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百道出事了,他跟孫躍走得越來越近,在前些時日,還送給孫躍不少禮,但不是什麼金銀財寶,而是一些書籍古典,尉遲大人倒是始終和他保持距離,沒有什麼多餘得接觸。」
鐵喜點點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尉遲江晚確實沒和劉志打什麼交道,但只是沒遇到事情。
以孫躍和尉遲江晚得關係,倘若那天孫躍去求尉遲江晚,尉遲江晚定然會幫。
看起來,他得警告,劉志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胡百道的下場,他也完全沒看到。
劉志這個人,有能力,有野心。
鐵喜就是看中這兩點,才選擇給他一次機會,鐵喜也清楚,劉志為什麼膽子這麼大,無非就是因為他這個皇帝太看重尉遲江晚了,他認為接觸尉遲江晚對他只有好處。
但是,兩人是不一樣的。。
劉志是武器,武器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一定會跟著主人的思路走了。
沉默片刻後,鐵喜開口說道:「告訴劉志,這是朕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是,陛下……」
說完之後,孫家碗確定鐵喜沒有其他吩咐,才退下了。
孫家碗走後,鐵喜將奏章放下。
他很快就可以離開東京了,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但說不緊張,也是騙人的。
…………
劉志收到消息後,立刻前往皇宮。
入宮的時候,卻看到了孫家碗。
劉志愣了一下,趕緊跑過去。
「孫公公在這裡,是等誰嗎?」
嚴格來說,劉志的級別是比孫家碗高的,完全不需要這麼客氣,可孫家碗是皇帝身邊的太監,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孫家碗對於劉志的態度很滿意。
「自然是等劉大人的。」孫家碗語氣淡淡的說道。
「孫公公等下官做什麼?」劉志愣了愣。
孫家碗沒說話,轉身便朝著宮城內走去。
劉志心裡忐忑,跟了上去。
一路上,孫家碗一句話都沒有說。
劉志看著孫家碗的模樣,心中愈發忐忑,孫家碗親自到宮門外等著自己,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可對方不說,他也不能貿然的去問。
兩人眼看就要到垂拱殿的時候。
孫家碗突然停止了腳步。
「劉大人最近倒是很好學啊。」
突如其來的搭話,劉志有些茫然。
「孫公公這話是何意呢?」劉志開口問道。
「我聽說,劉大人最近弄了不少古藏典籍,難道不是自己看的嗎?」
孫家碗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劉志。
劉志頓時感覺身體涼了幾度,也明白了孫家碗的意思。
孫家碗知道他給孫躍送禮的是情感了。
之前,鐵喜已經警告過他一次了。
可劉志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賭一把。
做官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慢慢走,自己到死都不一定能坐上岳山的位置。
所以,他想賭。
「密探,是陛下的狗,狗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一旦不忠心了,開始對別人搖尾巴了,這狗也就沒必要留了。」
「劉大人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懂我的意思。」
劉志聽著孫家碗的話,表情十分難看。
「孫公公,我……」
「不必解釋,你解釋了也沒人信,放心吧,我還沒將這些事告訴陛下,可若是再有一次,我就不一定會繼續幫你隱瞞了,劉大人,好自為之。」
孫家碗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
劉志沉默了半晌後,迅速追了上去……
垂拱殿中,鐵喜交代了岳山,劉志兩個人去和尉遲江晚做交接,沿途的路線以及安全,還有官府的動作,他們都要注意,然後將消息送道他手上。
岳山,劉志兩個人跪地領旨。
江南的官員和大臣奏請鐵喜南下這件事,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始終沒有發聲。
付子嬰。
付子嬰從大越離開後,便回到了蘇州。
張道清接替胡百道的職位後,嚴格推行朝廷的安撫之策,誰出問題,就立刻上奏彈劾。。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有三個官員降了職,也有四個官員升了職。
整個邊境州城的官員徹底認識道了張道清是個什麼樣的人,包拯在世。
張道清和胡百道不一樣,他在一個地方通常只呆一天。
官員們怨聲載道,百姓們卻都磕頭叫他青天大老爺。
付子嬰將這些全部看在眼裡,他不認同張道清的做法,但必須承認,這種做法,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不久之後,劉磊收到了東京方面的消息,告知了他皇帝準備下江南的事情。
劉磊也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訴了付子嬰。
付子嬰沒有說什麼。
很正常的想法。
付子嬰對鐵喜整體是很滿意了。
無關做法,只看成績,鐵喜目前毫無疑問是大宋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君主。
不貪圖享樂,體恤民心,雖然好武了一點,但每一仗都勝利了。
而且,國庫也有錢了。
這種情況下,皇帝想要離開東京出來走走,說不上算犯錯。
付子嬰自認沒有教給過鐵喜什麼東西,所以他打算好好消化一下自己這一路的見聞,等鐵喜來了以後,好好和他講一講。
所以,付子嬰回家了。
劉磊跟著付子嬰晃蕩了這麼久,終於聽到後者準備回去了,臉上雖然沒什麼表示,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東京,王府。
王志忠坐在上座,下面坐滿了官員們。
王志忠手中是一份新抄寫出的奏章,裡面寫的是這次隨天子出行的官員名單。
王志忠就是再好的脾氣,第一次看到這個奏章時,也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尉遲江晚是毫不掩飾的羞辱。
這份奏章里,他就好像是那個勉為其難加上去的人。
他是什麼身份?
他是大宋朝的宰相!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王志忠受不了,他的親信們更是十分惱火,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王志忠府邸,出言辱罵尉遲江晚。
「王大人,尉遲江晚分明是故意的,我們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對啊,王大人,我們明日一起彈劾尉遲江晚,我們這麼多人,不怕陛下還會包庇尉遲江晚。」
「王大人,您是沒見尉遲江晚最近,那模樣,好像他才是咱們大宋朝的宰相一樣。」
一群人嘴裡不斷咒罵著尉遲江晚,但對那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誰都不敢多提一嘴。
周啟山始終沒有說話。
王志忠也保持著沉默。
大堂里稍稍安靜之後,王志忠才起身送客,周啟山始終坐在椅子上,沒有和其他官員一起離開。
王志忠回來之後,看向周啟山,沉默很久,開口說到:「本官,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下官看來,還沒有到那個時候,陛下安排尉遲江晚擔任主事,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當您在朝堂中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支持陛下後,這件事就再也沒有更改的可能。「
「但是,陛下需要尉遲江晚,一樣也需要王大人……」
「馬寶義想弄垮尉遲江晚,您也和尉遲江晚不對付,你說,以陛下的心計,會允許這件事發生嗎?」
周啟山所講的這些,王志忠心裡也和明鏡一樣,但他不甘心。
王志忠回到主位上,嘆了口氣:「尉遲江晚此人,雖是小人,但……不得不承認,也是一個能人,他將自己變成了孤臣,也不指望身後留名,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周啟山點頭說道:「陛下深知權衡之道,這奏章,算是給王大人的警告,但我想,之後聖旨下來的時候,就不會這樣寫了,到時候王大人的名字一定在最前面。」
王志忠愣了愣,忽然回過神。
他完全是慌了神,才沒想到這一點。
除非鐵喜是真打算讓他從朝堂里滾蛋,否則巴掌打完了,甜棗也就該到了。
………………
王志忠和周啟山想的沒錯,甜棗很快就到了。
鐵喜並不打算現在就讓王志忠離開,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讓王志忠的臉就這麼掉在地上不撿起來。
所以當孫家碗領著聖旨出來的時候,王志忠的名字就出現在第一個了。
這些也都是在尉遲江晚的意料之中。
尉遲江晚心裡清楚,自己這事做的瞞不過任何人,鐵喜之前默認,一來是對王志忠有些不滿,二來也是為了幫他找回上次的面子。
面子找回來了,也就可以了,總不能真把人逼走吧。
不到一個月,皇帝陛下準備下江南的消息就在整個大宋朝內傳開了。
消息來到南方後,整個江南和成都府官員都表現的十分興致高漲。
江南是一個很特殊的區域。
大宋大部分銀錢稅收都來自這裡,大量的人口也都聚集在這裡,可真正的權力,從來都掌握在北方。
現在陛下終於要來江南,這無疑是給所有江南的官員注入一份強心劑。
他們要讓陛下知道,江南對大宋的重要性,江南的官員也不都是只會收稅的廢物。
劉承風以及監察太監鍾艾,同時收到了消息。
鍾艾也是一名老人了,仁宗時期,他就負責監察整個江南的稅收工作,論資歷,他比張愛還要老。
鍾艾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開始差人查驗整個江南的各處行宮。
旨意雖然說了,不能大規模的修繕行宮,可說是說,做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總不可能皇帝陛下住進一處行宮之後,晚上睡覺時,那處行宮的窗戶還會漏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