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琅咬牙切齒的樣子，戚飛燕心裡覺得可笑，面上淡淡的。
「明王，別搞得一副受害者的樣子。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要不是我費勁力氣又弄到了兩棵還魂草，我哥哥的腿疾就真的無法再復原了。」
她眼尾冷唳，「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蕭琅耳朵微動，沒有錯過戚飛燕嘴裡的那個「又」字。
她臉上的憤怒和恨意也不是裝的。
難道，他從戚府小夫人手裡搶到的那兩棵還魂草也是真的？
也是，戚飛燕既然都闖進鬼門了，不可能只拿著兩棵還魂草就走，她把江尹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要，肯定得把鬼門薅光才肯罷休！
這個想法湧入腦海的時候，他既開心，又很是不爽。
江尹殘著兩條腿她都那麼重視她那哥，如今江尹腿傷得以復原，又能夠直立行走，她肯定得兩眼放光不可。
想起江尹長身玉立地站在朝廷之上，父皇眼中的欣賞，文武百官的交口稱讚，蕭琅就覺得胃疼。
「你就那麼喜歡他？」蕭琅瞪著戚飛燕，表情惡狠狠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戚飛燕就應該是他的，她討厭他也好，罵他也罷，這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可江尹算什麼，以前他沒怎麼把江尹放在眼裡，戚飛燕再怎麼護哥，江尹再怎麼寵妹，他們都是兄妹情。
可是他漸漸發現，不是這樣的。
哪有兄妹像他們這樣生死與共的？
江尹和戚飛燕之間，早就超越了正常的兄妹關係。
這讓蕭琅無法忍受。
戚飛燕不理解蕭琅為什麼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本來想回答一句「關你屁事」，但前世某些記憶沖入腦海，這讓戚飛燕守了一世的秘密有了一種不吐不快的衝動。
「喜歡啊。」
她理所應當地說，「我不喜歡我哥，難道喜歡你嗎？」
身後有一雙腳，忽然停住。
戚飛燕又道：「你從頭到腳，哪點比得上我哥哥？」
身後某一個嘴角，也不由揚了上去。
蕭琅快氣瘋了。
他的眼刀在戚飛燕的面上一遍遍刮過，恨不得衝上去掐住她的脖子，讓她重說，「戚飛燕，你和江尹可是兄妹！你再喜歡他，還能嫁給他不成？」
戚飛燕也冷了眉眼，心道我嫁不嫁是我的事，關你屁事！管得夠寬的。
沒等她開口，身後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為何不能？」
戚飛燕坐在車轅上，聽到聲音僵了一瞬，腦袋伸出去，就看到哥哥朝這邊走過來……不知何時來的。
她眼睛瞪得溜圓，剛才的話，也都被哥哥聽去了？
戚飛燕低下腦袋，她要不要先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躲？
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江尹走過來，就幫她抬起了腦袋，眉眼深深地看著她，「這種好聽的話，說給他聽不說給我聽，偏要說些我不愛聽的話，你是故意刺激我？」
戚飛燕猛地搖頭，「當然不是！」
江尹輕哼一聲，揉了下她的腦袋，臉上全是溫柔笑意，「以後這種話，當著我的面親口說，我愛聽。」
「……」戚飛燕一下子紅了臉，乖乖低頭，「哦。」
蕭琅看著兩個人親昵的模樣，只覺無比刺眼，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漸漸攥成拳，他豈能感覺不到這二人之間築造起來的小天地，旁若無人，完全沒有給別人插入的空間。
他同樣感覺得到江尹的意氣風發，如果說以前他坐在輪椅上是從容平淡的，如今他玉樹臨風，氣場一下子變了。
眉眼間隱隱的鋒利，更叫人難以直視。
正想著，江尹的目光便朝蕭琅看過去，「明王殿下，您是有家有室的人，怎麼總盯著家妹不放？是欺她身後無人，還是沒將江某人放在眼裡？這當街攔車的架勢，我必定會在聖上面前參您一本，您若有話，到聖上面前再說。」
他直接上了馬車，帶著戚飛燕走進去。
湊近她低聲嘟囔了一句，「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戚飛燕手被哥哥牽著，矮身進了車廂，聽到這句小話，很想笑，聽著怎麼跟小孩子鬧脾氣似的。
蕭琅眼睜睜看著兩個人牽著手進去，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心中怒意沸騰，可一進馬車兩個人就沒有再出來，兩輛馬車就這樣橫在街邊，不少人的目光紛紛朝這邊看來。
方才江尹那聲不高不低的「明王殿下」叫的不少人都聽到了，再這樣待下去於他的名聲有害，蕭琅只好讓路離開。
馬車上，戚飛燕的手還被哥哥攥在掌心裡，她覺得哥哥握得有些緊，卻是不敢動，也不想動，就這麼待著，挺好。
「以後遇到蕭琅，少和他說話。」
江尹放肆地連敬稱都不叫了，毫不掩飾他對蕭琅的嫌厭，「你越理他，他越蹬鼻子上臉，讓他自討沒趣就是。」
戚飛燕輕輕「嗯」了一聲。
眼看著哥哥的目光朝她這邊看過來，戚飛燕立馬抬起頭來，補充了一句「知道了」，眼睛不停地眨動。
江尹看著她想躲閃又不敢挪動的目光，禁不住一笑，「怎麼突然這麼怕我？你在心虛什麼？」
感覺到哥哥的促狹，戚飛燕不由撅了下嘴，小小頂撞了一句，「誰心虛了？」
「嗯。你坦坦蕩蕩，清清白白。」
江尹輕哄著她，臉忽然間貼過去，「那你說你愛我。」
「！」戚飛燕驀地瞪大眼睛。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江尹卻愈發放肆，流珠般深邃又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他湊的這樣近，鼻尖抵著鼻尖，嘴唇只差一點就要貼上，溫熱的氣息不住噴在戚飛燕的嘴巴上，痒痒的。
「我是愛你的，你知道。」
江尹說這話的時候，不知為何，眼梢一下子就紅了，像是累積了兩世的感情，一下子噴湧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你呢小五。」江尹看著她，「你的心，是我的嗎？」
戚飛燕已經完全不會思考了，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一下子轟到頭頂，她只是本能的回應，「嗯。是你的。」
靜止一瞬，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馬車行駛的過程中，車壁忽然撞了一下，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