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覺得尉遲大人所言不錯……」
「王大人,朕問你的是,你覺得朕該不該出去……」
鐵喜一字一頓的說道。
愛惜羽毛?也得看他這個當皇帝得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冷笑得說出來得。
滿朝的文武現在都安靜下來了,每個人得目光都看著王志忠。
實際上,現在這個情況,眾人也都明白了,皇帝陛下已經是打定主意了,誰也改變不了。
王志忠本來是想全程不吭聲,一切順著鐵喜得意思走就行了,反正皇帝已經打定了主意,自己說不說話都一樣,可現在皇帝明顯不想留給他任何迴旋得機會。
王志忠聽完鐵喜的話後,只能深吸一口氣,說道:「臣覺得陛下南下可行……」
「王大人是真心這麼想得嗎……」鐵喜接著問道。
「不敢期滿陛下,臣自然是真心這麼想得。」
鐵喜看著回話的王志忠,輕笑一聲:「既然王大人說得是真心話,那朕就有些好奇了,為什麼王大人會贊成朕走這一趟呢,也說給眾位大人都聽一聽,讓眾位大人看看,王大人說的有沒有道理。」
皇帝在故意為王志忠。
誰都看出來了。
馬寶義,孫躍,柳斌這些心思活躍的,更是已經在猜測鐵喜的用意是什麼。
莫非又要換人了?
武將們則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的當沒聽到。
對於皇帝的用意,王志忠心裡十分清楚。
王志忠臉色如常,高聲說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句話對陛下一樣適用,陛下雖是大宋的皇帝,卻從未走出過這東京城,只有親自出去看到了百姓的生活,才能更好的治理大宋,同時可以順路考核江南以及成都府的吏治。」
鐵喜聽完王志忠的話後,點了頭:「不錯,朕也是這麼想的……眾位大人為何不說話,若是都無別的異議,南下之事,便就此定下了。」
鐵喜說完後,官員們面面相覷,而後在尉遲江晚的示意下,很多官員紛紛上言附和。
形勢一片大好。
就連原本很反對的馬寶義,此刻一句話都沒有。
皇帝想要出宮的消息,不是第一次傳出來了。
更何況大宋如今國庫充盈,外無敵患,想要出去走走也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王志忠,尉遲江晚兩個人都已經明確表態了,其他的官員也都沒用了。
鐵喜正想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的時候,一個官員突然站了出來:「陛下,臣覺得陛下出宮之事非同小可,如此迅速的定下,實在不妥。」
聽到這句話,所有官員紛紛轉過頭看去。
鐵喜也皺眉看向他。
孫家碗在鐵喜耳邊低聲說道:「陛下,此人乃鴻臚寺主簿謝曉東。」
鐵喜點點頭。
尉遲江晚面無表情看向謝曉東:」今日不定,應放在何日定下?你覺得陛下不該南下,直接說理由便是,何必遮遮掩掩的。」
謝曉東被尉遲江晚用這麼重的語氣質問,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氣氛都到這裡了,他這時候後悔已經晚了。
他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說道:「尉遲大人,下官只是覺得,陛下出巡,雖有好處,一樣也有壞處,無論是路線,還是目的地,還有隨同官員和護衛,以及需要花費多少銀兩,是否需要補償當地百姓……這些事情都應該先算好,再定。」
「這些事情,散朝之後,戶部自然會去計算。」
「先計算出來,陛下和諸位大人不是也可以商量,看哪裡需要增加,哪裡需要減少,或者花銷太大,暫緩等等……」
尉遲江晚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反駁,卻被鐵喜攔下了。
「南下之事,今日便定下了,不必多言,不過謝大人剛剛所言也有些道理,花費終究是要算出來的,這樣,尉遲大人,朕此次出行,就全程交由你負責,散朝之後,你便去戶部開始商議核算,對了,將謝大人也帶上,看看一共需要花費多少銀子,若是花費巨大,朕自會減少行程。」
「微臣遵旨。」尉遲江晚趕忙應道,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壓不住了。
鐵喜站起身,淡淡的說道:「退朝……」
而後,轉身離開。
百官立刻跪送……
王志忠抿著嘴唇,臉色有些蒼白,他知道,這次自己的左右不定徹底惹怒了皇帝,因此才毫不商量的將出行的主事交給了尉遲江晚。
鐵喜的背影消失後。
眾多大臣才慢慢起身,一邊討論著,一邊朝著大殿外走去……
「你說,陛下此次出巡,會不會帶上咱們啊……」
「你沒聽到嗎,陛下說,這件事讓尉遲大人全程安排,帶還是不帶,不都是尉遲大人一句話的事情,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去拜訪尉遲大人…」
大部分官員並不會關心皇帝出宮有多少花費,他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倘若皇帝出巡的時候能帶上自己,無疑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並且還被記錄在冊,流傳後世。
尉遲江晚看向身旁的王志忠,笑了笑說道:「王大人,這件事雖是陛下定下的,但本官也不是那種吹毛求疵的人,你我人情,便再這件事上了了。」
「只希望王大人能見好就收,不要圖添麻煩。」
王志忠臉色變了變,冷笑:「尉遲江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官是什麼意思,王大人心裡比誰都清楚,想來也不會做糊塗事。」尉遲江晚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大殿外走去。
王志忠因為愛惜羽毛惹怒了皇帝,對尉遲江晚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驚喜。
他作為主事,手裡的權力可以說再此時此刻,僅次於皇帝本人。
京城官員想要隨行?
當然可以,交好我尉遲江晚就行。
地方官員希望能給陛下留下印象。
簡單,交好我尉遲江晚就行。
武將們想要再陛下面前露臉,護送。
沒問題,交好我尉遲江晚就行。
可以說,經歷了這件事後,尉遲江晚的勢力將會無限膨脹起來。
看著尉遲江晚的背影,一向沉穩的王志忠都有些想踹他一腳了。
他現在就是後悔。
當初實在不應該為了對付董妃,給尉遲江晚上位的機會,否則,他想走到今天這一步,至少也要等他退下來才有可能。
一直在王志忠身旁站著的周啟山嘆了口氣,說道:「王大人,莫要生氣,天要讓其亡,必先讓其狂,給他驕縱又如何,不要忘了羅守珍的下場。」
聽到周啟山的話後,王志忠沒說話。
他知道,尉遲江晚和羅守珍是不一樣的。
他更看清了鐵喜打的注意,皇帝不允許文官們鐵板一片,即便尉遲江晚倒了,也會有下一個尉遲江晚。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
朝會之後。
尉遲江晚果然成了朝堂里的香餑餑。
一整天下來,尉遲府之外,官員絡繹不絕。
不僅僅有文官,也有武將。
尤其是那些剛從大越回來的武將後代們,朝廷並沒有立刻給他們安排軍職,此次陛下南下,無疑是一個機會。
尉遲江晚也很享受這種感覺,一整天下來,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一天時間,尉遲江晚便安排好了章程,而後帶著奏章去了垂拱殿。
鐵喜將奏章翻閱一遍後,點點頭同意了。
不過,他倒是提了幾個要求。
第一,這次出門,董妃也要跟隨。
第二,儘量不要擾民。
第三,不允許沿途修建行宮。
最後一點是以防地方官員為了討好聖心,大肆斂財揮霍,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尉遲江晚將鐵喜的要求一一幾下後,才離開
尉遲江晚離開垂拱殿後,鐵喜看著手中的奏章,搖了搖頭,這尉遲江晚的心眼也太小了,上次王志忠對他使了絆子,他這麼快就要報復回來了。
皇帝出行,大宋的重要官員們自然都要跟隨,王志忠也是其中之一,但再這封奏章上,王志忠的名字卻排最後。
鐵喜完全能想到,當太監宣讀人選的時候,王志忠的名字被最後一個念出來,後者的臉色得有多難看。
鐵喜將手中的名單交給了身旁的孫家碗,笑著說道:「人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這小人報仇,一夜嫌晚啊。」
孫家碗也露出苦笑得表情。
尉遲江晚這一手,完全可以說是挑釁了。
孫家碗臉色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先是不經意間觀察一眼皇帝陛下的臉色,看到皇帝陛下並無生氣的神態,才恭恭敬敬的說道:「陛下,尉遲大人應該沒想那麼多吧。」
「呵,你這人,就是想兩頭不得罪,他沒想那麼多才見鬼了……」
孫家碗趕忙低頭:「奴婢不敢有那心思,奴婢只是覺得尉遲江晚不是氣量那麼狹小得人。」
鐵喜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轉口說道:「你讓劉志,岳山前來見朕,尉遲江晚再忙了,他們也別閒著。」
「朕有些話要叮囑他們二人……」
「是,陛下,奴婢這就去辦。」孫家碗說完,才弓著身子,倒退離開。
「劉志現在怎麼樣了……」鐵喜忽然問道。
孫家碗聽到之後,連忙回答鐵喜得問題:「陛下,胡百道出事後,劉志確實老實了一段時間,不過也就只有一段時間而已,他現在又開始動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