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哥,你疼不疼啊

  江尹一句話,戚飛燕立馬瞪大雙眼。

  一雙漂亮的鳳眸閃著靈動的光,眼尾上挑,像只秀氣的小狐狸。

  「老娘居然還有私產?」

  老娘神通廣大又神秘莫測,其實有什麼留在這個世界上戚飛燕都不覺得多麼稀奇。

  只是他們家一向是老娘說了算,一聽說她有私產,便有一種藏了私房錢的感覺。

  她尾巴一翹,江尹就知道妹妹心裡在想什麼。

  這會兒要是義父還在,這丫頭肯定晃著尾巴顛顛跑過去告狀了。

  ——爹,我娘有私房錢呢!

  ——你快查查,保不齊她在外頭還養了小白臉!

  ——給你戴綠帽了喂!

  唯恐天下不亂。

  「別瞎想。」

  江尹賞了戚飛燕一個毛栗子,倒是許久沒見她這個蔫壞的樣子,眼裡的溫柔藏都藏不住。

  「師父給你留的。這些年都是我在打理,是時候交給你了。」

  「我不要。」

  戚飛燕斷然拒絕,「我對做生意,一竅不通。」

  其實也並非一竅不通,畢竟前世也做過家宅婦人,閒著無聊的時候搞搞生意經賺點銀子花也頗能打發時間,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讓戚家軍在蕭琅手裡短了吃穿。

  養兵是需要銀子的,而且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

  她只是不喜歡做生意。

  比起撥弄算盤,她更喜歡騎馬、射箭、練兵。

  「跟著學。」江尹又在她額頭上敲了下,「可以不會做生意,但要學會知人善任。」

  戚飛燕心不在焉地聽著兄長的訓導,見他細長的手不動聲色地抓著膝蓋,手背青筋暴起,說話的氣息都不那麼穩了,頓時察覺到了什麼。

  「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你——」

  江尹話音未落,戚飛燕就猛地來到他身前,蹲了下去,直接掀開了他的衣袍。

  「!」他身形一僵。

  這個姿勢,這個角度看著她,讓他直接小腹一緊。

  「你……」江尹漲紅著面容,剛要把這什麼都不知道的野丫頭拉拽起來,戚飛燕就二話不說脫掉他的鞋襪,捲起他的褲腿,動作粗魯得簡直像個女土匪。

  江尹差點被她氣暈過去。

  偏偏他腿上用不上力氣,無法踢開她。

  有手,又捨不得打。

  有沒有人能管管她?!

  江尹在心裡咆哮,抬眼一瞧,諜影們也都呆住了。

  卻不是為戚飛燕的動作,而是為了江尹的這雙腿。

  「哥。」戚飛燕一張口,聲音發虛,抬頭看著他,滿眼都是淚。

  江尹心弦一顫,立馬軟了下來。

  戚飛燕哽咽著,「你疼不疼啊?」

  江尹的一雙小腿,瘦的皮包骨頭,已經開始萎縮了。

  若再得不到有效治療,那麼這雙腿就真的廢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哥哥後半生都得在輪椅上度過。

  他可是曾經策馬奔騰數千里,能一腳踢翻北漠鐵騎的少將軍啊!

  戚飛燕只覺得心臟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哥哥腿有多疼,她心就有多疼。

  一隻細長溫暖的手掌罩在她的頭頂,摸了摸。

  江尹聲線清淺,「習慣了,就不疼了。」

  腿長在自己身上,沒有人比江尹更想治好它,更想站起來!

  不為別的,就為了能夠護住她,能夠和她並肩前行。

  看著哥哥的腿,聽著這一聲「習慣」,戚飛燕的心就變得冷硬下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軟了。

  「來人。」戚飛燕一擦眼淚,眉眼間落下冷霜,「把薛肅給我提來。」

  江尹和諜影們紛紛朝戚飛燕看過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薛肅被凌武拎來,嘴巴還嗚嚎著發瘋。

  「我要去金陵救我女兒,要是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

  我不活了,大家就都別活了……」

  戚飛燕正在案幾前奮筆疾書,頭也不抬地下令,「把他的嘴堵上。」

  凌武正想這麼幹,二話不說就撕下袍擺上的布料,揉成一團塞進薛肅嘴裡。

  薛肅被噎得直翻白眼:這孫子的衣服多久沒洗了!

  江尹離得遠,不知道戚飛燕在寫什麼,偏又不敢問。

  這丫頭板起臉來氣場全開,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氣。

  諜影們也不敢湊過去,小主子長得本就像主子,這會兒臉一沉更像了。

  他們瞧著都腿軟,能好好站在這沒跪下都不容易。

  戚飛燕停下筆,低頭又看了一眼藥方。

  前世這藥方是她翻遍了宮中藥典,詢問了整個太醫院才開下來的。

  裡面的每一味藥都在她心裡過了無數遍,只可惜有那麼幾味藥材,當真舉世難尋。

  她按下心中所有的壓抑,起身,拿起藥方走到了薛肅面前。

  蹲下,直視他的眼睛。

  薛肅一凜,下意識地想躲閃開。

  這一雙眼睛,刀子似的,寒得嚇人,仿佛下一刻就會擰斷他的脖子。

  「薛大夫。」戚飛燕開口,還算客氣,只是語調跟客氣之間差了十萬八千里。

  薛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戚飛燕一字一句說的清晰,「三皇子蕭琅拿你女兒的命做要挾讓你給他賣命,我三番兩次在蕭琅那中的毒,雪肌露里的麝香,還有戚家軍所中的毒煙,都出自你之手,我說的沒錯吧?」

  薛肅胸口起伏几下,他嗚嗚兩聲,想分辨卻又無法分辨。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女兒的命在蕭琅手裡,你沒辦法,對吧。」

  薛肅狠狠眨了眨眼。

  戚飛燕卻冷嗤一笑,「每個做壞事的人,都有一萬個不得已的理由,一萬個委屈。你女兒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我戚家軍那麼多將士的命也不是命嗎?」

  薛肅無話可說。

  都是命,可為人父的,為了他女兒的命,他什麼都能幹。

  哪怕知道蕭琅不是什麼好人,哪怕知道他要他配製毒藥是為了做壞事,但他還是做了。

  這是他作的孽,戚飛燕想找他報仇他也該受著,但這一切和他女兒無關!

  薛肅跪在戚飛燕面前,滿眼祈求,嗚嗚兩聲。

  表示:他有話要說。

  戚飛燕要將他嘴裡的布團拿下,凌武忙上前攔道:「小姐小心。」

  這毒物渾身都藏著毒,保不齊他喉嚨里也藏著什麼毒針,危險得很!

  「他不敢毒死我,因為他知道我若死了,我哥上天入地都得把他女兒找到,替我報仇。

  我是怎麼死的,他女兒只會比我慘上一百倍,一千倍。」

  戚飛燕平靜地說。

  薛肅聽得心裡驚濤駭浪,往江尹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濃濃殺氣。

  他要收回先前的話,這兄妹倆哪像什麼好人,狠起來比蕭琅還狠!

  布團取下,薛肅嘴裡發乾,聲音都劈了。

  「你想幹什麼?」

  戚飛燕目光不濃不淡地看向他。

  「你想救你女兒,我想救我哥,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了救自己最親的人。

  你女兒薛綰綰在蕭琅手裡,如果她活著,我豁出性命幫你救她。

  如果她死了,我殺了蕭琅替你女兒報仇。如何?」

  薛肅心頭一震,瞳孔皺縮,「你敢殺皇子?」

  「敢。」

  戚飛燕毫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