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回到家，正好趕上晌午的飯點。
戚飛燕餓得飢腸轆轆，正埋頭苦吃，聽到哥哥回來，抬了下頭，就見江尹一身官服，儀表堂堂地走了進來。
待江尹跟長輩們打過招呼，戚飛燕愣愣地看著他。
「哥，你不裝了？」
江尹看了戚飛燕好一會兒，看的她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懷疑自己臉上長了花，繼而聽哥哥開口：「都被看了個遍，還裝什麼。」
戚飛燕想想也是。
江尹換過常服，淨了手來到戚飛燕身旁坐下。
沒等他詢問妹妹狀況，戚飛燕就嘰嘰喳喳地問：「你去大理寺了，驗過那幫殺手的屍體了嗎？哥哥你進宮了嗎？皇上看你能站起來了，有沒有說什麼？」
她問的多，江尹臉上沒有半點不耐，一一回著。
說到皇上對他腿疾的態度，江尹想起皇上看著他站在自己面前的表情，面上是驚奇的、高興的，但江尹能感覺到他眼睛裡流露出的那一絲複雜和微妙。
「皇上還好，挺高興的。」
江尹道：「明王殿下反應比較大。」
蕭琅聽說江尹能站起來之後，特意跑到皇宮去堵他，一定要親眼看到才行，瞪大眼睛，表情當真是一言難盡。
「你見到蕭琅了？」
戚飛燕皺緊眉頭，「那之前咱倆豈不是白裝了？」
「也不會。」
江尹道：「上次從咱家離開後，蕭琅回去就讓人把那兩棵還魂草和其它藥一起製成了藥丸。」
他扯了下嘴角，「你猜，他看到我站了起來，會不會冒險把那顆藥丸吃掉？」
戚飛燕立即懂了。
如果先前蕭琅對還魂草還有所懷疑，可看到哥哥能站起來之後，他會堅信還魂草就是有用的。
至於他搶走的那兩棵，究竟是真是假只有姨娘知道，但姨娘當然不會告訴他，所以蕭琅究竟會不會冒險吃下？
戚飛燕想到蕭琅抓心撓肝的模樣，就覺得開心。
吃飯過程中，戚飛燕坐在這還是覺得身體不舒服。
腰酸腿疼的。
像被人給打了一頓似的。
江尹時刻關注著妹妹，見她這裡動動那裡動動，時不時停下來吸一口氣，溫聲問：「還難受嗎？」
眾人都不禁頓住了手中的動作，同時豎起了耳朵。
「嗯，有點。」
戚飛燕在哥哥面前完全不設防，一本正經和哥哥聊道：「昨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咬的我，威力還挺猛的。」
噗——
眾人都沒忍住噴了飯。
玄翁和雪翁不由朝初韻看去，用眼神詢問：你沒告訴她？她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初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安靜喝湯。
江尹臉則是瞬間紅透，默默垂頭，抵唇重重咳了一聲。
戚飛燕觀察著眾人的反應，覺得不對勁。
「怎麼了？」
眾人：「……」
沒有人回應她。
戚飛燕看向低垂著腦袋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的徒弟們，直接點名，「三兒，你說。」
戚嘉寧抬頭：「啊？」
為什麼是他啊？
戚飛燕問：「到底是什麼東西咬的我？」
怎麼一個個諱莫如深的樣子，那東西那麼可怕嗎？
戚嘉寧偷偷往江尹的方向看了一眼，囁嚅道：「不是東西。」
「不是東西，那是什麼？」
戚飛燕不理解這事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神情逐漸不耐煩，「總不能是個人吧。」
此話一出，眾人鴉雀無聲。
「……」
這下輪到戚飛燕沉默了，臉刷地一沉，究竟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我昨天中的那是什麼毒。」
戚飛燕這話是沖初韻問的，「姨娘，您告訴我。」
初韻道：「情蠱。」
戚飛燕蹙眉，「情蠱是個什麼玩意？」
初韻跟她悠悠解釋了一番，一句一句說下來，戚飛燕眼睛越瞪越大，有一種被鐵榔頭夯了的感覺。
她終於猜到發生了什麼。
喉嚨重重一哽。
「那昨晚，您是去哪幫我找了個男人？」
問出這話時，她都不敢回頭去看哥哥的眼神。
難怪，哥哥一回來，她就覺得哥哥不太對勁。
脖子上那道傷她都沒好意思問，該不會是她昨晚發狂的時候撲上去咬的吧……那麼昨晚又是誰幫她解的毒？
腦袋幾乎木掉了，混沌得如同一團漿糊。
初韻忽然道：「外面的男人，哪有家裡的乾淨。」
戚飛燕：「嗯？」
她一懵。
眾人低頭，紛紛咳嗽起來。
戚飛燕就這樣被咳醒了，陡然一個激靈，脊背一僵，身體不受控制地轉向哥哥，對上他如水般的眸子，腦袋嗡的一聲炸掉了！
蒼天。
……
暖閣里，戚飛燕和江尹面面相覷。
氣氛不知為何，有些尷尬。
「你，你渴嗎？」江尹見戚飛燕嘴巴有點干，起身想給她倒杯茶，一提起茶壺來，空的，「我去弄點茶來喝。」
戚飛燕也忙跟著站起來，「那，我去洗點水果。」
人一緊張起來，多餘的動作就會多。
兩個人都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滴溜溜轉了半天，忽然又湊到了一起，忙著忙著，兩個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戚飛燕心一顫，下意識地蜷了蜷手指想要縮回去，被江尹一把握住了。
戚飛燕不敢動了。
十指靠近，交纏，相扣。
江尹試探性地一點一點逼近，戚飛燕沒有拒絕。
近在咫尺的距離，兩個人都聽到了對方的心跳聲。
咚咚咚，心臟跳得歡實。
江尹偏頭問她，「昨晚發生了什麼，還記得嗎？」
戚飛燕抬了下頭，哥哥的眼神太過熾熱，燙得她心一慌，一些細碎的場景又開始在腦海中閃爍。
她老老實實地答：「腦子不太記得了，但身體，還記得。」
頭頂沉默了片刻。
江尹「嗯」了一聲，像是思索了片刻，道：「那可能需要原景重現一下，幫你恢復一下記憶。」
嗯？
戚飛燕沒反應過來，江尹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嚇得她僵硬地躺在他懷裡，平直得像一條被曬乾的鹹魚。
「你昨晚可不是這樣的。」
江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抱著你的時候，你摟著我的脖子，一個勁兒地往我懷裡鑽。」
戚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