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死裡逃生

  「娘娘,怎麼會這樣?」

  初柒一顆心已經沉到了谷底,「看來太后已經對我起了殺心了,芷兒,咱們慢慢移到鐵門那邊去,那兒有個踩腳的地方,咱們若是站上去便能再拖延一些時間。」

  芷兒已近乎絕望,「娘娘,奴婢走不動了,奴婢一點兒力氣都沒了。」

  「芷兒!」初柒一把拉過芷兒,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慢慢往門邊拖去。

  「不到最後一刻咱們都別放棄!」

  「沒用的娘娘。」芷兒任由著初柒拖著她,她確實已經使不上半點力氣了。

  「如果有人來救我們那他們早就該來了,何必還等到現在?」

  初柒不知該怎麼說服她繼續堅持下去,其實就連她自己都已經沒那麼確定了。

  「芷兒,你相信我嗎?」

  芷兒呆愣的看著初柒,瞳孔中倒映出的污水已經漫上她們的脖頸了。

  初柒使勁拽了她一把,芷兒終於成功的抓住了鐵門。

  初柒也跟著抓住。雖然腳底只比剛才高了一點點,但好歹兩人的呼吸都稍稍順暢了些。

  初柒費勁的喘著氣,「從小,我便被父王當作不祥之人送出宮去,鄉下的生活跟宮中完全不同,不管是吃穿用度還是行為習慣,一開始我都無法融入,可這麼多年我依舊挺過來了,只因為我有著活下來的信念,我母妃九死一生才生下我,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自己的生命?」

  芷兒淌著熱淚,「可是娘娘,奴婢從小連自己的爹娘是誰都不知道,他們生了奴婢便將奴婢給丟在了野外,他們跟本就不在乎奴婢是否能夠活下來,奴婢就是一根孤苦無依的小草,無論生著,或是死了都無所謂。」

  「誰說你是一根孤苦無依的小草的?我不是你可以依賴的人嗎?」初柒張大著嘴巴呼了幾口氣,

  「芷兒,我說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只要自己想活,你便一定能活。怕就怕你還沒到最後的時刻便放棄了自己!」

  「娘娘…」芷兒垂著的頭終於慢慢抬了起來,「好,奴婢不放棄,奴婢與你一起熬到最後一刻!」

  她們互相托著上去喘氣,可隨著水量的增多,她們發現就算站在門邊高處墊著腳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腥臭的髒水很快便淹至她們耳邊,如果這樣下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們便會徹底被淹過頭頂。

  初柒跟芷兒緊緊抱在一起,準備迎接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就在這個時候,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便有一陣急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初柒順著光線往外看去,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滿臉陰沉的往這邊奔來。

  他一身玄色繡金龍袍被風吹起,墨發也狂亂地飛揚著,潦黑深邃的眼眸裡面隱隱流淌著一觸即發的怒火。

  「娘娘…是王上、王上真的來救咱們了!」

  初柒透過門縫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一刻,宛若看到了一尊從天而降的神抵。

  「趕緊停止灌水!」

  獄卒驚惶的跪下身,「王、王上,是太后吩咐…」

  韓非寒一腳踢中他的胸口,「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不馬上停止灌水,朕即刻便將你碎屍萬段!」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獄卒聽得渾身顫抖不止,他忍著胸口的痛楚連忙爬起來,「是、是,奴才馬上就去關閘!」

  韓非寒疾步走過去錘了錘鐵門,見上面還上著一把沉重的鎖。

  他抬起頭,眸光對上初柒的,「等我,我馬上救你出來。」

  他說罷王后退了幾步,一把抽出腰間的寶劍刺啦一聲便將鐵鏈從中斬斷。

  鐵門應聲而開,裡面的髒水頃刻間洶湧而出。韓非寒輕輕一躍便懸在了門上,待水徹底流出後方才衝進去一把扶住初柒。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初柒搖了搖頭,此時危險解除,她拼力吊著的最後一口氣一松,身下便頓時一軟。

  韓非寒忙將她打橫抱起。

  「初柒,你怎麼樣了?」

  「芷、芷兒…」初柒虛弱的伸手指了指同樣癱軟在地的芷兒。

  韓非寒斂眉,「你放心,會有人馬上將她帶出去的。」

  初柒這才安心,她靜靜的躺在韓非寒的臂彎中,雖然她知道自己渾身濕噠噠的,又瀰漫著臭水的味道,可她半點也不想去在乎了。

  這一刻。她只感覺到了一種心安溫暖的將自己包裹。

  他們剛走出那臭氣熏天的水牢,迎面卻來了浩浩蕩蕩一大群人。

  領頭的那個一身褐棕色的對襟長袍,一頭灰白色的髮髻上點綴著兩隻鴿蛋大小的東珠,看起來既利落又不失雍容。

  身後跟著的兩個人,一個是母儀天下,氣度不凡的蘇瑤依,另一個便是滿頭珠翠,神色傲然的顧安蕊。

  她們急匆匆的趕過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氣勢。

  太后精明的眸子掃了一眼初柒,威嚴肅穆的問道,

  「王上這是要做什麼?」

  韓非寒冷哼一聲,「兒臣還沒有去找母后討說法母后便先來了,那好,兒臣正好問問,您將初柒關進水牢是為何道理?」

  「道理哀家今日在晚膳時便已同你講過了,是你執意不聽勸告,哀家才要替你作這回主!你若還認哀家這個母后,便立即將她交與我處置!」

  「絕不可能!」韓非寒眯起眸子,「朕乃霽月國的王上,朕的女人要如何處置還落不到旁人手中!」

  旁人?太后驚詫著往後退了兩步,蘇瑤依輕輕的將她扶住。

  原文在六#9@書/吧看!

  「母后,您仔細著身體!」

  她說罷站出來對著韓非寒福了一福,

  「王上,您現在竟連母后的勸告也不聽了麼?蒼牙國出兵在即,您就算不替霽月國的百姓著想,也要替自己的聲譽好好打算,現在百姓,大臣都對您此次的抉擇頗有微詞,太后也是擔心您會因為這個而失了民心,這才要替您做了這次惡人的!」

  「這些事情與你何干?」韓非寒厭惡的看了眼蘇瑤依,

  「後宮不得參政還需要朕提醒你嗎?」

  蘇瑤依張了張嘴。「臣妾並無參政,這些話。連三歲的幼兒都已經傳遍了,臣妾耳聰目明的又怎麼能半點消息都沒聽到?」

  韓非寒繞過她徑直往一邊走去。

  「做好你們自己分內的事就行,朕現在沒時間與你們討論這些!」

  「王上!」

  太后厲聲喝止道,「這個女人不詳,她不能留在你的身邊!」

  韓非寒的背影一僵,轉過身靜靜地打量著她們那一群人。

  「母后這話又是聽誰說的?」

  太后疾步上前,陰厲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的兒子,

  「天命官親口所言,王上難道還不相信?」

  她說罷揮了揮手,後邊立即走出一個留著兩撇鬍子的男人,正是今日在壽康宮說初柒八字與王上相剋的天命官。

  他上前一步對著韓非寒叩了叩首,「微臣見過王上!」

  韓非寒深邃的眸光像刀片一般掃視在天命官身上。

  「是你瞧出來璟妃娘娘是不詳之人的?」

  天命官頷首,遂將今日在壽康宮所說的話又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

  韓非寒聽後不覺失笑,「你的意思是,她命格太硬,會衝撞屬性為火又位居高位之人?」

  天命官更正,「王上,不是衝撞,是相剋!」

  「荒謬!簡直一派胡言!」韓非寒目露凶光,「既然克朕,那為何時至今日朕還依舊可以毫髮無損的站在這裡?」

  「時間尚短,王上身上又有龍氣庇護,短時間內她自然不能對您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但一些小的勢頭已經開始出現了,譬如上次您掉入懸崖身受重傷,又譬如這段時間蒼牙國的挑釁,這些都與她的命格有著不可推卸的關係!」

  「越說越離譜!朕看你分明就是存了害人之心才特意編造此等謊言!」

  「王上,臣妾可以證明天命官所言不假!」

  初柒在韓非寒的懷中雖說一直沒有力氣抬起頭,但幾人說的話她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顧安蕊上前一步跪下,「王上,初柒雖然是臣妾的妹妹,但臣妾既嫁入霽月,便是霽月的人,所以不敢有半分偏私,當年初柒才五歲時,天命官便已測算出她的命格,彼時南安國的天命官所言與這位大人說的半分不差,是以,臣妾的父王才會忍痛將初柒送出宮去!事到如今,霽月國也因為她鬧得不可開交,所以臣妾斗膽,大義滅親,懇請王上將初柒交給蒼牙國,用她一人換取整個霽月的和平!」

  很難想像。這樣狠厲絕決的的話竟然出自與自己帶有同樣血緣的姐姐。這已經是顧安蕊第二次如此明目張胆的想要治自己於死地了,從前她再任性,也只是對初柒使下小手段,可是現在…

  初柒心中一陣鈍痛,連帶著身體也在韓非寒的懷中蜷縮了一下。

  韓非寒大約感受到了她的痛楚,抱著她的手也不禁緊了緊。

  「大義滅親?安妃果然分的清輕重,你放心,朕不日便會親自寫信給南安王,屆時不光要問問初柒命格一事是否屬實,最重要的,朕會在他面前將你如何大義滅親之事好好講給他聽,不知他聽後是否會好好褒獎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