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初柒警惕的看著他。♢♦ 6➈รHuˣ.𝕔όᵐ 👽♢
韓非寒嘆了口氣,「你習過武嗎?」
初柒搖了搖頭,「未曾…」
「那就沒有第二個辦法了,」韓非寒挑了挑眉,「我現在要去的地方有些隱蔽,是以必須輕功馭行,你若是沒習過武,那就只能由我帶著你了。」
說罷不及初柒反應便攬住她的腰輕輕一躍。
「誒你…」
初柒的驚呼聲還含了一半在嘴巴里,便被滿耳的風聲灌得什麼都聽不清了。
她努力睜開眼睛朝下張望著,卻發現腳下是黑蒙蒙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身旁的人好似絲毫不費力氣一般,托著她的腰肢不停地用足尖輕點在宮檐的瓦片上,茂密的樹枝間。
初柒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一時間驚恐大於新奇,只能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免得發出半點兒尖叫聲。
「害怕的話就看看天空,那上面的景色不錯。」
初柒胡亂應了一聲,果然抬頭朝天空看去。
這一瞬間,漫天的星辰就像父王殿中那顆碩大的夜明珠一般全都散發出比平時更加璀璨的光芒。
隨著韓非寒速度極快的前行,那一顆顆星星撲面而來,又呼嘯而過,初柒仿佛覺得自己已經宛若成了一個飛翔在雲端的仙子,這種滋味,再不是害怕,也不是驚恐。
「好美!」
她情不自禁的讚嘆道。
韓非寒側眸看了眼懷裡的女人,只見她微微仰頭,一雙水波瀲灩的桃花眼中含著的全是驚嘆與折服。
風糾纏著他們的髮絲,將她細軟的發吹了一縷在他鼻尖,韓非寒輕嗅,是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清新而又香甜。
「的確很美!」他也贊道。
「人在天空面前實在是太過渺小了,若是心有所憂,只要能這樣看一眼星空,大概所有的事便可不再羈絆了吧。」
韓非寒喉頭一緊,半晌才回道,「年少時,我便經常躺在屋頂上看星星,只不過,煩惱卻並沒有隨之減少,只是暫停在那一刻而已。」
初柒根本沒有心思去體會他語氣中的悲傷,此刻她只想靜靜地享受這一刻,自打回宮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暢快過了。
待韓非寒終於將她送至陸地上時,初柒這才發覺雙腿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韓非寒瞥了眼她緊緊拽著自己衣襟的手,「怎麼?還沒飛夠?」
初柒搖了搖頭,勉力站穩。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座廢棄的宮殿,宮檐上布滿了藤蔓,蛛網,連他們眼下站立的地方也都是荒草叢生。
突然,初柒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她腿上慢慢的爬過,她嚇得一驚,連忙低頭去看,卻原來只是一兩根隨風搖擺的野草拂過而已。
「走吧。」
韓非寒並未注意到她的異常,只是左右看了一眼便快速的往陰森森的宮殿內走去。
宮殿裡面的情形如她所料的相差無幾,所有肉眼看得見得地方全是灰塵,蛛網,偶爾還會有一兩隻體型碩大的老鼠從牆角慢悠悠的爬過。
韓非寒對裡面的路線相當熟悉,初柒隨著他很快便到了一間類似書房之類的地方,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書櫃,但只剩下了幾本落著灰的冊子七歪八倒的攤開在上面。
「這地上…!」
初柒突然低呼,就著月光,她明顯看見地上有一灘暗紅色的血印。
韓非寒低頭看了一眼,只是眉頭一皺,似乎並無多大驚訝。
只見韓非寒在書櫃的某個地方摸索一陣,隨著「吱嘎」一聲,整面書櫃竟突然翻轉開來,隨後便出現了一個比書房更加昏黑的空間。
「呼」!
韓非寒將手中的火摺子吹亮,整個書房瞬間便亮如白晝,他朝邊上讓開一個地方,
「你先進去!」
「我?」
初柒看的瞠目結舌,一時有些反應不及,她咽了咽口水,原來書房是假,暗道才是真!
她緊緊攥著袖口裡的手,深吸一口氣便提裙邁了進去。
這裡面的環境與外面簡直大相逕庭,雖然是黑了一些,但至少空氣沒有那麼刺鼻,而且隱隱還飄著那麼一股龍涎香的味道。
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響動,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顯得尤其滲人,初柒條件反射般回頭,只見剛才還敞開的暗門已經再次合攏,韓非寒正筆直的站在她的身後。
「順著樓梯一直往下走到盡頭就到了。」
居然還有樓梯?初柒定睛一看,果然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木質的樓梯。她率先走了出去。
雖然心裡沒底,但她能感覺到後面的腳步聲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這讓初柒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隨著樓梯越往下,視線卻越發清晰,等到他們終於下到最底層的時候,初柒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什麼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入目之處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內殿,四角各放著一盞紫金閬雲燭台,燭台上一支支蠟燭正燃燒的噼啪作響。
裡面書桌,床榻一應俱全,且全是採用上好的金絲楠木所制,案几上的鎏金異獸紋銅爐里正裊裊飄出幾縷青煙,方才聞到的龍涎香就是由此散發出去的了。
「墨染?」
韓非寒沉聲喚了一聲,殿內卻遲遲沒有回應。
「在那邊!」初柒伸手一指。只見書桌的後面隱隱露出一隻黑色的靴子。
韓非寒立即上前兩步,發現墨染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已經完全不省人事。
「快來看看他!」
初柒蹲下身,只看見墨染的左臂上一道被利刃割傷的口子正臼臼的往外涌著鮮血。
她又抓起他的手,按在脈搏處仔細的感受了片刻。
「無事,大概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昏厥。」
初柒說完便在診箱中拿出一片參片塞入墨染口中,
「我先給他上點止血的藥粉,估計會有點疼,你按著他點兒!」
韓非寒點頭,見初柒手腳麻利的將墨染的袖袍撕扯下來,又拿出一罐綠色的小瓶,將裡面的粉末灑在墨染的傷口處。
大概是藥粉起了作用,本來昏迷著的墨染瞬間清醒,頭上的冷汗也不住的往外直冒。
「主、主子…」他緊緊咬著牙齒,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韓非寒點了點頭,「別動,御醫正在給你療傷。」
「御…御醫?」
初柒抬起頭,「你的傷口有些深,創口又很大,我方才給你上了止血藥,現在必須給你做個縫合,你能忍得住嗎?」
「是你?」墨染疑惑的看了眼韓非寒,見到主子默認後才點了點頭,「能忍!」
「那好,我便準備開始了!」
初柒說完便取出一根細小的彎針,先是拿酒仔細的將針身擦拭一遍,又在燭火上細細燒過之後才折回來。
那針極細,自然也最考驗醫者的手法,初柒已經儘量快的穿透皮膚了,卻還是讓墨染疼的悶哼不已。
「馬上就好,你且忍耐一會兒。」
她嘴上安慰著,手裡的動作也絲毫沒有懈怠,不一會兒,最後一針便順利的穿了過去。
「好了。」初柒將紗帶細細的打了一個結,「近段時間這隻手臂先別用力,免得傷口崩開影響癒合。」
墨染點點頭,臉上已無半點血色。
「給!」
半空中突然伸過來一方月白色的錦帕,初柒疑惑的看向韓非寒。
「你額頭上出汗了,擦擦吧。」
「哦,不用。」初柒說著用袖口在額頭上輕輕沾了沾。
韓非寒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表情也有些不對勁。
「主子…」
一旁的墨染及時開口,「屬下有事要稟報…」
韓非寒目光一凜,這才順勢將手收了回去,
「說!」
墨染為難的泯了泯唇,眼睛若有若無的看向一旁的初柒。
初柒立刻會意,連忙站起身,「哦,我去那邊收拾收拾。」
說著便走向一旁,將診箱裡的物品一樣樣清理擺放整齊。
待一切做好之後,韓非寒二人依舊還未談完,初柒本不意偷聽,卻依舊阻止不了一兩個敏感的詞蹦進耳朵。
她深吸一口氣,索性專注起牆上掛著的那副幾幅古怪的畫軸。
其實,第一眼看去,這實在是最普通不過的,梅、蘭、竹、菊,四君子圖,初柒之所以覺著古怪,是因為細看之下,這圖中的繪畫手法基本毫無章法可言。
梅本是高潔傲雪,臨寒怒放之姿,這裡卻是花朵萎靡,一副將開未開的懦弱之態。而蘭是幽雅空靈,暗香而不張,這裡卻又畫出了斜葉橫生,無端給人一種爭相競放的感覺。
更別提後面的韌竹,淡梅了,也全是反其道而行之。
初柒正瞧得入神,韓非寒不知何時卻站在了她的身後,
「此畫乃一位雲遊的瘋和尚所作,我當時覺著有趣便留下了。」
「是挺有意思的。」初柒回頭瞧了眼空無一人的大殿,「墨染走了?」
韓非寒點頭,「他受得傷不輕,我讓他先回去修養了。」
初柒斂眉,「既然如此,勞煩王上將我也送回去罷。」
「今晚之事…」
「今晚之事,等到明日我便會忘個乾淨,王上儘管放心好了。」
韓非寒嗤笑一聲,「你倒乖覺。」
頓了頓又道,「李宗一案牽涉甚廣,我懷疑他們已經不僅僅只是貪污受賄,而是跟通敵賣國之事扯上了關係。」
初柒泯唇,「此事,王上大可不必跟我言說,您只需告訴我,需要我做到什麼事,平叔他們才可重新回鄉,屆時我便也可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