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隻妖有大病?

  三人魚貫而入,只見結界內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天光明亮,院落素雅乾淨,青石路三分,一處石桌椅,一處春花圃,一處籬笆牆,而牆內一棵桃樹正展露舒顏。

  樹下一位著素衣的老婦人佝僂著腰,將木桶里的水撒向地上,老婦人身前蹲著個碧色衣服的小童子,童子臉貼著地,屁股高高撅起,不知在找什麼。

  春意闌珊,歲月靜好,本是一幅繾倦畫卷,無奈拾花出言道:「她壽命已至,你要為她送終。」

  此話一出,蘇清絕和柳湘兒均是一愣。

  人死事大,送終人需是至親摯愛之人,兩人無任何淵源,何來送終一說?

  蘇清絕看向柳湘兒:「這妖似乎病得不輕。」

  柳湘兒也不知妖哪根筋搭錯了,訕訕一笑,拉過他,低聲道:「你莫亂說!」

  拾花小臉微揚:「誰亂說了,她二人的血承襲一脈。」話語一頓,轉而盯著蘇清絕道:「那桃花是我用她的血煉製而成,為的便是尋找她的親人,只有血脈一致的親屬才能依附其身。」

  他神色鄭重,不似說謊,蘇清絕猶疑片刻,道:「她所姓為何?」

  拾花見她問起忙回道:「姓周」

  蘇清絕繼而又道:「隨父姓還是母姓?」

  拾花被柳湘兒抓著極為不舒服,掙脫了她的手,道:「這所宅子原來的主人姓周,婦姓宋。」

  說著,指尖一閃,一片花瓣便落在了蘇清絕的青衣上:「你的修為很高,雖有人血,但畢竟是妖的東西,容易察覺,原是要種在身上才能找到你。」

  蘇清絕捻起花瓣,打量一番,與普通的花瓣別無二致,瞧不出來什麼門道:「她的家人?」

  「走了。」拾花很是老成的抱起手臂:「自她出嫁歸來,這座宅子就空了。」

  「為何?」蘇清絕收了花瓣,朝樹下看去。

  金郁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畫裡,那身裝扮猶如索命的修羅與周圍格格不入,而樹下的兩人並未覺察有外人的到來。

  只見老婦人眉目溫婉,褶皺舒展,一雙眼耷拉著,與蹲在地上的小童子說著話,小童子正捏著一條長蟲,揚起小臉,嘻嘻笑著。

  「她嫁的人是名門氏族,但生下的,卻是怪胎。」拾花指了指自己的臉:「如此這般,世人怎能容她?」

  便是出在常人身上亦是讓人忌諱的罷,蘇清絕心下暗道,面色分毫不露:「死才是解脫。」

  死當然是最好的解脫,但莫名的,拾花卻並不想她在絕望中死去,所以才織了一場又一場的美夢,只是,他疑惑道:「你見了我為何不驚訝?」

  柳湘兒聞言也向身旁人看去:「姑娘可是知道什麼?」

  拾花異於常人,這般不堪入目的模樣是橫在世俗和他們之間的溝壑,每每有人見到都是一副厭惡的模樣,饒是看了很久的自己亦未習慣。

  但眼前的女子自一開始便未驚訝,在知曉所擄的孩童與自己無關時也未離開,現又與周璃有血緣關係,如此可是有別的目的?

  兩道意味不明的視線一齊落在蘇清絕的身上,她突然睜大了眼睛,右手捂嘴,聲音驚愕不已:「你,你,你」你了半天,話語突然一頓,她垂下手,神色恢復如常道:「驚訝否?」

  自驚駭至如常,她的臉色變得極快,但因此人的面容慘白寡淡,這轉變的神情讓她原本平平的面容顯得有些扭曲,其所覺不亞於拾花帶來的衝擊,一人一妖頓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見二人呆滯,蘇清絕神色平靜道:「我曾見過如你一般之人。」

  這世間竟還有其他畸形之人?一人一妖頓時回過了神。

  蘇清絕未理會他們的目光,道:「她所嫁何人?」

  當今能當得起名門氏族的有臨江褚氏,上和姜氏,南煬雨師氏以及仝瀘溫氏,若說血脈的隱疾她倒是知曉一家,就是不知是否如自己猜測的那般。

  拾花揪了揪頭髮,道:「涇陽姜氏。」

  果然不出所料,蘇清絕目色一閃,世家大族盤根錯節,旁支眾多,姜氏主家居上和城,這涇陽,怕是一系旁支。

  她再次看了眼老婦人,拎起拾花移步石桌旁,然後將他放到桌上:「故事長,你且慢慢道來。」

  柳湘兒看這架勢怕是要促膝長談,看了眼站在樹下的金郁琉跟著過去落了座。

  「欸,你這桃花除了引路便是尋人?」

  不怪乎柳湘兒好奇,眼前之人素昧平生,僅僅只是來她鋪子裡置辦把靈器,因桃花引事,誤打誤撞讓拾花尋得此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拾花側頭看她,唔了聲,道:「不錯。」

  「這桃花印的作用不一樣,你怎不說於我?」

  拾花是妖,又歷經周璃一事,素來不喜人族,方才柳湘兒帶人前來才有了這場烏龍事兒,好在歪打正著。

  拾花自指尖凝出一片花瓣,面露得色:「秘術怎能隨意告知?」

  柳湘兒輕哼一聲,朝蘇清絕訕笑道:「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呵!」

  「什麼巧不巧的。」拾花收了花瓣,道:「聽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