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認清本心

  芷兒一聽,心都涼了半截,眼中的淚再也蓄不住,「那可怎麼辦呢?娘娘已經昏睡幾個時辰了,再這樣燒下去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蘇公公也跟著著急,「這樣吧,你先到廊下等等,雜家看能不能尋個機會在王上面前提兩句。(-_-) (-_-)」

  芷兒感激的看向蘇公公,「那就麻煩公公了,我們娘娘得命就攥在公公手中了。」

  「哎喲,芷兒姑娘這話可說不得,雜家盡了全力就是了。」

  正好一個宮女端著一壺熱茶過來,蘇公公一把接過就走了進去。

  韓非寒正在跟張大人議論蒼牙國的事情,蘇公公低眉順眼的走過去,將茶杯裡面的水注了點熱的。

  茶壺不小心碰到茶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韓非寒皺眉,卻也只是看了蘇公公一眼。

  蘇公公正想開口,哪知王上的目光又轉到了一邊。他抹了一把冷汗,正躊躇著要如何開口,手卻不小心一抖,將茶壺裡邊的水濺了幾滴在韓非寒的衣袍上。

  「蘇啟,你今日怎麼魂不守舍的,不行就換個人進來伺候!」

  蘇公公忙跪下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王…王上…」

  韓非寒瞧著他欲言又止的樣,「什麼事趕緊說!」

  蘇公公瞧了張大人一眼,斗膽站起身走到韓非寒身邊,

  「王上,飛羽殿來人說璟妃娘娘打凌雲殿回去後便發起了高熱。」

  「什麼?」韓非寒眉頭一皺,正欲站起身又似想到了什麼,

  「病了就請御醫,找朕又有何用!」

  「可是御醫們都讓王上遣去了海棠宮,璟妃娘娘現在已經昏睡了幾個時辰了…」

  韓非寒一聽到這裡再也坐不住,「噌」得一下便站起來往外奔去。

  「王上?王上?」張大人不明白突然發生了何事,蘇公公忙解釋道,

  「張大人不若明日再來吧,王上此番有點急事要馬上去辦。」

  芷兒自蘇公公進了內殿便一直對著殿門翹首以盼,此時終於見到殿內衝出一個玄色的身影,立即便跟了上去。

  「王上萬安!」

  韓非寒睨了她一眼,腳下的步伐絲毫沒有放慢,

  「你家娘娘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熱?」

  芷兒哭著搖頭。「娘娘早上出去給您診脈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晌午回來時卻是淋著雨回來的,傘也沒撐一把,渾身都澆透了,奴婢們問她什麼她也沒說,只勉強沐浴一番便躺在榻上睡了,奴婢以為是她夜裡沒睡好要去補眠,便沒去打攪她。誰知到了傍晚傳晚膳的時候還是不見娘娘起身,奴婢進去一看,這才發現她渾身發熱,整個人陷入了夢魘,怎麼叫都叫不醒了!」

  「叫不醒?」韓非寒心臟猛的一收縮,「只是普通的發熱怎麼會叫不醒?」

  芷兒冷的有些打顫,說話也有些含含糊糊,「秋日的雨本就寒涼,娘娘又正值月信,這兩樣趕在一處,怎麼能不生病?」

  月信?韓非寒渾身一震,難道她今日不願意是因為這個?

  想到這裡,他心中頓覺內疚,恨不能插上一雙翅膀飛到飛羽殿。

  「蘇啟!」

  「奴才在!」

  「馬上到海棠宮將御醫全部傳至飛羽殿!」

  蘇公公將手中的傘撐的更高一些,「王上,奴才斗膽,已經遣了安吉去請了。」

  韓非寒頷首,「做的不錯,待會兒回去自行領賞!」

  蘇公公連連應了兩聲,看來他今日的決定還是非常明智的。

  琦妃正安穩的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突然聽見偏殿處一陣喧鬧。

  「怎麼回事?」

  綠雲匆忙跑進來,「娘娘,安吉公公過來說是要將御醫們請至飛羽殿。」

  「什麼?」琦妃拍案而起,「扶本宮出去看看!」

  她扶著綠雲的手走出去,正好見著御醫們紛紛收拾診箱往外走去,

  「等等!」

  安吉回頭,「奴才給琦妃娘娘請安!」

  琦妃挑著她那細長的眉毛,「安吉公公這是在這做什麼?」

  「回琦妃娘娘,飛羽殿的璟妃娘娘身體不適,王上命奴才過來將御醫們請過去。」

  「大膽!竟敢假傳聖旨!」

  御醫們一聽,皆面面相覷,不明白琦妃此話何意。

  安吉畢竟沒有蘇公公老練,被琦妃一斥,當下便有些緊張,

  「琦妃娘娘還請慎言,奴才奉王上所命乃千真萬確,何來假傳聖旨一說?」

  琦妃玫瑰花瓣的嘴角輕輕勾了勾,「是王上親口與你說的?」

  安吉不自在的將頭垂下,「是奴才的師父蘇公公親口吩咐的,他是王上的近身太監,所吩咐的自然就是王上的意思。」

  「哼!」琦妃眼角輕蔑的一瞥,「蘇公公的話何時已經成了聖旨?本宮怎麼不知道!來人,講這個假傳聖旨的太監押下去,本宮要親自將他帶去王上面前!」

  「琦妃娘娘,您不能這麼做,事實究竟如何您且隨奴才到王上面前一問便能知分曉!」

  「本宮自然會問,只是不是現在,本宮現在腳疼的受不了,且得讓御醫給本宮治好了才能去!」

  治好?這腳傷如此嚴重,豈是一時半刻能治好的,安吉正欲掙扎,卻聽殿門吱呀一響,確是蘇公公親自來了。

  「琦妃娘娘!」他手中的拂塵重重一揮,「奴才奉王上之命特來請御醫挪至飛羽殿,還請娘娘莫要阻攔!」

  琦妃本欲多拖延一些時間,此時見蘇公公親自來了,自知再多說下去只會給自己平添麻煩,她臉上瞬間揚起一抹淡笑,

  「原來安吉這奴才說的竟是真的,本宮還以為他借著蘇公公的名義在假傳聖旨呢,看來是一場誤會了。」

  綠雲忙上前一步,「你們幾個,還不將安吉公公放開!」

  「當然是誤會。」蘇公公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那麼就得罪了,琦妃娘娘稍安勿躁,待御醫給璟妃娘娘診治過之後,定會很快回來替您繼續診治。」

  琦妃冷哼一聲,扭頭便往殿內走去。

  韓非寒到達飛羽殿的時候,初柒仍舊沒有清醒,她面色潮紅的躺在榻上,眉頭緊鎖,嘴裡也時不時會說幾句胡話。

  韓非寒伸手觸了觸她的眉心,那滾燙的皮膚瞬間像是燙在了他的心口一般,讓他無比難受。

  「御醫到了沒有?」

  蘇公公及時的趕到,「王上,已經到了,是否現在就叫進來?」

  「自然是馬上叫進來,怎麼去了趟海棠宮要這麼久!」

  蘇公公低眉,「琦妃娘娘遲遲不肯放人,是以…」

  不肯放人?韓非寒面色立即一變,只是此時也無暇再去追究此事。

  御醫進來隔著床簾懸絲診脈片刻,又讓芷兒掀開帘子瞧了瞧初柒的面色。

  「怎麼樣?」韓非寒著急的問道。

  御醫拱手,「回稟王上,娘娘這是寒氣入體,外加心火太旺,這才引發了高熱。」

  「那為何她會如此嚴重,聽丫頭們說都已經昏睡幾個時辰了。」

  御醫沉吟片刻,「王上,恕微臣直言,女人月信期間是絕對不能受涼的,秋日的雨就更是淋不得了,娘娘自己便精通醫術,怎麼竟也如此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韓非寒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麼,若不是他說話如此咄咄逼人,又非逼著她與自己…

  韓非寒心中自責無比,「你就說她這病到底嚴不嚴重!」

  御醫頷首,「此病來的快,看起來又兇險,但卻並非疑難雜症,王上稍安勿躁,微臣馬上為娘娘開一副湯藥,待她喝下去之後便會舒服許多的。」

  韓非寒的心這才落回實處,他就這麼坐在床邊,一直靜靜地看著初柒,待芷兒好不容易將煎好的湯藥端過來,他更是接過藥碗親自餵服。

  這樣的恩寵整個後宮來說,初柒應該算是頭一份兒。

  蘇公公帶著芷兒幾個一併退出寢殿外,

  「放心吧,有王上在旁邊,璟妃娘娘馬上便會好起來的。」

  芷兒鄭重的對著蘇公公行了一禮,「今日可真是多謝蘇公公了,要不是有您,我家娘娘恐怕到現在還瞧不上御醫呢。」

  蘇公公擺了擺手,「福禍兩相依,璟妃娘娘因禍得福是她的福氣,咱們做奴才的,自然是順著主子的心辦事罷了。」

  芷兒點頭,「話雖如此,公公的救命之恩芷兒定會如實轉告璟妃娘娘,以後公公若有咱們能幫的上的忙,我家娘娘也定會不遺餘力。」

  藥吃了,汗也順利出出來了,初柒皺著的眉頭這才慢慢舒展開,韓非寒握著她的手,靜靜地瞧著她的眉眼。

  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她,給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她那雙顧盼生輝的眸子,最是靈動,最是清澈,卻也最是藏滿了故事。

  他親眼看著她平定了一個村莊的時疫,又看著她一次次從打算害她的人手中逃出,是他的私心,最終將她留在了這個枯燥,無味的深宮。

  他是想一步一步慢慢來的,可自從遇見她之後,他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每次都忍不住要說出違心之話,做出違心之事。

  他伸出手輕輕划過她如凝脂一般的臉頰,面上的心疼溢於言表。

  初柒是在次日早上才輾轉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