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這句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離譜。
更離譜的是，玄翁、雪翁和武琳聽到她這句驚問，不約而同都沉默了下來。
諜影叔叔們反應更加平靜，平靜到理所當然的程度，似乎全世界的人喜歡主子，他們都不會感到驚訝。
「……」
戚飛燕也跟著沉默了一瞬：老娘的魅力啊，真是大得很。
「這麼說，是真的了。」
武琳這才冷哼了一聲，「巫妖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戚飛燕看著她滿臉的不忿，想起方才她說的話，又納悶起來，「可是巫妖從中做了什麼梗，怎麼會把你從娘親身邊擠走呢？」
武琳曾是顧傾城的左膀右臂，為了一個巫妖就將自己的副將趕走，應該不至於吧？
老娘從來也不是拘泥於情愛的人，更不會容忍身旁有人拈酸吃醋。
武琳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英氣的臉上竟浮起一絲少女般的赧然，透著難為情。
轟隆一聲！
一道響雷在戚飛燕頭腦乍響，她靈光一閃，覺得自己窺探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琳姨，你該不會是對我爹有意思吧？」
「……」一句話，讓武琳臉都差點黑了，「你想到哪去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她堂堂女將，怎麼可能會覬覦有婦之夫？
何況還是自己老大的男人！
戚飛燕觀察著武琳的反應，不僅沒有鬆口氣，反而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喜歡她爹，那就是喜歡她娘……
戚飛燕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你們大人的圈子，真亂。」
玄翁和雪翁聽著老臉同時一青，說誰呢！
戚飛燕倒是知道老娘當年魅力有多大，不光老少通吃，男女也是通吃的。
老爹天天防火防盜防情敵，結果防著防著自己納了個妾。
男人吶，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但是按照老娘的脾性，如果老爹真的敢做對不起她的事，要麼喪偶要麼就和離了，怎麼會一聲不吭地忍了這麼多年呢？
難道她或者爹爹有什麼把柄落在初韻手裡？
說起小夫人，也是奇了，離開好多日了，他們還是沒尋到她半點蹤跡。
難道是真的回了蘇州老家？
只能去蘇州再想辦法找找了。
「那小鬼洗澡還沒洗完？再泡下去皮都要皺了。」
華雲和三丫都被她派去了公主那邊，也沒有別人方便照顧，戚飛燕正打算親自過去看看，門就敲響了。
「姐姐，我洗好澡了，我能進來嗎？」
小孩聲音清甜，給這炎熱的盛夏時節莫名消了幾分暑氣，戚飛燕揚聲，「進。」
門從兩邊打開，眾人不由自主看過去，皆是一怔，而後鴉雀無聲。
這是……剛才那個小邋遢？
薛綰綰穿著戚飛燕著人去買來的新衣，一身藕粉色的裙裝十分合身地貼在身上，一頭青絲沒挽，隨意地披散在身後。
瓜子臉，尖下巴，洗乾淨的臉蛋嫩得像剛剝出的蛋白。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幽藍色的眸子顯得更加驚心動魄，纖纖長睫忽閃著，像是兩隻藍色的蝴蝶迎風飛舞。
眾人瞧著這橫空出世般的小美人，都有些恍然，下一瞬竟不約而同地扭頭朝戚飛燕看過去。
萬籟俱靜中，玄翁慨嘆似的說了句：「和你小時候真像。」
模樣不像，像的是眉眼間那股子靈氣，仿佛天地間的精華盡在眉眼之中。
「嗯。」戚飛燕挑唇輕笑，「洗乾淨，總算有個人樣了。」
薛綰綰噘嘴，她本來就是個小美人。
眾人出去收拾行囊，準備出發前往蘇州。
薛綰綰坐在銅鏡前，戚飛燕給她編著頭髮，好奇地問：「小鬼，你的眼睛為什麼會是藍色的？」
「我小時候跟著爹爹學製毒煙，下手太重，導致眼睛被毒煙所侵蝕，還失明了一段時間呢。」
薛綰綰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至今心有餘悸。
「爹爹想盡了辦法為我解毒，治眼睛，治好以後就變成藍色的了。」
緊接著又道：「這件事被京城百草堂的掌柜說給了三皇子，三皇子就威逼利誘著我爹爹給他治眼疾。
爹爹不喜歡三皇子，覺得他這個人太暴戾，那眼睛說不定就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呢。
但沒辦法，為了帶著我活下去，只能忍辱負重。」
戚飛燕對此不置可否，給她往頭髮上插著髮簪，「那你娘是怎麼沒的？」
「我對娘親的印象並不深，只記得她總是病懨懨的，說話有氣無力，但對我很溫柔，看到我就笑。」
薛綰綰道：「我爹說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本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後來跟著他四處奔波，風餐露宿的，還留下了月子病。
而且娘這人心思重，跟著爹爹私奔離開鬼門後一直覺得對不住掌門，她後來生病應該跟心病也有關係。」
戚飛燕沉思片刻，「如此聽來，你娘和鬼門掌門巫妖的感情是很深的。」
「爹說娘是孤兒，如果沒有巫妖，可能早就死掉了，她其實對巫妖是很依賴的。」
「娘走的時候還和爹爹說，如果帶著我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回鬼門吧，他雖然手辣，但其實沒那麼心狠。」
薛綰綰聲音逐漸低下來，戚飛燕看著她，「想娘嗎？」
小傢伙抬起頭，又點點頭，「想。」
她漸漸長大了，爹總說她長得像娘，可她對娘親的印象卻在逐漸淡忘。
「你長得好看，你娘肯定也是個美人兒。」
戚飛燕捏了捏薛綰綰的脖頸，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
薛綰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念卻倏然一動，猛地握住了戚飛燕的手，「姐姐！」
「怎麼了？」
薛綰綰眼睛睜得大大的，「我忽然想起娘親從前和我說的一句話。」
「什麼話？」戚飛燕不知怎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薛綰綰複述，「我說，娘親你真美。我娘說……那你是沒見過我姐姐，那才是真的仙女下凡，艷絕人寰。」
聽到最後這八個字，戚飛燕不知怎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小夫人初韻的臉。
「姐姐……」
戚飛燕心猛地一震，難道鬼門巫妖，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