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韻本打算帶著香草連夜就走,沒想告訴戚飛燕,可如今的戚府不比從前的戚府,守衛森嚴,有點什麼風吹草動,戚飛燕和江尹那邊立馬就知道了。
黑甲衛死活拖著初韻不讓走,一個個急得頭頂冒汗。
初韻煩得要命。
換做以前,她才不管,一把毒藥撒出去,逃之夭夭便是。
可現在,到底是心軟了,人心一軟,手腕都不硬了。
戚飛燕和江尹從兩個方向匆匆趕過來,狹路相逢。
「哥。」戚飛燕輕輕喚他一聲。
江尹:「嗯。」
兄妹倆還和從前一般,但彼此都知道有什麼東西變了。
見到初韻,看到她手邊的包袱,戚飛燕臉一沉,「姨娘,您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喜歡玩離家出走呢。」
初韻:「誰離家出走了。」
香草立馬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幫主子說好話,「這次夫人好多了,還知道給您留信呢。」
初韻疊著腿坐在那,神情冷傲:就是。
戚飛燕將信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窒息。
宣紙上龍飛鳳舞三個字:我走了。
確實是懂事的通知了一聲。
「這就是您給我留的信?」戚飛燕捏著信的手都在抖。
初韻眼看她要發飆,冷冷挑了下眉。
「你有意見?」
不等戚飛燕說話,身後就傳來鏗鏘有力的一聲,「我有!」
雪翁黑著臉從外面走進來,橫得很。
「不像話。要走帶我一起走。」
「……」戚飛燕無語地偏頭,「二師父,您能別添亂嗎?」
雪翁瞪眼,「誰添亂了?邊境多亂啊,我能讓她們兩個女人就這麼去嗎,我和師兄給她們保駕護航,一起走。」
玄翁自始至終沒有發表意見,反正說了也不好使。
他搓了搓困頓的雙眼,找了個地方繼續打盹兒。
戚飛燕是真急了,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這麼不懂事呢。
剛要炸毛,江尹抓了她一下,「別急。」
兩個字,非常管用的,給戚飛燕將炸起來的毛捋順了。
「姨娘,師父們。」
江尹一直跟著戚飛燕叫,他叫的自然,大家也都覺得應該這樣,從來也都把他當成自己孩子。
「如今邊境是什麼樣的情況尚未摸清,我和小五怎能讓你們冒這個險?不妨再等幾日,謀諜叔叔他們也快傳來消息了。就算要去,咱們也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江尹的手不輕不重地攥著戚飛燕的手腕,時不時捏上一下,捏一下戚飛燕的心就顫一下,極力穩著才能聽見哥哥說什麼:唉,哥哥跟個妖孽似的,亂我心智。
他以三寸不爛之舌勸了半天,初韻眼看著鬆動了,雪翁自然是緊跟初韻的步伐,人家去他也去,人家留他也留。
戚飛燕嘴皮子沒哥哥那麼利落,就在旁邊附和著,哥哥說什麼她就對對對,是是是,聽得初韻沖她翻白眼。
「真沒出息。」初韻罵她。
雖然挨了罵,但江尹也算是給初韻勸住了,戚飛燕跟著鬆了一口氣,她要是有哥哥這嘴皮子,早就給哥哥哄好了。
……
江尹收到墨雲閣的消息不久,謀諜幾人也從邊境傳了信回來,說漠軍蠢蠢欲動,合力想攻破毒網。
毒網一旦攻破,天門關岌岌可危,大戰一觸即發。
事關重大,江尹一收到消息就回了家,想和戚飛燕好好商議一番,家裡長輩們倒是都在,偏戚飛燕不在。
黑甲衛說小姐去了軍營。
江尹又去營中尋,結果又撲了個空,諜影們說她回了家。
「這是躲我呢?」江尹隨口一說。
諜影們如臨大敵,生怕他再誤會,兩個人關係再惡化。
那還讓不讓人活了?
家裡還有個太平日子過嗎?
「沒有沒有!」
飛諜道:「小姐怎麼可能會躲著公子呢,她愛公子還來不及。」
江尹捕捉到一個字,「愛?」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默契頓生:還瞞個屁,說了吧!
話匣子一打開,便收不住了。
「公子,其實小姐對您的心思,早就歪了。」
夢諜道:「去江南的時候,我就窺到了小姐的春夢,她春夢的對象,不是別人,就是你。」
江尹眼睛一亮,「哦,是嗎?」
「我親眼所見,那還有假。」
夢諜道:「而且,我們還親耳聽說了。」
江尹問:「聽說了什麼?」
諜影們紛紛笑了起來。
有道是道聽途說不如親眼所見,夢諜乾脆上前一步,在江尹耳邊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一張圖景在江尹面前徐徐展開,是一間客棧,戚飛燕正面紅耳赤說著話。
——你們可清楚哥哥的身世,他是不是娘親的孩子?
——喜歡哥哥是我的事,和他沒關係。
——你們既然知道了,請幫我保密。
「啪!」
又是一聲脆響,江尹回神。
原來,她和他一樣,早就動了同樣的心思。
可他們都害怕,都不敢輕易說出口,明明他們才是這世間最為親近的人,那樣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卻還不敢面對彼此的心意……鬧成這般,拖到今日,這都是他的錯。
也是那日,當妹妹真的躺在自己面前,他才知道他對她的占有欲有多強,哪怕已經足夠親密,可那一刻就覺得不夠,無論擁抱,還是親吻,都不夠!
他們都恨不得撕碎彼此,再將彼此融進自己的骨血中!
他們不是親生兄妹,沒有血緣關係。
可這不妨礙他們會成為世間最親密的人。
有著同樣的骨血。
那是在他懷裡,被他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孩啊。
他給她再多的愛都覺得不夠,又怎麼可能允許別人傷害她?
把她交給誰他都不會放心,他也不可能那樣做。
江尹的心飛了起來。
他不知道的是,戚飛燕在回家途中被蕭琅的馬車別住了。
蕭琅說有事要和她說。
「我和明王沒話說。」
戚飛燕拒人於千里之外,眼看著蕭琅要朝這邊走來,她拎起馬鞭在地上甩了一下,讓蕭琅生生後退了兩步。
「殿下,你一個有婦之夫,得注意一下分寸,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你沾上我是我倒霉,明王妃怪罪下來,那我可真是有苦說不出,什麼都沒幹還惹一身騷,我圖什麼。」
她牙尖嘴利,蕭琅直恨得牙癢。
「江尹的腿早就好了,你們是故意誆我,合起伙來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