是對王志忠有些不滿,二來也是為了幫他找回上次的面子。

  面子找回來了,也就可以了,總不能真把人逼走吧。

  不到一個月,皇帝陛下準備下江南的消息就在整個大宋朝內傳開了。

  消息來到南方後,整個江南和成都府官員都表現的十分興致高漲。

  江南是一個很特殊的區域。

  大宋大部分銀錢稅收都來自這裡,大量的人口也都聚集在這裡,可真正的權力,從來都掌握在北方。

  現在陛下終於要來江南,這無疑是給所有江南的官員注入一份強心劑。

  他們要讓陛下知道,江南對大宋的重要性,江南的官員也不都是只會收稅的廢物。

  劉承風以及監察太監鍾艾,同時收到了消息。

  鍾艾也是一名老人了,仁宗時期,他就負責監察整個江南的稅收工作,論資歷,他比張愛還要老。

  鍾艾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開始差人查驗整個江南的各處行宮。

  旨意雖然說了,不能大規模的修繕行宮,可說是說,做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總不可能皇帝陛下住進一處行宮之後,晚上睡覺時,那處行宮的窗戶還會漏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