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足足念叨了半日才肯放初柒離開,初柒出壽康宮的時候正是日頭最高的時候。
紫宛托著她上了軟轎,初柒渾渾噩噩的的坐在上面閉目眼神,腦海中浮現的全是太后剛才說過的話。
正心思紊亂之際,只聽紫宛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
「娘娘,那邊涼亭附近似乎是王上的儀仗呢?」
初柒抬眸,緩緩朝著不遠處的涼亭望去,果然,那一排站著的太監前邊,韓非寒挺拔頎長的身姿正背對著立在涼亭之中。
這讓初柒突然就想起了初入宮時她與琦妃同時落水的那日,記得那日也是這樣烈日高懸,只是回去的途中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也是在這個涼亭中,他讓自己一切放心,說他會是自己永遠的後盾。初柒細細回憶著那日的情形,那雨水打在芭蕉葉上的滴答聲,風吹過耳的呼呼聲,還有自己那一瞬間的心動,仿佛就發生在昨日那般讓她覺得無比清晰。
初柒微微勾唇,壓抑在心底許久的陰霾逐漸開始散去。
紫宛見初柒心情不錯,嘴角也情不自禁跟著上揚。
「娘娘,不如咱們也過去涼亭那邊坐坐吧?」
去麼?
初柒猶豫的擰起眉頭,正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就闖進了她的視線中。
那身影如同一隻白色的精靈,正提著裙擺在草叢中尋找著什麼。不一會兒,草叢中便蹦出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兔子,那人嘴角一彎,猛地便纏著那兔子撲過去。
兔子捉到了,那人也摔了個嘴啃泥。
初柒看見韓非寒一臉寵溺的走過去,拉起她溫言軟語不知說了幾句什麼,那人將沾了泥巴的臉蛋在韓非寒的袖子上蹭了蹭,惹的韓非寒一陣大笑。
「又是她!」
紫宛撅了撅嘴巴,「娘娘,這羽墨莫不是真的成了王上的跟屁蟲了?怎麼王上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初柒淡淡收回目光,「咱們走吧。」
「走?娘娘不去涼亭了?」
初柒復又閉上眼睛,「去涼亭做什麼?人家兩個玩兒的正盡興,本宮去湊什麼熱鬧。」
紫宛悻悻的「哦」了一聲,垂頭喪氣的喊了聲,
「起轎!」
軟轎慢慢的抬了起來,載著初柒與韓非寒漸行漸遠。
這邊涼亭內,蘇公公狀似不經意的提醒韓非寒,
「王上,那邊似乎是王后娘娘!」
韓非寒凝眉抬起眸子,清冷的眼神中映照出初柒緋紅的衣衫。
自從做了王后,她再很少穿從前的素色了,只是頭上,身上的飾物卻依舊淡雅的很。
蘇公公乘勝追擊,
「這麼熱的天兒,王后娘娘身子那麼重,不知這是去哪兒了?」
韓非寒負著的雙手微微動了動,身旁的羽墨卻突然抽氣一聲。
韓非寒側眸,卻發現是她懷裡的兔子又趁她不注意蹦了出去。
「你這麼關心王后不如就到她的身旁伺候吧。」
蘇公公忙跪下磕頭,「王上恕罪,方才是奴才多嘴了!」
「豈止是多嘴,依朕看你的心思已經越發活躍了!」
韓非寒說罷轉過頭,對著一旁的羽墨招了招手,
「你瞧你,身上沾了一層灰,下次你再是這樣調皮,朕就不帶你出來了。」
羽墨連忙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起頭對著韓非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接下來的日子,初柒過得冗長而乏味,隨著肚子越來越大,腹中的胎兒也越來越活躍,常常夜裡踢騰的她睡不著覺。
紫宛總說這是個男胎,要不然不可能會這麼調皮。
初柒每每聽到這兒總是一笑而過,私下裡給孩子預備的肚兜還有小衣裳卻都是用的紅或是粉色。
轉眼間,夏去秋來,初柒算了算日子,這才驚覺離她的產期只剩下了一月不到。
飛羽殿逐漸開始忙碌起來,各種生產時的必需品一日日開始籌備,就連穩婆,乳娘也已經請到了偏殿中住著。
方御醫更是從以前三日請一次平安脈到現在的一日一請,整個王宮中都沉浸在準備迎接新生孩子的氛圍之中了。
只除了韓非寒。
紫宛一邊替初柒揉著後背一邊抱怨,
「話說著,王上這幾個月似乎都沒怎麼來過咱們飛羽殿了,明知道您要生產了,怎麼就不能抽出些空閒過來陪陪您?」
初柒閉著眼睛,別說紫宛這兩隻小手揉起背來還真是輕重有度,這些日子,她的腰後背都酸痛的厲害,每日都得讓紫宛揉上一會兒才覺得舒服些。
「娘娘睡著了?」
白蘇湊近來看了看初柒,遂壓低了聲音,
「好像真睡著了,你再接著給娘娘多揉揉,唉,每晚見到娘娘夜不能寐我也跟著睡不著。」
「得了吧你,整個晚上就聽見你的呼嚕聲了,我都沒好意思問娘娘,是不是你的咕嚕聲將她吵的睡不著的!」
白蘇驚疑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什麼?我怎麼可能打呼?我從來沒有打呼的習慣的。」
原文在六#9@書/吧看!
「那是你自己聽不到而已,你的呼聲又大又響,都快要趕上池塘里的青蛙了。」
「紫宛你!」
白蘇氣的直喘氣,被迫裝睡的初柒也被她倆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
「娘娘,您沒睡?」
白蘇的臉更是紅的厲害。
「誰說本宮睡了?再說了,你們兩個這麼吵,本宮也得要睡的著才行啊!」
紫宛與白蘇同時撇了撇嘴,「娘娘,奴婢不說話了,您要是覺得困就眯一會兒?」
初柒搖頭,扶著白蘇的手站起身,
「不睡了,本來晚上就睡不著,白日裡再一睡,到了夜裡就又得睜著眼睛到天亮了,走吧,陪本宮出去轉轉吧。」
「去哪兒轉?」
紫宛謹慎的看向初柒,「方御醫不是說了您臨產在即,無事不要隨便出去嗎?」
白蘇橫了紫宛一眼,
「可方御醫也說了,要想孩子下來的快,娘娘是要多多走動的。」
「白蘇你怎麼聽不懂?我的意思是娘娘想走走就在飛羽殿院內就可以了,這樣有個什麼情況咱們也來得及。」
白蘇半點也不服氣,「我看紫宛你就是越來越膽小了,娘娘不過是出去透透氣能有什麼情況?再說了,咱兩不都還跟著的嗎?」
初柒被她們吵的頭痛不已,
「好啦!再吵你們一個就都別跟著本宮了!」
此話一出果然奏效,紫宛二人同時緘默,一個忙著去給初柒拿披風,一個連忙上前扶著初柒的手,
「娘娘,出去也不是不行,您走路的時候稍稍慢著點兒。」
初柒苦笑著搖頭,「紫宛,白蘇說的沒錯,從前本宮剛遇見你時,你可是一個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怎麼現在反倒婆婆媽媽了?」
紫宛低眉,有些不好意思的咕噥道,
「從前不是有王后娘娘護著的麼,奴婢當然可以為所欲為什麼都不怕,可如今…」
「如今什麼?莫非如今本宮懷個孕就不能護你們周詳了?」
「也不是。」
紫宛看了初柒一眼,可如今王上對王后娘娘再也不是像從前那般疼愛了,羽墨的勢頭也是與日俱增,所以是時候讓她們護著王后娘娘了。
「奴婢現在只想著好好護著娘娘腹中的龍子,所以不論什麼事還是要謹慎一些的好。」
白蘇趕過來將披風搭在初柒的肩上,
「這句話奴婢倒是認同,一想到再過一個月飛羽殿就要添一個小皇子了,奴婢就興奮的不行。」
初柒笑笑,「那若是個小公主呢?你就不喜歡了?」
白蘇一愣,
「怎麼可能是個小公主?大家都說您這胎是個小皇子呢!」
「大家?哪個大家?」
白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就是,就是奴婢的小姐妹們,還有那個穩婆與乳娘不也都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