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響起敲門聲，戚飛燕打開門差點和小侯爺的小圓臉貼上。
「有事？」她略退後一步。
沈玉珏朝玄翁和雪翁客氣地笑了笑，對戚飛燕一臉鄭重：「有事，大事！」
請師父們早點歇息，戚飛燕便從房間退出。
「何事？」
沈玉珏抬頭，裝出一副可憐樣，「咱們還要去謝家幫我退婚，這事你不會忘了吧？」
「沒忘。」戚飛燕道：「明日中午吃完飯，咱們就去謝家。」
「你去請公主下個拜帖給謝府。」
沈玉珏道：「不用這麼麻煩，我讓我的小廝去謝府說一聲就行。」
他剛要跑，戚飛燕就道：「回來。」
回身，額頭就吃了一個爆栗。
「你去下拜帖，跟公主親自下的拜帖，分量能一樣嗎？」戚飛燕恨鐵不成鋼。
沈玉珏揉著額頭，這才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讓公主出面，把這婚事給我拒了？」
戚飛燕問他：「謝家表妹可有將你放在眼裡？」
沈玉珏撇嘴，「老祖宗待她極好，她恃寵而驕的，好像這樁婚事板上釘釘了，我非她不可似的！我跟她說咱們不合適，最好別勉強。
她沖我冷笑一聲，說她偏要勉強。
你說她能將我放在眼裡嗎？」
娶妻娶賢，門當戶對是一方面，娶了這麼個徒有其表的凶婆娘回家，家宅不寧啊。
偏偏那女人將他祖母哄得團團轉，他的反對在祖母那屁用沒有。
戚飛燕道：「她不將你放在眼裡，是因為謝家在金陵也是大戶，她又和老侯夫人沾親帶故，這門親事在她眼裡確實是板上釘釘。」
一頓，她道：「還有一點。」
「什麼？」
「她不將你放在眼裡，是因為沒那麼喜歡你。」
沈玉珏：「……我還不喜歡她呢！」
「小爺我風流倜儻，有才有貌，哪裡不配她喜歡？」
戚飛燕看著他炸毛的樣子，輕笑：「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說不定人家就是不愛吃你這口呢。」
「哼。」沈玉珏幽怨地看了戚飛燕一眼，「那你呢？」
「……」
「你喜歡吃蘿蔔，還是青菜？」沈玉珏丟一個媚眼過去。
戚飛燕臉一板，「蘿蔔青菜，都跟你沒關係。」
沈玉珏：「……」唉，真傷心啊。
戚飛燕懶得和他再說，「你倒是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你那謝家表妹是否早已心有所屬。」
沈玉珏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她心有所屬，為何還要嫁給我？」
戚飛燕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或許是她心裡那個人，出身卑微，比不上你的身份地位。」
這話她不是信口開河，記憶中，謝家表妹確實有個情郎。
以至於兩個人雙雙成了親，還藕斷絲連。
她通過戚嫣然買官，其中一個就是她的情郎，兩個人暗通款曲，給沈玉珏整了一出綠帽子。
一戴就是好多年。
想到這，戚飛燕又不免對她的髮小兄弟報以同情，「不是你配不上她，是她配不上你。」
沈玉珏聽著戚飛燕這句話，怔怔的。
本來皺巴巴的一顆心忽然之間如春雨漫過乾裂的大地，瞬間滋潤了，平整了。
他就說！
戚小五心裡是有他的！
「哎呀，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沈玉珏對著戚飛燕的房門嘟囔了句，哼著小曲背著小手蹦躂噠去找公主了。
*
戚飛燕臨睡前想起白天的事，特意叫來客棧的掌柜。
「明日午時，有幾個小孩要來找我，記得接待一下。」
掌柜的應了聲是，戚飛燕又說了句。
「別嫌他們髒，都是好孩子。」
原本掌柜的還覺得好孩子怎麼會和「髒」這個字沾邊呢，等到翌日中午，他特意站在門口恭候好孩子大駕。
左等右等，等來了三個小乞丐。
他正準備扔兩個銅板過去，領頭的小乞丐就掏出了玉佩，「她讓我來的。」
掌柜的看到「戚」字，一瞬變了臉色，忙將三人請了進去。
「打水！上菜！」
掌柜的按照戚飛燕的吩咐，帶他們去了樓上一個房間，推開門便看見三個浴桶擺在房間裡，圓凳上放著三身新衣，疊得整整齊齊。
這是什麼章程？
小二小三看傻了，齊齊朝七哥看去。
小七擰了下眉，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她想幹什麼？」
*
武家鏢局找到了薛綰綰的行蹤，蕭琅將她安置在了一艘船上。
那船是艘花船，在秦淮河沿岸招攬客人。
薛肅一聽，就急紅了眼。
諜影們好不容易將他按捺住，讓他冷靜下來。
戚飛燕正和他們商量著如何營救薛綰綰，夥計就慌慌張張跑來，不敢靠近房間，只扯著嗓子喊，「小姐，出事了！」
門一開，不用夥計說，戚飛燕就見掌柜得被兩個小乞丐壓在欄杆上痛打。
「住手！」
戚飛燕厲喝一聲，走上前去，開門就看到一片狼藉。
對上一雙，狼崽子般的利眸。
「你什麼意思？」兩個人同時開口。
戚飛燕眯了下眼，氣勢撲面而來，「拆家拆到我這裡來了？」
小七精瘦的面容繃得緊緊，冷冷道：「我是欠你的，欠債還錢便是，但你想讓我們干那種事，不可能！」
戚飛燕一怔，「那種事？什麼事？」
小七緊抿著唇，一臉遭到了侮辱的樣子。
矮個兒小乞丐在外頭吼了一句，「一來就讓我們洗澡，讓我們穿新衣服，不就是讓我們賣肉嘛！」
戚飛燕：「……」
小三風寒剛好，嗓子還是啞的，「我們寧可要飯，也堅決不賣屁/股，你有本事就煽了我們！」
戚飛燕：「……」
她扭頭朝小三看過去，小三隻覺得腿間冷颼颼的。
她該不會真，真讓我們當太監吧？
挨了一頓暴揍的掌柜頓時氣結，「你們胡說八道什麼，洗澡、穿新衣服，就是干那事啊？
那讓你們來客棧幹什麼，直接把你們賣去芙蓉苑得了！
小姐特意交代了，讓你們好好洗個澡，吃頓飽飯，然後再談正事！
怎麼著？客客氣氣地款待你們，還款待出錯了？
虧小姐還說你們是好孩子，好孩子就是這麼辦事的？」
錢掌柜氣得嗓子都喊劈了。
「……」小二小三被這一聲「好孩子」說得滿臉窘然。
面面相覷，默默朝七哥看去：咱們，搞錯了？
小七朝戚飛燕看過去，臉唰地一下通紅。
剛才是氣的，這下是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