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喜沒給她繼續想下去的機會,淡淡說道:「董妃是想留在東京,還是想繼續回到之前住的地方,或是其他地方?我剛剛見過尉遲大人,他跟我提議,說大海的風景很好,而且人煙稀少,適合修身養性,你覺得呢。」
「你,你,你,混帳尉遲江晚竟然想把我送出海,我不走,我哪裡也不去,就留在東京了,除了東京哪裡都不去…………」董妃大聲說道,情緒有些激動。
話音未落,房門立馬被撞開了,衝進來四五個太監…………
這些太監都是練過的,雖然和正常漢子比少了一個部位,但真打起來,四五個普通軍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看到這麼多太監沖了進來,一臉凶神惡煞的看著自己,董妃剛激動起來的情緒,迅速又冰涼下去。
安靜片刻後,鐵喜面無表情對著這些太監擺了擺手。
隨後這些太監低下頭,而後又退出了房外。
「董妃,跟我說話的時候,聲音不要那麼大,輕一點,免得被外面的人誤會,現在我是大宋朝的天子,他們擔心我的安全,因此有些反應過度,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吧。」
「……是的,我清楚。」董妃看著這些太監退了下去後,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我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了,不必離開東京,南宮已經修繕得差不多了,董妃可到那裡面去居住,飲食用度都與你之前無異,在南宮裡面,你還可以繼續把自己當成妃子,但我把話說在前面,所有的一切禮遇,都只局限於南宮之內,出了南宮,董妃就不是董妃了。」
聽完鐵喜的話後,董妃心裏面也清楚了。
在南宮裡面,她是皇太妃,出了南宮就成了犯人了。
這是給自己換個地方囚禁啊。
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才二十多歲。
她還很年輕。
她還有大把的青春要享受。
呆在南宮等死,那還是被廢黜的妃子該幹的事情嗎?
以後自己掛了,見到了列祖列宗,怎麼匯報。
董妃現在也想明白了,現在這個情況,自己已經沒資格和鐵喜掰手腕了,既然如此,低一次頭又如何呢,只要她還沒死,只要兒子還在,以後都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當下董妃閉眼平復了一下情緒,而後帶著些許臣服和討好的看著鐵喜。
鐵喜只是看了一眼董妃,便移開目光,選擇不看。
「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
鐵喜心裏面輕笑一聲:「我為何要擔心?」
嘴上說的卻是:「董妃覺得我擔心的是什麼?」
「擔心我的孩子會搶走你的皇位,對嗎?」
「我承認我是有這個想法,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畢竟你的父親不姓趙,而且當初找到我的那些大臣,也都是這麼和我說的,我當時剛剛進宮,又懂什麼呢……」董妃低聲說道,情到最後,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擠出一些眼淚,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確實是這個道理,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如今皇祖父走了,等流程走完後,我便是大宋的天子,到時候我的那位小皇叔,自然對我沒有任何威脅。」鐵喜也是配合董妃,笑著說道。
可鐵喜說的這些話,讓董妃聽著心裏面卻一陣不舒服。
這擺明了就是譏笑她。
「是,殿下,不,陛下說的對,現在大宋朝國泰民安,都是陛下的功勞,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一個小孩,一個女人的,我不求其他,只要能正常走動就心滿意足了。」
「我保證,絕對會老老實實的,什麼也不走,讓我去南宮幽禁,反而會顯得殿下心虛,不是嗎?到時候免不得會被人傳出閒話。」
「現如今,官家剛剛殯天,你就迫不及待將我幽禁,百官知道了,定然會多想,到時候沒有麻煩也會變出麻煩。」
「我這麼多年,該想通的早就想通了,現如今,只想本本分分,等哪一天想官家了,就去尋他了,對這麼一個人,何必那麼防範呢。」
「陛下,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鐵喜聽著董妃說的這些話,臉上有了一些笑意,笑容發自真心,在鐵喜看來,董妃真是傻的可愛。
這個世界上,也許很多人都能想得通,但這些人里肯定沒有董妃。
事實上,董妃有句話說的也沒錯,現如今,朝堂已經被他掌握的死死的。
他這個時候,甚至都不需要幽禁董妃,完全可以做絕一點,將她殺了,將那個孩子也殺了,對朝堂來說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惜,自己已經答應了皇祖父,不會動她。
現在,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將她幽禁起來,好吃好喝的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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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也可以讓大多數的官員無話可說。
說到底,這是皇家之間的事情,誰也不敢摻和進來。
董妃說想要自由走動,還不如直接說,她想重新糾集那些認為鐵喜根本不是趙家血脈的官員大臣,皇親貴胄,一起等待機會,創造機會,將他推翻下去。
董妃看著鐵喜一直在笑,這個笑容還有點輕鬆隨和,當下,心裏面鬆了一口氣。
到底是被寵上天的小孩兒。
只要說點軟話,就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等她找到機會……
「陛下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鐵喜收起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很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只是能隨意走動也顯得太不尊敬董妃了,不如這樣吧,乾脆直接讓那位小皇叔登基,不過他年紀太小,沒法親政,就麻煩董妃受累,幫忙處理朝政,至於我呢,就去當個逍遙王爺,或者直接回哈密去,哈密王也不錯啊,而且名正言順,誰都不能說什麼。」
聽完鐵喜的話後,董妃眼底閃過一道喜色,幾乎是本能的開口。
「這個,這個不太好吧,畢竟殿下都監國這麼多年了……」
…………
尉遲江晚出了皇城,沒有回去休息,他心中還是有一些不放心,於是專門去了一趟南宮。
南宮於皇城東南方向,也在開封府的範圍內,占地不小,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發現,這完全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皇城。
在鐵喜的想法中,他是真的想好好讓董妃活到死。
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吃喝玩樂。
這樣他也算對得起趙禎了,畢竟不管孩子是真是假,她都給趙禎了一個念想。
…………
尉遲江晚坐在馬車之中,昏昏欲睡之時,馬車卻突然停下,慣性讓他往前跌了一下,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一隊巡城的甲士擋住了馬車。
為首的士兵高聲說道:「前方宵禁,速速遠離。」
「你知道這是誰的車嗎,就敢攔著我們。」馬夫高聲訓斥道,他為尉遲江晚趕了那麼多年車,可從未見過敢攔車的人。
聽到這句話的尉遲江晚也不慌忙出去,想看看自己的名字在東京還剩幾分威名。
「不管是誰的馬車,前面都不能進。」
馬車中的尉遲江晚聽到這句話眉頭一皺,看來,自己離開東京這幾年,不少人都把他忘了。
「這可是禮部尚書尉遲江晚大人的車,你們不想活了,敢攔著我們家大人的車。」馬夫怒聲說道。
馬車中的尉遲江晚聽到這些話後,滿意的點點頭,當官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這時候的威風嗎?
聽到這話,為首的士兵冷笑道:「管你什麼禮部尚書,若是沒有文書,誰也不能進,再不退去,就別怪刀劍無情了。」說著士兵拔出了腰間的刀。
而聽到拔刀的聲音,馬車中的尉遲江晚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在這樣坐著了,他立馬探出頭來,笑著說道:「諸位,本官只是想去前面看一看,還望諸位給行個方便。」
「往前走一步,格殺勿論。」
尉遲江晚看著這士兵凶神惡煞的樣子,沉默了好幾秒,而後對著馬夫說:「掉頭,掉頭回禮部。」
而馬夫聽到之後,只能揚起馬鞭準備掉頭,正在這時,卻見到了另外一輛馬車從前面過來,到了跟前之後,發現是宮裡面的馬車,而從裡面也下來了一個人,正是張愛的親信,孫家碗。
孫家碗看著尉遲江晚,躬身行禮道:「見過尉遲大人,尉遲大人怎會在此。」
馬車上的尉遲江晚看著孫家碗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是張愛身邊的太監,自己前往高麗的時候,這傢伙就站在張愛旁邊。
「這位公公是?」
「小人名叫孫家碗,跟在張公公身邊,見過幾次尉遲大人。」
尉遲江晚聽到這句話後,立馬笑了起來:「原來是孫公公,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對於孫家碗來說,尉遲江晚是太子殿下眼中的紅人,結識一番,對自己只有好處,更何況聽張愛說過無數次,朝廷這麼多大臣之中,太子殿下對這個尉遲江晚最為看重。
對於尉遲江晚來說,孫家碗既然是張愛的副手,那日後也會成為張愛的接班人,早些親近,對自己也是很有好處。
「尉遲大人可是要去南宮。」
「正是。」
「南宮在年初就有開始了宵禁,尉遲大人也不要為難這些將士了,他們都是受了軍令的,明日尉遲大人在殿下面前討來旨意,就可以來南宮了,也能見到裡面的大人物了。」孫家碗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