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江晚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事什麼事,即便有了些許特別的想法,也不好告訴孫躍。
只有一點可以確定,大宋朝又要出事了。
孫躍看著尉遲江晚道:「尉遲大人,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陛下走了沒有,若是走了,正好可以在王大人那裡探探口風,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無所知啊。」
尉遲江晚聽著孫躍的話,搖搖頭說道:「去找了王志忠,他也不會對我說的,到時候,反而更麻煩,走一步看一步吧,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不對啊,尉遲大人,你不是說,王大人因為孔府之事,欠了您一個人情嗎,找他問點事情,不是正好可以讓他還人情嗎?」
尉遲江晚聽著孫躍的話,苦笑一聲。
這孫躍真是傻的可愛。
尉遲江晚心中清楚,即便自己用孔府的事情做文章去找王志忠,他也不會告訴自己發生什麼事情的。
皇帝若是真想做什麼事情。
明日朝會之後,定然會召見他。
………………
離開王府的鐵喜,此刻正坐在馬車之中,閉目養神。
腦海之中全是他跟王志忠的談話。
王志忠的意思很簡單,重用法家思想,針對官員,嚴酷律法。
大宋官場太講人情了,這是不對的,只有嚴格的法律頒布下來,才會讓官員們感到恐懼。
官員害怕了,才不敢做出徇私枉法,偷賣人情,收取賄賂。
鐵喜聽完王志忠的話後,最初的時候還是有些擔憂。
嚴苛律法說的容易,但實際上很難。
大宋自古以來就是,天子與士林共治天下,實行這種律法,麻煩肯定不會少。
首先做這件事的人就需要有能力扛得住大臣們的壓力,將新律法順利的推行出去,並且讓所有人接受。
這怎麼可能呢,哪個大臣沒有親人,沒有學生?
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學生犯了國法,誰又不會徇私呢。
王志忠知道鐵喜在猶豫什麼,立即上前,表示自己能做這件事。
他會聯合一部分官員上奏。
之後,由他主掌刑部,在舊制的基礎上開始編撰新的大宋律,並且到了後面,表示,自己願意將最後的時間全部用在做成這件事上。
王志忠最後表態的話,確實讓鐵喜有些心動,可也只是片刻而已,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王志忠,並且告訴王志忠,茲事體大,他需要多考慮一下。
實際上,鐵喜並不是認為自己做不到這件事,只是在想,做這麼多事情後,實際起到的作用能有多少?
新律法頒布後,或許短時間內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時間久了,官員們也會麻木,不在將新律法當回事兒。
更何況每個人都有僥倖心裡。
誰都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就算做了什麼違背法律的事情,也不會被抓到尾巴,從而出事。
大宋遼闊,官員也多如牛毛,想要做到真正的清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按照王志忠所說的來辦,大宋朝重新採用嚴苛的律法來懲戒官員,但其本質並沒有發生改變,無非就是自己人查自己人,互幫互助,沒有任何作用。
鐵喜過去不是沒考慮過這個事情。
他的想法擴充密探的力量,來達到皇帝對官員的絕對掌控。
實際上,現在的劉志就是在做這種事情,只是這些事情都是私下,從來沒搬到檯面上過。
王志忠的想法,對他而言,是一個機會。
密探從暗處走到明面,與朝廷的法律相互配合,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鐵喜心裡清楚,水至清則無魚,但這不是放任池子污濁的理由。
回到皇宮之後的鐵喜,第一次失眠了。
這些年鐵喜的睡眠狀態一直都很好,除了為男女之事會弄到很晚外,就沒有熬過夜。
今夜卻是閉上眼睛,遲遲無法入睡。
龍床之上躺了一個時辰後,鐵喜還是睡不著,而後他坐起身,朝著外面喊道:「來人。」
張愛走了進來:「陛下……」
「張愛,讓李妃來見朕。」
「是,陛下。」張愛說著,轉身便要離開。
鐵喜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張愛,你身子不好,以後守夜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吧,早點休息。」
張愛一直都是確定鐵喜睡著之後,才會回去休息,而後一大早,便要早早的來到鐵喜身邊。
這麼多年,張愛一直如此。
聽著陛下關心的話,張愛心中感動,可還是開口說道:「陛下,奴婢候著陛下,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不辛苦。」
鐵喜頓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看到皇帝陛下點頭,張愛心裏面鬆了一口氣,才轉身離開,去差人叫趙妃……
趙妃本來早就睡著了。
聽到皇帝召見,整個人立刻清醒了,當下,便趕忙起床,收拾打扮……
等到趙妃到了之後,兩人便直入正題。
趙妃年紀比鐵喜還小,卻是鐵喜後宮嬪妃之中,最為漂亮的。
趙妃抱著鐵喜的後背,默默的忍受著。
她雖然受盡寵愛,但在後宮之中其實沒什麼地位,但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心裡清楚,皇帝對她有多痴迷。
…………
鐵喜這邊給自己解壓的時候,而南宮之中的董妃也是徹夜難眠。
她因為趙晨的事情,想自己的兒子了。
特別是趙晨在離開的時候,後者躺在曹氏懷中依依不捨的樣子。
董妃不止一次讓人找過鐵喜,希望鐵喜能將自己的孩子送過來,陪自己幾天,可每次都被無情的拒絕,甚至,連個敷衍的理由都沒有。
這起初讓董妃十分憤怒,久而久之,憤怒也變成了麻木。
可是,心中的四年,卻沒有因為麻木而減少。
反而,越來越沉重。
董妃心中明白,自己已經快要瘋了。
坐在床上的董妃,不斷地想著,怎麼樣,才能見到自己的孩子呢。
她看著外面皎潔的月光,忽然想到了前端時間鐵喜來看她的事情。
對啊。
她可以裝病啊。
只要表現出一副自己快死的樣子,鐵喜就會過來,自己就能見到鐵喜,從而見到自己的孩子。
第二日,南宮中,董妃躺在床上,臉色煞白,嘴唇青紫,任由門外的太監呼喊她的名諱,也是沒有絲毫反應。
大殿中。
鐵喜坐在龍椅之上,聽著下面官員對於西南邊民安撫之策的具體實施方法,而爭論不斷。
官員們都知道,皇帝對這件事情很是上心,大家也都自然而然的覺得,要在這件事情上面,自己的意見被鐵喜注意到,日後必定會被委以重任,然後升官發財。
他們這些官員,雖然天天都能見到皇帝。
可這麼多人,皇帝也就只認識站在前面的官員,後面的人,別說眼熟了,陛下能不能看到他們都兩說。
鐵喜雖然昨夜雖然一宿沒睡,可現在精神依然不錯,對於下面官員的奏對,他聽的很是仔細。
最初是尉遲江晚,王志忠,馬寶義三人發言,而後,各個言官,也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最終,由鐵喜做出決定。
大多數都是跟馬寶義奏疏上面的一致,免賦稅,免徭役,每年由戶部出銀,出糧分發給百姓官員,大越軍事所需之用度,依舊由朝廷來負責。
同時,任命胡百道為安撫使,負責巡查西南。
實際上,胡百道多少有些不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可這種情況下,他也別無選擇,領下了旨意。
這就是胡百道跟尉遲江晚最大的區別,尉遲江晚會拍馬屁,卻也願意做事,當初前往高麗便是如此。
胡百道跟尉遲江晚很是像,但卻不願意吃苦,年前去了一次大越,就讓他再也不想離開繁華的東京城了。
朝廷以前做這些巡查安撫的事情,幾乎都是讓一些小官去的,可鐵喜明顯不喜歡這樣,上來,從來都是讓品級高的官員做這種事。
王志忠做過,尉遲江晚做過,馬寶義也做過。
很簡單的道理,因為讓五品,六品的御史去了地方,他們要面對的是三品,四品的官員,若是地方官員在朝中有些關係,根本就不怕這些小官,所以在鐵喜的安排下,外出辦差的官員,品級都高。
事情確定下來之後,官員們開始一如既往的歌功頌德的,他們卻沒注意到,龍椅之上的鐵喜,表情越來越嚴肅。
鐵喜冷淡的開口說道:「朕雖然深居皇宮,但心裡一直記掛著我大宋朝的百姓,朕覺得,我大宋的百姓,應當安居樂業,老有所養,幼有所依,主位愛卿以為,朕的想法對嗎?「
聽到皇帝的話後,站在前幾排的文官武將面面相覷,不知道鐵喜突然來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只有王志忠和周啟山心裡清楚,鐵喜後面打算說什麼。
尉遲江晚雖然猜不透鐵喜的意思,但心裡清楚,鐵喜突如其來的這句話,一定是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關。
不少官員心裡想著,皇帝應該是在民間聽到了什麼消息,才用這句話當開頭。
皇帝了解天下的方式,官員們是清楚的。
主要靠的是密探,其次就是各地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