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喜聽到孫躍的話後,來了一些興趣。
「你是怎麼想的。」
「開京終究是正統,大興府無論怎麼說都是叛賊……」
鐵喜聽到孫躍的話,正想開口打斷的時候,那孫躍卻接著開口說道。
「可現在開京也不是大興府的對手,若不是羅將軍大軍一直布置在平遼府,只怕開京現在已經消失不在了,他們的貢銀,咱們收的天經地義,至於大興府的要求,臣也可以去談,殿下可召見韓星文,而不見他們的國主,這樣也不算大宋失言與高麗。」
鐵喜點了點頭,這個孫躍現在算是徹底開竅了。
孫躍退下後,鐵喜坐再椅子上,拿起剛剛正準備看,卻還沒來得及看的奏書看起來。
他沒翻兩頁,臉色就越來越難看,而後將奏書重重砸到桌子上。
「反了天了,真反了天了!」
這是劉承風的上書。
「讓岳山來見我……」
「是,殿下。」張愛被鐵喜的表情嚇了一跳,趕忙退出東宮。
岳山來的也快。
二人來了之後了,鐵喜便直接將劉承風的上書給了岳山。
岳山看完之後,臉色突變:「太學生當真如此膽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襲擊朝廷大員!」
「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周了,若不是劉儀受傷,導致劉承風上書,我竟然都不知道這件事!尉遲江晚不想將事情鬧大,有意隱瞞可以理解,你派去的親衛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天都沒有將此事報上來,你現在就去處理,親自去!」
「是,殿下。」
「從禁軍中要人,帶著禁軍去,這件事情不能如此不了了之。」
「是,殿下。」
「護衛尉遲江晚的親衛,全受訓斥,杖責三十,嚴厲敬告,再有下次,自百戶始,全部問斬,你岳山也別想逃掉關係。」
「是,殿下。」
「劉承風孫子受傷昏迷,你代我去寬慰,給劉府一些補償。」
「是,殿下。」岳山趕忙回復,而後等了一會兒,不見鐵喜接著交代,當下只能開口詢問:「殿下,那些太學生如何處置。」
太學生,按理說是國家士林之根本,即便是親衛也不敢輕易去找這些太學生的麻煩,對待這種事情,岳山也不得不慎重一些。
「責令太學將所有毆打朝廷重臣的太學生交出,理清細節,調查是否有人背後指使,若是有人背後指使的話,不管是何官職,立即罷官問罪,將這些參與毆打的太學生們,清出太學,一生不許參與科舉。」鐵喜一字一頓的說道。
岳山聽完之後,暗自心驚,剛想開口說話,卻注意到在鐵喜旁邊站著的張愛,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岳山看到之後,心中細想一二,只能拱手領下旨意。
「臣這就出發。」
「早去早回,不要耽擱。」
「是,殿下。」
離開宮中的岳山,連家都沒有回,直接回到了衙門,帶了三個千戶,上千名禁軍和親衛直接去了應天府……
應天府的新稅制工作一直都在推行,並且進展的速度也很快。
可尉遲江晚百密一疏,敲打完了應天府的官吏,卻忘了東京城裡還有一群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太學生。
尉遲江晚上次朝會結束後,就被「一心為國」的太學生們攻擊了一次。
不過那個時候他身邊有親衛保護,太學也是岳山重點關照的對象,所以太學生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軍士抓走。
可兩個多月後,他們還是抓到了機會。
應天府中敢反對新稅制的官吏已經沒有了,丈量土地的事情進展速度一直很快。
起初是東京官員的子嗣,不過他們說的都是新稅制的內容,在他們父親家人的叮囑下,他們對其很是敏感,並沒有對新稅制表達什麼不滿。
可其他信息不太靈通的太學生知道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消息是在太學內部慢慢發酵。
最初是一個人不去上課。
而後是數十人,最後變成了上百人。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違背祖宗家法,違背聖人之言,那將國之不國,這一切責任都是因為尉遲江晚這個哈密人。
他想要將大宋變成第二個哈密,所以用花言巧語欺騙了太子殿下。
不少太學生,被這言語影響,用不去上課來表達抗議。
學生不明白,但太學和禮部官員們卻都明白朝廷推行新政的決心之大,這個時候誰敢把太學的情況寫成奏章送到鐵喜面前,再鐵喜眼裡,大體和章尚書一樣,是威脅。
所以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不知道。
課照開,你上不上學是你得事情。
於是,這群罷課的太學生們被生生晾了半個月,無人問津。
這些太學生看到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便聯名寫了請願書,去了禮部。
禮部將請願書收了,並有數名官員出面安撫太學生。
等這些太學生走了後,這些數百人聯名上書,痛斥新稅制,彈劾尉遲江晚的請願書,便被壓到了最底下,所有人很有默契的就當沒發生過。
這些太學生們又眼巴巴等了半個月,還是沒有人給他們回應。
這讓這群太學生們更加憤怒,怒罵官官相護,也有一部太學生明白了事不可違,回去老老實實繼續回去上課讀書。
但那些更加憤怒的學子們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了解到了尉遲江晚現在的行蹤。
尉遲江晚,一個哈密來的臣子,打一開始就看不起大宋,並且用各種方式故意擠兌他人,就是為了能早日回去哈密。
這種人打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什麼會相信這種人?
難道真像很多人說了,太子殿下也一直將自己看做哈密人?
太學生們天天罵尉遲江晚,太學內罵,街頭罵,一些膽子大的甚至跑到官府門口去罵,好在他們還有些理智,知道不能將火燒到鐵喜身上,這才讓官員們可以當做沒看到,任他們罵去。
尉遲江晚知道自己是很多太學生的公敵,可他也沒有多傷心思。
最大的原因就是尉遲江晚覺得沒必要計較。
一群太學生而已,能做什麼呢?
東京城內各司衙門都不管不問,也是為了不影響新稅制的推行,也不想惹禍上身。
隨著尉遲江晚到達應天府,並將一批批官員送到東京處死後,更多的傳言四起。
有人說,尉遲江晚以莫須有理由緝拿了十幾名應天府各級官吏,來迫使其他的官員屈服於新政之下。
有人說,尉遲江晚是為了收取賄賂,誰不給他賄賂,誰就被押回東京砍頭,名為推行新稅制,實際上是為了他自己斂財。
尉遲江晚本身的名聲就不好,再加上這些事情的發生,一頂頂大帽子扣了下來,以及各種各樣,真真假假的流言,讓太學生們將尉遲江晚當作了反賊一樣的人物。
從最初明面上保持不滿,到了有組織有目的的實施,就想要除掉這個國賊。
這群組織起來的太學生理,為首一人叫方玉,是福建有名的才子,與柳三變一樣,每每混跡青樓,出口成詩,然而科舉卻年年名落孫山。
方玉在多方打聽之下,從一些人口中知道了尉遲江晚本月十五要出城去一戶官員家丈量土地,到時候就是一個好機會。
十五日,尉遲江晚很喜歡這個日子,因為這是他出生的日子,也就是在這一天,應天府新稅制第一步丈量官紳土地已經基本要完成了。
今日丈量完最後一批土地,就可以登基造冊送回東京了。
不到兩個月做完這些事,這份速度,甚至比負責東京的付子嬰都要快一些。
這期間,尉遲江晚雖然受到了謾罵,詆毀,可他完全不在乎。
只要完成鐵喜交代的一切任務,自己的地位就永遠穩固,其他人看法,說法,無所謂。
尉遲江晚丈量完土地返回應天府的路上,跟隨的應天官員十多人,隨行兵甲有三百餘人,潘軍率領的親衛六十餘人。
劉儀騎著馬跟在尉遲江晚的馬車旁,這段時間他可真的是事事親為,出工出力,與東京來的官員打成一片,和尉遲江晚的關係也變得一天比一天好。
幾乎已經到了,要認尉遲江晚當老師的程度。
這讓劉承風心裡很不是滋味。
坐在馬車上的尉遲江晚枕著胳膊,閉著眼睛,想著自己回到東京後殿下對自己的嘉獎。心裏面就感覺無比的舒暢。
忽然,馬車停了,在城門處,傳來了一道道雜亂的聲音。
「我們要見尉遲大人……」
「我們要見尉遲大人……」
尉遲江晚探出頭來,有些奇怪。
此時騎著馬的劉儀,潘軍也從前面趕了過來。
潘軍剛想開口,卻被劉儀搶先一步。
「尉遲大人,前面是太學的一幫讀書人在堵路,我這就帶人將他們驅趕走。」
潘軍聽著劉儀的話後,瞥了他一眼,這兩個月,這劉儀可是讓潘軍打開了眼界。
劉儀是劉府的世子,按理說以劉府的能量,尉遲江晚這種外來者根本不配他多看幾眼。
可他卻不顧自己的身份,死命的巴結尉遲江晚,就差三叩九拜,送上束脩,拜尉遲江晚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