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殺

  聽著鐵喜的話,跪在地上的官員都是心驚膽戰,包括張愛,他跟在鐵喜身邊的時間最久,心中知道什麼事情鐵喜會輕拿輕放,什麼時候又會不留餘地。

  尉遲江晚更是害怕,毫無疑問,細究起來,自己的罪過是最大的,洪州的監察御史,可都算是自己的屬下,而呂成楊也和他多有交往,這件事自己怎麼都不可能免責。

  「殿下,臣願以死謝罪。」劉博文聽到鐵喜的話,也實在找不到理由為自己開拓。

  鐵喜說完之後,冷笑道:「你當讓要死,但不是死在這裡,來人。」

  聽到鐵喜的話後,數名親軍立即進入了東宮中。

  「把劉博文的官帽給我摘了,扒下他的朝服,從東京押送到洪州,在洪州府下,斬首示眾,傳首各州府縣,以儆效尤,劉博文家中一干人等全部收監,女子充入教樂坊,男子全部充軍,查封家產。」

  鐵喜說完之後,親兵們迅速將劉博文的官帽摘下,而後又將他的官袍扒下,拉出了東宮。

  自始至終,劉博文都沒有反駁一句話。

  劉博文被帶下去後,鐵喜踱步走到了岳山,張強二人身邊。

  「我剛剛說的聽到了吧,連親軍密探都能被收買,你們二人有什麼說的,說說吧。」

  「臣失察,願以死謝罪。」岳山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些派到南方的密探,都是親軍中頗有能力,深受他看重的,沒想到卻為了銀錢,全部都被收買了,這是岳山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有一就有二,這證明派到全國各地的密探,不知有多少人都已經被收買了。

  「臣也願以死謝罪。」張強也趕忙跟著岳山說道。

  岳山確實羞愧難當,可張強卻不想死,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想不死就不死了。

  「你們一個是指揮使,一個是剛剛提拔上來的副指揮使,全部都是我得心腹,但現在你們瞎了,我也跟著瞎了,想要一死了之,哪有這麼簡單。」

  「臣願聽殿下發落。」岳山聽完之後,又接著說道。

  張強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死在太子殿下口中都是簡單的事情,難道要五馬分屍或者凌遲才行?

  早知道跟著那個尤楚然一樣,直接自盡還舒服點。

  聽完岳山的話後,一直坐在一旁的付子嬰卻閉上了眼睛,他覺得這件事不至於如此,可他卻不能替岳山求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鐵喜聽完岳山的話後,只覺得一股火蹭蹭往腦門冒,岳山是一心求死,但這個爛攤子怎麼辦,這個時候,岳山說出這種話,就像是在逼著自己,他指著跪在地下的岳山,冷冷的說道:「好,你不就是想死嗎,我成全你,來人……」

  「殿下。」一直跪在地上的張愛卻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

  鐵喜看向張愛。

  「殿下,岳大人,雖有罪責,但罪不至死,奴婢覺得,覺得還是留著他為殿下立功贖罪吧。」

  張愛的求情,給了鐵喜一個台階下,岳山沒有說出來的話,張愛給說了出來。

  鐵喜也在張愛的話語中,腦袋冷靜了一點。

  可岳山這人實在太讓他看不下去了,這種情況下,不想著先內查一番,肅清隊伍,再請罪,直接再這麼多大臣面前一心求死,這不擺明了要架住他嗎?

  此時的岳山聽到張愛的話後,也明白了過來,自己剛剛是讓太子下不來台了,當下又將話往回說了一些。

  「若殿下還願信臣,臣願肅清親軍之害蟲,複查親軍上下,給殿下一個交代。」

  鐵喜聽到岳山的話後,又轉過頭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付子嬰。

  付子嬰也老了。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謝殿下。」

  一直等著下文的張強暗鬆了一口氣,岳山不用死,自己也不用死了。

  「張大人,剛剛岳大人說要死,你呢,怎麼一直不說話了。」

  聽到鐵喜的話後,張強臉色大變,難道岳山不用死,要讓自己來背這個鍋嗎?

  「臣,臣……」

  「事到如今,你還存有僥倖之心嗎?」

  張強的責任大嗎,說實話,責任不大,按理說,岳山都不用死,他就更不需要了,可鐵喜這個時候,卻想警告一下親軍這些將領。

  張強的心裡一片五味雜陳,他為什麼不敢像岳山那樣坦坦蕩蕩的說要認罪赴死,那是因為他即便說了,也不會有人給他求情啊,他就真的四了。

  張強跪伏在地上,心跳極快,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來讓自己活下來,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鐵喜心中想好的替罪羊。

  「殿下,臣不敢狡辯,是殺是剮,臣都願意接受,只想殿下看在臣往日的功勞之上,能免了家人的懲罰……」說到這裡,張強腦袋咚咚咚的在地上磕著,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鐵喜聽完張強的話後,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回到了書桌之前,坐下身去。

  他就這樣看著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張強。

  這個人一直都是岳山的左膀右臂,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自己才剛來東京沒多久,可以說是自己親信中的親信。

  自己真的要殺了他嗎?

  「來人。」

  數名親軍又進入了殿中。

  「將張強押送至高麗,充軍。」

  聽到鐵喜的話後,張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了頭,看向了太子。

  張強不相信鐵喜說的這些話,可鐵喜卻在說完之後,鬆了一口氣。

  「我這次是放過你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帶著你的家人,一起去大興府吧,沒有我得允許,這輩子都不允許回到東京。」

  「謝殿下……」張強說完之後,便被親軍們押了出去。

  一行人走後,鐵喜才收回心神,看向了尉遲江晚還有張愛。

  「你們呢,有什麼好說的。」

  …………

  洪州之事變讓整個大宋為之震動。

  三年隱晦不報,朝廷真正做到了不知不聞不問,這場事態中,從當地的御史到官員,到朝廷里的大員,將一件本應該在嘉佑九年就可以解決的事情,拖到了幾乎要民變的糟糕境地。

  數十萬百姓食不果腹。

  這是對鐵喜的一次考驗,也是對大宋的監管制度的一次考驗。

  新年的鐘聲再次敲響,百姓們依舊和往年沒什麼不同,可東京上下,官員們都陷入了沉默與壓抑。

  新春當日,沒有賜宴,也沒有紅包,在京官員都被叫到了皇宮裡跪著,寒風刺骨,讓這些官員的記憶更加清楚,而後半個時辰後,張愛手捧著聖旨從大殿中走出,宣讀了太子殿下的聖旨。

  是對這次洪州事件的總結。

  字數不是很多,但每一段話都離不開一個殺字。

  數十名官員的名字出現在這封聖旨上,每個都是殺頭。

  寒風中跪著的官員,聽完之後,身體冷,心裏面更是一片冰冷,這次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對文官集團的重懲,最重要的是,居然沒有一個免職,全部都是掉腦袋……

  王志忠首先到了江陵府,先穩定住整個江南官場,而後下令對整個江南的府庫進行統一的調配。

  每個官倉都取糧,分批次往洪州送去。

  王志忠效率非常快,二十萬人能吃半年的口糧只用了一個月多點的時間就全部交到了洪州府的手中。

  在不讓江南官倉糧食出現問題的情況下,王志忠又用國庫的官銀從各大糧商手中購買糧食。

  孔城帶領百姓衝擊官府之後,就回到自己家中等死,可左等右等,沒有降罪的聖旨,反而是連升三級,為洪州刺史,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王志忠又帶著諸多的官員來到了洪州。

  王志忠的到來,讓孔城心中大定,東京的二號人物來到此處,洪州的百姓們肯定是有救了,他只有勇氣,但並不是真的能夠在賑災的事情上做的面面俱到。

  王志忠的來到,就是對孔城進行幫助,雖然孔城是洪州刺史,可連續半年之久的賑災事宜,都是賑撫使的屬官來做,孔城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沒什麼資格參與。

  這次事情鐵喜先抓的都是各個府衙的老大,但對下面的小官員並未追究,就是怕整個江南的官員機構出現問題,這對賑災的事情沒有半點好處。

  數十名密探在孫家碗的帶領下,進入了洪州府,來到沂王府。

  那日孔城帶著無數百姓衝擊衙門,而衙門處布置著數千的士兵,兩方僵持之下。

  沂王最後還是出場了。

  他做完這件事情後,一直等待著東京來的人,等待半個月後,東京的人終於到了。

  孫家碗捧著聖旨,到了沂王府。

  沂王趙懷德接下旨意。

  沒有圈禁,沒有斥責,而是召他入京。

  這讓趙懷德有些愣神,為何會讓自己回京,雖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也只能收拾好行裝,跟著孫家碗離開洪州。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的父親當年可真的差一點點就變成皇帝了,不過,趙懷德也不覺得鐵喜會因為這些事情殺了自己,最多就是圈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