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犯何罪。」
「貪墨賑災銀,夠嗎?」
尉遲江晚說完之後,直直的看著田友珍。
田友珍和其他官員聽完之後,都是愣住了。
尉遲江晚也懶得和他們解釋太多,直接讓軍士將人帶下去。
當然,尉遲江晚所說的名單,更是引人注意。
有些屁股不乾淨的官員,心中都不由想到,尉遲江晚說的莫非是真的,名單上是不是已經寫了他的名字。
屁股乾淨的官員則想的是,肯定是假的,尉遲江晚就是用這個名單當藉口,把所有反對他的人抓起來。
田友珍聽到之後,嘆了一口氣,默默坐了下來……
看樣子,朝廷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新稅制說白了,就是利好百姓,有損失的只有官員鄉紳,大義之下,他們從最開始就沒有還手的機會。
尉遲江晚這一手,鎮住了大部分的官員。
尉遲江晚也很是滿意這個機會。
「這次讓大傢伙來,一是要對大傢伙說新稅制的事情,二嗎,就是我剛剛提的名單,大家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不過我倒是能提前和大家說一下,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不用我多說,所以問題大的,本官沒什麼好說的。」
「小問題的,本官就準備觀察觀察,給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當然,你不珍惜,本官也沒有辦法。」
「劉大人……」
「什麼意思,老夫可沒做過貪贓枉法的事情,你憑什麼抓老夫?」劉承風心中嚇了一跳。
他自認沒犯過大錯,尉遲江晚這是要殺雞儆猴了?
「劉大人莫慌,下官只是想問問廚房準備的怎麼樣了,本官辦完事,大家就可以開席了。」
「……已經準備好了。」
尉遲江晚點點頭,沒有接話,直接從潘軍手中接過一本冊子。
「王玉石,與本地商人串通,幫助其強購本地百姓上千畝良,而後收取賄賂超過一萬兩白銀,罪大惡極,家產充公,待秋後問斬……」
一名官員聽到自己的名字與判罰後,直接兩眼一黑昏倒過去,而軍士瞬間走了上來,將這名官員抬走。
「郎中將張瀟,貪墨軍資,數額巨大,罪大惡極,家產充公,待秋後問斬……」
張瀟再有三年就到告老還鄉的時候,但他看到歐陽啟出事之後,就知道自己恐怕也逃不了了。
心裏面即便有了些準備,可當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張瀟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但他並沒有立刻昏厥,而是強忍著恐懼,朝著尉遲江晚的方向跪下去高呼:「尉遲大人,下官乃是受到歐陽啟攛掇才犯了錯,他是我得上官,我沒有辦法……」
本來很多正直的官員,還當尉遲江晚是在藉機立威,歐陽啟貪墨之事,根本就是莫須有的藉口。
可從張瀟求情的話中,卻在證實尉遲江晚說的是真的。
這尉遲江晚居然不是立威,而是真的有證據。
張瀟說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可尉遲江晚也絲毫不留情,兩名軍士上去將張瀟迅速的拖了下去……
一個個官員的名字,以及罪責都被尉遲江晚喊了出來。
這些人有的十分後悔,不斷說著一些求饒的話,可也有些人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在拉走之前,咒罵尉遲江晚,以及朝堂上的付子嬰等人。
在他們看來,自己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都是因為新政的緣故,否則尉遲江晚根本不會來這裡查。
尉遲江晚喊了二十個人的名字,無一倖免,全是秋後問斬,家產充公……
看著尉遲江晚將名單收起來後,眾多官員暗暗鬆了一口氣,可他們的這口氣還沒有放下來,就見尉遲江晚從懷中又掏出了一本新的冊子……
比剛才那本厚了三倍不止。
怕是要有上百人了吧。
不過尉遲江晚並沒有再跟之前一樣念名字,而是仰著手中冊子說道:「這本是眾位大人家產的記錄情況,本官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十之八九都不會出錯,本官殺的人夠多了,後面本官也不說什麼了,諸位大人心裏面明白就好,劉大人……」
「可以上菜。」
劉承風眉頭一皺,這尉遲江晚是將自己當成什麼了?飯店的小廝嗎?
他正想譏諷尉遲江晚幾句的時候,看到了在軍士後面站著的孫子,這小子正用一種奇怪眼神看著尉遲江晚,像是十分崇拜……
算了,就當是為了孫子的未來。
當下,劉承風只是點了點頭,便就走出宴廳,而劉儀看到祖父出去,立馬就跟了上去。
「爺爺,你看到了嗎,尉遲大人剛剛真的好威風啊……」
聽到孫子拿這種語氣給自己說話,讓劉承風心中猛地一酸,想到劉儀一直都想出人頭地,為國為民,可自己為了劉府的安全,一直壓著他……
這讓劉承風心裏面有些酸澀。
可是,朝堂中的渾水,根本不知自己這個孫子能把握的住。
他看了一眼滿臉期待得劉儀,冷冷得說道:「很威風嗎?你只看到了他今天的威風,明日他未嘗不是下一個被點名的人……」
「大宋朝比尉遲江晚威風的人多了,你看他們現在結果怎麼樣,有幾個能留下全屍的?」
「爺爺,只要我為人正直,不貪墨就絕對不會有今天……」
」尉遲大人今日做的所有事都有理有據,為國除賊,爺爺,我始終相信,天是藍的。」
他看著劉儀,半天嘆了一口氣,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總不可能說孫子是錯的吧,這句話出來,怕是會徹底壞了劉儀的精氣神。
「是,是,就當爺爺說錯話了……」說完這話的劉承風精氣神瞬間泄了一半。
看著劉承風落寞的神情,劉儀也是於心不忍,他嘆口氣說道:「爺爺,是孫兒錯了,孫兒不應該這麼跟父親說話。」
「沒有,你沒錯,沒錯,這天啊,終究是藍的……」說著劉承風拍了拍劉儀的肩膀,而後轉身離去。
看著父親的背影,劉儀也沒有追過去……
劉承風走遠後,劉儀看了一會兒後,就轉過身也朝著先相反的方向走去……
尉遲江晚還在意氣風發的和眾多官員說著話。
劉儀回來之後,就自己找個空位置坐了下來,認真的聽了起來。
抓了那麼多人,讓這些官員都驚魂未定,倒也沒有人站出來給尉遲江晚上眼藥。
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人有僥倖心理,同樣,也有恐懼心理……
他們只能聽尉遲江晚說。
那些確實犯了一些事情的官員,還站起身,不斷持續尉遲江晚和朝廷,為新稅制鼓吹。
尉遲江晚看著所有人的表態,很是滿意,不斷的點著頭。
而劉承風府準備的酒宴也開始上桌了。
酒無好酒,宴無好宴,不過大傢伙吃的都很開心,喝的也都很興奮,過來跟尉遲江晚敬酒的人絡繹不絕……
尉遲江晚對來敬酒的人,來之不拒……
坐在尉遲江晚身旁的劉承風臉色卻一直都不好看,而劉儀端著酒杯,走到了劉承風的身旁。
「爺爺,孫兒敬您一杯……」
劉承風看了一眼劉儀,心情複雜,也將酒杯端了起來。
「爺爺,孫兒長大了,想闖一闖,剛剛給爺爺那樣說話,是孫兒的錯,爺爺不要放在心裡,也不要生氣,孫兒以後再也不會那樣說話了。」
「爺爺沒有放在心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和你一模一樣……」說著劉承風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好好干,干好了,再立功業,干不好,也不要害怕,家裡總歸有你得一席之地。」
劉承風府宴席後的第二天,對於應天府的丈量土地就開始了…………
一些為官清廉的官員則回家之後第一時間開始寫奏章,彈劾尉遲江晚在應天府的種種作為,但這些品級不高官員雖然寫了奏章,但能不能送到鐵喜面前都是兩說,更何況現在還是推行新稅制的時候。
可這次,他們的奏章全都得到了回復。
鐵喜將所有奏章全部駁回,並且重申了自己和朝廷的態度,以及對尉遲江晚的相信還有對這些官員的警告。
他本以來自己下場,會讓這些寫奏章彈劾尉遲江晚的官員們偃旗息鼓,但他卻沒有料到,被駁回奏章的官員們反而變本加厲的開始上奏章。
東宮中,鐵喜從最初的十幾封奏章在短短三天內,變成每日幾十封,到最後,甚至變成了上百封。
鐵喜看著越來越多彈劾尉遲江晚的奏章,整個人都有些麻木。
直到張愛出言提醒,鐵喜才知道原因。
多少官員為官一生都得不到一次皇家的奏章回復,現在知道鐵喜每封都會看,每封都會回,還不趕緊多寫一些,留作傳家寶也是好的。
機會難得。
就這樣鐵喜再也不敢回復了,官員們才漸漸消停下去。
…………
歐陽啟等人都在第二天被送到了東京,不說名下的店鋪和良田,光是直接查抄出來的白銀就有接近三十萬兩。
足以看出小官巨貪,更能看出在趙禎的時代,監察究竟有多少漏洞。
當然,另一方面也顯示出大宋商業之繁榮,連這些小官都有機會貪下這麼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