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霓裳做了個春夢。
早上醒來,面若桃花,渾身都熱燥燥的,丫鬟瞧著她的臉,驚嚇道:「小姐,你是發燒了嗎?」
丫鬟有口音,發燒說的跟發騷差不多,謝霓裳本就心虛,聞言沉了臉,甩手給了她一巴掌。
「你才發騷!」
丫鬟捂著臉跪下,忍著委屈伺候小姐更衣洗漱,收拾裡衣的時候,發現濕噠噠的。
好像,確實……她沒有說錯呀。
謝霓裳灌了兩大杯冷茶,卻是越喝越熱,眼裡心裡全是那個人的身影,怎麼都揮之不去。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明明說出決絕話的是她,她也一心要奔著自己的前程去,可怎麼忽然間,這麼心癢呢?
「阿綠,你過來!」
丫鬟阿綠走過去,半邊臉頰還染著紅。
謝霓裳一伸手,阿綠一哆嗦,下意識想躲,又不敢躲,緊緊閉上眼。
「瞧把你嚇的……」謝霓裳摸向她的臉,一臉心疼道:「打疼了吧?我起床氣,拿你撒氣了,這個月月銀給你翻一番,你老家的弟弟不是要娶媳婦了麼,我再給你添份聘禮,沾沾喜氣。」
阿綠大喜過望,忙跪地叩謝,「謝小姐大恩!」
謝霓裳將她拉起來,捏著她的胳膊,小聲道:「你去幫我辦件事……」
這一湊近,阿綠聞著小姐身上有一股香味,說不出是什麼味道,但就是特別好聞。
以至於謝霓裳說完吩咐,她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姐,老爺封了院子,不准你出去的呀。」
「所以才讓你想想辦法。」
謝霓裳冷了臉,耐著性子給她支招,「守門的唐旺喜歡你,你去求求他,他肯定能同意。」
臨近中午,小廚房來給小姐送飯,裡面傳來碗筷的摔打聲還伴著幾聲喝罵。
丫鬟阿綠雙手捂著臉哭著跑出了院子,守衛二黃看著阿綠跑走的身影,輕嘆口氣對唐旺道:「早點把人娶進門吧,再這樣下去早晚得被打死。」
唐旺罕見沒有出聲,只抿了抿唇,朝院子裡看去。
直到跑出林園,謝霓裳才鬆了一口氣,低頭瞧瞧自己身上的丫鬟衣服,嫌棄地扁了扁嘴。
林園和謝府看似隔了一道牆,但有一道拱門可以直穿過去,進入謝府的花園。
謝霓裳剛轉到假山後,就看到了等在那裡的情郎。
她眼眶一熱,情不自禁地撲了過去,「師傅……」
*
沈玉珏陪祖母在花廳用飯,食不知味,耳邊聽著老侯夫人的嘮叨,心早就飛了出去。
「娶妻就該娶裊裊這種溫婉大方的女子,絕不能娶戚飛燕那種咋咋呼呼的。」
老侯夫人喋喋不休教訓孫子,「我知道你存的什麼心思,你呀,趁早給我死了那條心!別以為你祖父會給你撐腰,哼,他一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看得上戚烽看不上自己的兒子,看得上戚飛燕看不上自己的兒媳婦,胳膊肘從來都是向外拐!
咱們忠勇侯府,那是真正有從龍之功的,你爹爹如今執掌兵部,足見聖上對咱們沈家的重視。你看過朝中哪有武將之間聯姻的?
你是咱們沈家的嫡長孫,你的婚事是咱們沈家的大事,絕不能馬虎。再說如今戚家式微,哪比得上咱們沈家?」
沈玉珏實在忍不住,駁了句,「我就不喜歡謝霓裳!」
「啪」,筷子反過來敲在沈玉珏額頭上,老侯夫人說怒就怒,「婚姻大事,最重要的是門第,喜不喜歡重要嗎?」
當然重要啊!
沈玉珏捂著額頭,氣得快要冒煙了。
可他知道和老一輩子的人說不通,說也白說!
外面傳來一聲輕咳,沈玉珏知道時機到了,立馬站起身,賠上一臉笑,「老祖宗氣飽了吧,咱們去花園走走,消消食。」
老侯夫人被拽起來,一臉莫名其妙,「我還沒吃飽呢,消什麼食……」
「哎呀您去看看嘛!假山後面的小池塘養了一堆小青蛙,呱呱呱的,叫的可歡暢了。」
老侯夫人幾乎是被孫兒一路拖到了謝府的花園,累得氣喘吁吁,邊走邊罵,「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是存心想累死你祖母是吧?」
沈玉珏急的嗓子都快冒煙了,生怕錯過良機。
「哪有啊……」他靈機一動,「是謝霓裳,她托我帶您過來,說在花園的假山後給您準備了驚喜。」
一聽謝霓裳,老侯夫人便消了火,「驚喜?」
沈玉珏點頭如搗蒜,「騙您是小狗。」
汪汪!
老侯夫人半信半疑,「行,看在裊裊的面子上,那就去看看。」
……
謝霓裳靠在假山上,整個人都軟成了一灘水,嘴裡喚著情郎的名字,眼睛裡春色撩人。
男人哪經得住她這般放低姿態地引誘,拉下她的肩衣便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
「啊……」謝霓裳貓似的叫了一聲。
男人捂著她的嘴,呼吸滾燙,「噓,小點聲,別把人招來。」
謝霓裳隱忍地點頭,眼角水光點點。
「裊裊,你真香……」
兩個人對視一眼,再難忍耐,動情地貼到一起。
「啊——」
一聲土撥鼠般的驚叫,差點讓謝霓裳和謝府師爺掉進池塘,兩個人扭頭看到老侯夫人,手忙腳亂整理起衣衫。
「你、你們……」老侯夫人氣得兩眼往天上一翻,當即暈了過去。
沈玉珏:「祖母!」
*
收到謝府送來的信,戚飛燕挑了下嘴角,卻是沒想到,謝霓裳的情郎居然會是謝府的師爺。
還是曾教過她的西席。
「這下有熱鬧看了。昭陽和駙馬在謝府吃瓜一定吃得很開心。」
香諜道:「我香料只放了一點,都沒敢放多,實在怕他們玩的太野,放的太開。」
花諜道:「我也不過是擺了個小小的花陣,助興罷了,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
「這次你們立了大功。」戚飛燕笑道:「想想要什麼,回頭我幫你們狠狠宰沈玉珏一頓。」
香諜和花諜欣然應允。
「這事妥了。」戚飛燕道:「咱們也該商量一下,去鬼門的事了。」
諜影們擔憂地看著她,「小姐身上的毒……」
「無礙。」
戚飛燕輕挑唇,「正是這次和巫妖交手,我能感覺到他不想殺我。」
她看向雪翁,「有可能是看在二師父您的面子上。要不,你展示一下美男計?」
雪翁斜乜她一眼,「別找抽啊。」
戚飛燕卻一臉認真,對玄翁和雪翁道:「大師父二師父,您二位是最了解巫妖的人,關於他的一切,能不能都說給我們聽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我們其實也不怎麼了解。」玄翁道:「接觸不多,不熟。」
戚飛燕卻疑惑,「那崑崙府和鬼門怎麼還勢不兩立了呢?」
「崑崙府和鬼門沒仇,不過是許多看不慣鬼門,在鬼門吃了虧的門派中了毒以後就跑到崑崙府找我們救命。巫妖要殺的人,我們救了,不就結了仇了?」
玄翁不滿道:「而且還給咱們崑崙府安了個什麼名門正派的頭銜,沽名釣譽的,我們都不稀罕。」
戚飛燕正想問什麼,武琳到了,推門便是一句。
「我跟巫妖熟!我跟他有仇!這次去鬼門,帶上我!」
「……」戚飛燕看著氣勢洶洶的武琳,有些搞不明白上一輩大人們的種種關係。
「琳姨,您和巫妖也認識?」
武琳冷哼一聲,「何止認識。當初就是因為他從中作梗,所以你娘才不讓我跟著她了,早早安排我嫁了人。」
說起這事,武琳還一臉的委屈。
「為何?」
戚飛燕捋了一下邏輯,猛地站起身,「巫妖該不會,喜歡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