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對,我不信你得說話!!」
「諸位,今日根本就不是劉大人過壽的日子,這些話都是尉遲江晚逼的!!」
劉承風聽到下面的官員議論紛紛,乃至有些人甚至開始破口大罵,用祖宗家法說事,當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回頭看一眼,尉遲江晚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擺明了就是要看他的態度。
劉承風當下心一狠,手掌重重拍在自己面前的桌上,讓下面嘈雜一片的環境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這個舉動讓田友珍等人都稍稍一楞。
他們的印象中,劉承風一直都是個沉穩的人,怎麼今天表現的如此激動?
當然,這些大員都不知道,經過昨夜尉遲江晚那幾乎不要臉的打壓,語言嘲諷,讓沉得住氣大度的劉承風已經消失不見了……
「沒錯,今日根本不是老夫的壽宴。」
「老夫只有一個問題問你們,朝廷大員來到應天府,你們為什麼不去迎接,是不是質疑朝廷的新稅制?」
聽到劉承風的話後,官員們表情都變得很古怪。
「劉大人,你不是也沒去嗎。」
「對啊,你自己都沒去,憑什麼說我們?早知如此,本官今日根本不會來。」
「劉大人,本官看錯你了。」
下面的嘀咕聲,讓劉承風大為惱火,
「尉遲大人是代表殿下來此的,老夫因為身體原因,沒有第一時間去迎接,為此,老夫已經向尉遲大人致過歉了。「
「應天府推行新稅制就我劉府開始,老夫話就說在這裡了,誰敢在下面搞小動作,老夫第一個不放過他!」
劉承風也豁出去了,自己的孫子確定要和尉遲江晚走上一條船,自己已經沒可能置身事外了。
尉遲江晚聽著劉承風說的話,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趁劉承風喘氣的時候,微笑的說道:「今日,本官丈量了劉府的土地,而明日就是各位大人的土地,各位大人應該會配合本官,配合朝廷的對吧?」
坐在最前面,是從頭到尾一直沉默寡言的幾個老頭子。
其中仍然有官職在身的只有兩人,坐在最左側的老頭子名為歐陽啟,官至禮部郎中。
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渾濁,看著尉遲江晚開口說道:「尉遲大人,你在說什麼,什麼來著?」
尉遲江晚聽到歐陽啟的話後,冷笑一聲。
這些官員一個個手段真多,昨夜劉承風想靠著醉酒拖延,今日這歐陽啟就想仗著年紀大裝耳聾?
不過尉遲江晚也不慣著。
「將歐陽大人攙扶過來,離得近一些,就聽的清楚了。」尉遲江晚看向了潘軍囑咐道。
「是,大人。」
說著兩名親衛走到了歐陽啟的身旁,左右攙扶,將其拖到了尉遲江晚的身邊,而尉遲江晚對著歐陽啟笑了笑,而後跟一名親衛耳語幾句,那名親衛旋即將嘴湊到歐陽啟耳旁,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道:「歐陽大人,尉遲大人說了,明日去你家清查田產。」
這一嗓子,差點讓歐陽啟七竅噴血。
他是真的耳朵不靈光嗎?
怎麼可能。
但沒想到尉遲江晚完全戳穿了他的小心思,更是讓他差點聾掉。
「聽到了沒有啊,歐陽大人。」尉遲江晚淡淡笑著。
歐陽啟臉色很不好看,他的耳朵嗡嗡叫起來,腦袋裡不斷打鼓。
「本官只是耳朵不好使了,又不是聾子,尉遲大人太過無禮了。」頓了一會兒後,歐陽啟開口說道。
尉遲江晚哈哈笑道:「本官是怕歐陽大人聽不到。」
「本官現在才真的是什麼都聽不到了。」
「那剛剛歐陽大人是聽到了嗎……」
「你……」
「別和本官扯這些了,你直接告訴本官,明日給查還是不給查,本官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尉遲江晚明顯有些不耐煩了,自己是在這裡辦事的,可不是在這裡當猴子的。
歐陽啟支持嗎?
肯定反對啊。
記在他名下的土地在這裡不敢說第一,但也是位居前列。
新稅制一旦推行開來,家裡每年要交比現在多十倍還多的稅,他怎麼可能贊同。
聽到尉遲江晚的話後。
這歐陽啟知道尉遲江晚要跟自己窮圖匕現了,他眼中頓時變得清明了不少,而後環顧了一番坐在後面的各個官員。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他。
拼了。
想到這些,歐陽啟本來有些彎曲的腰杆,也挺直起來。
他看著尉遲江晚:「尉遲大人在問本官是否支持新稅制是嗎。」
尉遲江晚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既然如此,本官只有一番話可講。」
「尉遲江晚,王志忠,付子嬰三人乃蒙蔽聖聽,乃禍國殃民的逆臣,註定不得好死,所提新稅法,更是亂改祖制,不合法禮,註定失敗。」
「本官在這裡勸尉遲大人,哈密不是大宋,哈密的那一套行得通,不見得在大宋也行得通,哈密是大宋的哈密,但大宋可不是哈密的大宋。」
歐陽啟的話說出口後,就連站在一旁的劉承風都忍不住多看歐陽啟一眼,這老東西果然會說。
沒有說新政的不好,而是直接了當的說明,哈密和大宋情況不同,哈密實行的那一套,放在大宋身上並不好用。
這就變成了政事的分歧,而不是對哈密的攻擊。
雖然劉承風心知肚明,這對於新稅制的推行沒什麼用,但能打擊打擊尉遲江晚的囂張氣焰,也是好的。
而下面的百官聽著歐陽啟的話後,紛紛露出笑容。
「歐陽大人,說的對……」
「歐陽大人說的太好了……」
「尉遲江晚趕緊滾回去吧。」
…………
歐陽啟對著自己剛剛的那番話,很是滿意,他轉身對眾人微微頷首,場面立刻安靜下來,儼然已經成了在場所有官員的代表。
「眾位同僚,可願與我歐陽啟一起聯名,共同上書御前,彈劾尉遲江晚……」
這句話說完,不少人頓時移開目光。
你想死可以,我還不想死呢。
誰不知道這次新政朝廷勢在必得,否則這道命令根本出不了東京城,何必派尉遲江晚來這裡呢?
暗中弄點小動作可以,大張旗鼓的反對,就是給太子殿下上眼藥了,能有好果子吃嗎?
場面一時間尷尬了。
尉遲江晚只是靜靜的看著歐陽啟,而後又看了看身邊的劉承風,最後才將視線轉移到了下面百官身上,眼中閃過不屑,說實話,若是他們真的敢聯名上書,尉遲江晚也會高看他們一眼,可惜……
「諸位同僚,難道不願為大宋百姓,為祖宗法治,捨命上書嗎?」
…………
還是無人說話。
歐陽啟嘆口氣而後看向尉遲江晚。
「朝中奸臣當道,堵塞言路,蒙蔽聖聽,尉遲江晚,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劉承風眉頭一挑。
本來這麼尷尬的局面,歐陽啟還能迅速反應過來,將眾人不敢聯合上書的罪名怪到尉遲江晚的身上,實在是高明。
而尉遲江晚聽到歐陽啟的話,也是稍稍愣了一下。
這老傢伙,不愧在官場混跡了這麼多年,確實有一套。
尉遲江晚冷笑兩聲,而後看向歐陽啟:「這句話倒是把本官問住了,感到羞恥不該是歐陽大人嗎?」
「為一己私慾,視新稅制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你敢拍著胸脯說,你現在所言所語都是為了大宋朝,而不是為了自己。」
「我敢,本官所做之事,絕無半點私心,全是祖宗家法之言,為殿下聖明考量……」
尉遲江晚看著一臉堅定的歐陽啟,眼神都有些敬佩了。
若不是自己手中有親衛找尋找到證據,他還真的以為歐陽啟是一個和付子嬰一樣的直臣了。
可惜,事實並非如此。
尉遲江晚微微嘆了口氣。
「從今日起,罷黜歐陽啟職位,押到東京,移交刑部定罪……」
尉遲江晚的這句話一出口。
歐陽啟愣了。
劉承風也愣了。
一些閉目養神,事不關己的人也紛紛睜開眼睛,看著尉遲江晚。
這是什麼意思?辯不過歐陽啟就要開始動用武力了嗎?
幾名年輕的官員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想要衝上來揪住尉遲江晚,卻被數名軍士擋在身前,拔刀威脅著坐回去。
「你,你,你……」
歐陽啟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身旁的親衛直接架著出去。
」尉遲江晚,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怎敢如此!」
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劉承風低聲說道:「尉遲大人,這,這不合法理啊。」
「為何不合?他犯了國法,本官不能抓他?」
田友珍也覺得尉遲江晚玩的過火了。
朝廷大員,豈是他能夠說抓就抓,說拿就拿。
即便是太子殿下給了他這個權力,也不是這樣濫用啊。
「尉遲大人,歐陽大人乃是國之重臣,豈能因一言之失,便被罷官問罪。」
尉遲江晚看向田友珍,一臉嚴肅的說道:「田大人,在本官還沒有來之前,太子殿下就交給了本官一份名單,這份名單是用一年的時間秘密調查出來的。歐陽啟今日就算一句話都不說,本官也要抓他問罪,因為這是在朝廷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的。」
「不然,田大人,還真的以為本官敢無緣無故拿下大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