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琦妃抱恙

  「我要說的事正與此事有關。」

  韓非寒皺了皺眉頭,「明日,琦妃大概會身體抱恙,到時,我會向她舉薦你過去替她診治,不管你看到的她是個什麼病症,都無需多言,只需利用替她瞧病的這幾日在她寢殿找到一幅圖,然後,用這個替換回去。」

  初柒伸手接過韓非寒遞過來的一個捲軸,「那副圖長什麼樣子?」

  「跟你手中的外形一般無二,只不過其中的內容有所出入。」

  初柒點了點頭,又問,「琦妃性情如何?」

  韓非寒揚眉,「算得上孤僻,冷傲,還有些恃寵而嬌吧。」

  初柒有些不解,「既然王上如此寵愛琦妃都到了讓她恃寵而驕的地步,又怎會懷疑琦妃會有通敵之嫌?」

  韓非寒目光幽深的看向初柒,「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天家夫妻的情分,人前溫言軟語,人後拔刀相向的事數不勝數!」

  初柒沉默,這一點來說,她倒是深有體會,想當年母妃對父王如此掏心掏肺,情深切切,到最後還不是依舊不得善終。

  韓非寒見她不語,不免冷笑一聲,「怎麼?覺得我很冷血?」

  初柒搖搖頭,「我只是在想該如何最快獲得琦妃的信任而已。」

  當晚初柒再次躺在榻上時,已是寅時了。容不得她多想,睡意便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她打了個呵欠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倒也一夜無夢。

  次日中午,海棠宮裡果然派了人過來,說是琦妃娘娘的小腹突然絞痛不止,請初柒立即過去看看。

  初柒自然早有準備,當即便帶著診箱隨來人去到了海棠宮。

  還未進得大殿門口,初柒便聽見裡面傳出一聲蓋過一聲的呻吟。

  「怎麼還沒來?本宮的肚子快要疼死了!」

  「娘娘,您再忍忍,小喜子腳程很快,想必那女醫很快便會來了的。」

  「女醫女醫!她醫術要真有王上說得如此精湛便也罷了,如若不然…哎喲…疼啊…如若不然,耽誤了本宮的病情,本宮可要…可要…」

  「娘娘,初柒姑娘到了!」

  小喜子適時的開口將琦妃嘴裡的後半句話給堵了回去。

  「請初柒姑娘立即進來!」

  初柒緊了緊手中的診箱,抬腳便邁進了內殿。

  「小臣給琦妃娘娘請安!」她低著頭,目光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鞋尖。

  「本宮都這樣了,還安什麼呀!哎喲…」琦妃巴掌大的小臉緊緊的皺在一處,卻依舊擋不住她的語氣逼人。

  「是呀初柒姑娘,你趕緊來替我家娘娘瞧瞧她這是怎麼了呀!」

  初柒抬眸瞧了一眼貴妃椅上的美人,只見她身著一襲青綠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紗衣,那若如雪的肌膚透亮,三千髮絲散落在肩膀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髮飾,卻也襯托著那張雪白透晰的臉龐更加瑩潤,肩上薄紗微垮,露出一點香肩,顯得十分妖艷迷人。

  她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按壓著小腹,面上的表情看起來異常痛苦。

  「敢問娘娘是否正值月信?」初柒站在原地恭謹的問道。

  一旁的丫頭綠雲連忙點頭,「是,昨兒個我家娘娘的月信便已經到了。」

  「那方才娘娘是否有食用過帶有涼性的食物?」

  翠雲剛要答話,琦妃卻咬唇瞪了初柒一眼,「難不成現在醫病都無需診脈,而是只憑猜測麼?」

  初柒斂眉,「琦妃娘娘莫怪,小臣只是例行問診而已,您儘管照直說便可,這可以讓我更快的找到致您腹痛的原因。」

  琦妃這才作罷,卻還是一臉的不屑,「翠雲,你說!」

  綠雲福了一福,「初柒姑娘,您說的不錯,方才殿內有些燥熱,恰好王上派人賞了一些果子露,娘娘一時貪食,便多吃了兩碗,難道這果子露有什麼問題?」

  「死丫頭!果子露是王上親自賞的,能有什麼問題!你…你如此在外人面前渾說,是當真不想要你脖子上那顆腦袋了嗎?」

  綠雲一聽,連忙下跪急道,「奴婢知錯,奴婢不是有意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你不知道嗎?」琦妃緊緊揉著腹部,雖說是在指責翠雲,可眼神卻是若有似無的掃向初柒。

  看來琦妃雖在病中,頭腦卻還是異常清晰的,初柒行了個禮,「娘娘放心,小臣知道翠雲姑娘也是擔憂娘娘,一時情急才說錯了話,小臣自當沒有聽見,當然更不會在外胡說。」

  琦妃瞥了一眼跪著不住磕頭的翠雲,「聽見了嗎?這次有初柒姑娘替你說清,本宮便饒了你,這等錯處以後切不可再犯!」

  「是!」綠雲應罷忙又調轉方向朝著初柒磕頭,「多謝初柒姑娘,多謝初柒姑娘!」

  初柒擺了擺手,「綠雲姑娘,你先別急著謝我,趕緊去熬些紅糖水過來給琦妃娘娘喝下,再用熱水給娘娘熱敷一下小腹,疼痛應該便會有所緩解。」

  如此照做一番後,琦妃的腹痛果然開始有所和緩。

  「這倒是奇了。」琦妃忍不住出聲詢問道,「每日來替本宮請脈的御醫本宮也見過不少,只是從未有人像你這般不用診脈便能瞧出病因,若說是你醫術如此出神入化,本宮卻也是不信的。」

  初柒莞爾一笑,「娘娘聖明,出神入化一詞小臣自然是不敢當的。方才小臣在門外的時候恰好瞧見有小宮女端著半碗吃剩的冰飲出去,再見到娘娘不住用手按壓著小腹,這才有所懷疑。」

  「本宮就知道。」琦妃得意一笑,「不過你不居功自傲,又有如此細緻的觀察力,王上也算沒有錯看你。」

  初柒謙恭的垂下脖頸,「只是運氣好而已,但願能不負王上及眾位貴人的厚望。」

  琦妃最不願聽這些虛與委蛇,剛提起的興趣也瞬間消失殆盡,「行了,既然本宮現下已經好了,你也便回去吧,綠雲,替本宮送送初柒姑娘。」

  初柒卻原地站著未動,「娘娘,方才的紅糖水以及熱敷只能暫時替您止痛,若想今後月信時能不再如此痛苦,小臣還需接著為您治療。」

  「還要治?」琦妃有些不耐煩。

  「是,如果小臣沒有說錯的話,娘娘宮體是有寒氣的,月信時想必也會有淤堵,腹痛之怔,只不過今日誤食冰飲才會讓疼痛更加明顯而已。」

  「你說的的確不錯。」琦妃絲毫不以為意,「只是這番話之前御醫也都如此說過,而且也都有開方子給本宮。」

  「那成效呢?是否不甚理想?」

  「的確不甚理想。」琦妃說著擺正身體,「難不成你有辦法?」

  初柒斂眉,「小臣願意一試。」

  「試?」琦妃輕嗤一聲,「你當本宮是小白鼠,平白讓你試著好玩兒嗎?」

  初柒半分也不畏懼,她直視著琦妃的眸子,「宮寒體質危害之大,想必不用小臣多說娘娘自己也清楚的很,娘娘信我,我自是不遺餘力,若是不信,小臣也別無他法。」

  「聽你這語氣,好像對此症極有把握,」琦妃眯著她那雙勾人的丹鳳眼,「如果本宮如你所願,但你的法子對本宮又絲毫無用,那本宮該是如何罰你呢?」

  初柒微微一笑,「還有什麼比醫者技藝不精更能讓小臣煎熬的呢?」

  琦妃細一思索,轉而一笑,「倒也是,那本宮今日就且讓你一試,屆時若因此掉了你不日前受封的女醫稱號,那可怨不得本宮!」

  如此,初柒接近琦妃的第一步這才順利過關。

  針灸,穴位按摩輪番下來,初柒從海棠宮出來的時候已經日向西斜了,她獨自走在甬道上,回憶起方才與琦妃交談的每一句話。

  這琦妃性情跟顧安蕊有些相近,同樣是倨傲清高,說話也是咄咄逼人,但她們之間又有非常明顯的不同。

  顧安蕊是父王打小慣下的嬌縱脾氣,在母后的言傳身教下,肚子裡也有些坑人害命的伎倆,但卻始終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琦妃的父親乃當朝最受韓非寒器重的殿閣大學士,若論起身份,雖然尊貴,但始終不能與南安國嫡公主顧安蕊比肩,只是如今既然能與顧安蕊平分秋色,共同獲得韓非寒的青睞,想必不單單只是依靠她的傾城之姿。

  今日她在殿內打量一番,卻並未發現韓非寒所描述得那幅畫卷,那麼這東西很有可能便會是被琦妃藏在了她的寢殿。

  初柒正思索著該以何種方式進入琦妃寢殿,不意卻迎面撞上一堵肉牆。

  突如其來的碰撞讓初柒的鼻尖一陣泛酸,眼淚也痛得在眼眶裡打轉。

  「大膽,你哪個宮的宮女,走路怎的都不看路!」

  初柒含著淚水抬起頭,卻意外卷進一雙溫柔和煦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穿著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絲繡著華麗的圖案,整張臉看上去十分清俊。

  初柒連忙避到一旁,「抱歉,是我沒有注意。」

  「沒有注意就算了?要是將我家王爺撞出個好歹,你可有幾條命夠陪!」

  王爺?這霽月國就只一個王爺,那就是當今聖上韓非寒的異母兄弟韓非離,初柒一驚,暗罵自己不該在路上失神。

  「靖王息怒,小臣並非有意衝撞。」

  「呵…你莫非是王兄不日前冊封的女醫?」

  如珠落玉盤的聲音在初柒頭頂響起,讓她不由得抬起頭,只見靖王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是,小臣初柒給靖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