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柒瞬間鬆了一口氣,卻半點也不敢含糊,她冷眼一掃,第一個便看向了問玉,問玉被她看的心裡發毛,結巴著說道,
「你、你看著我做什麼?」
初柒莞爾一笑,一雙桃花眼裡暗藏著狡黠,「敢問問玉姑娘,娘娘最後一次佩戴這對耳環是何時?」
問玉想了想,遂答道,「就是今日了,早起還是我親自幫娘娘戴上的。ඏ🌷 🐸💀」
「那你最後一次看見她又是什麼時候?」
「最、最後一次是在、是在娘娘午憩的時候,也是我親自幫著娘娘取下來的。」
「只是問個問題而已,問玉姑娘為何如此緊張?」
「我,我緊張什麼了?誰讓你一直盯著我來的!」問玉說完心虛的看了眼顧安蕊。
顧安蕊卻也只是微微皺著眉頭,並不知道初柒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初柒搖了搖頭,笑道,「問玉姑娘杏眼桃腮,我一時看的入神也是有的。」
她轉過身又在人群中搜尋一番,「碧蘭,今日晌午你送來的午膳是否乃昨日的剩菜,怎麼我吃著竟如此難以下咽?」
碧蘭一聽,立馬急著擺手,「柒小姐這話如何說得,這永安宮在膳食方面猶為注意,每日的膳食都是用的最新鮮的食材,而且,柒小姐用膳時奴婢可一直在殿中侯著,並未瞧見柒小姐難以下咽,反而每碗菜都吃得一點兒不剩呢!」
「哦?是嗎?」初柒顯然並不意外碧蘭的說辭,她微微咬了咬嘴唇,「難道是我記錯了?那你且再說說,我用過午膳後都做了何事?」
「您用過午膳後便一直與芷兒姑娘在殿中寫字,奴婢在殿門外灑掃時還聽見您口中念著幾句好聽的詩呢,什麼高什麼仰止,又是什麼行止,當時便覺得柒小姐念得極好聽,但奴婢愚笨,就是記不住。」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對對對,就是這首詩!」碧蘭說罷才反應過來剛才開口的人乃當今聖上,瞬間嚇得匍匐在地,「王上贖罪,奴婢、奴婢…」
韓非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說自午膳之後這位柒小姐便一直在殿中寫字?」
「是!奴婢不敢妄言,這事碧紅也知道,是不是碧紅?」
被點到名的碧紅連連點頭,「今日是奴婢與碧蘭一併負責偏殿院內的灑掃,是以柒小姐殿中的動靜奴婢在外多少可聽得一二。」
「放肆!主子殿中的事情,你等怎敢偷窺?」
問玉到底是陪嫁的大丫頭,一句話便讓碧蘭跟碧紅大駭,她倆齊齊叩頭,「問玉姐姐,奴婢們不是有意偷聽的。實在是,實在是…」
「實在是我與芷兒從未有白日關門的習慣,所以聲音能很清楚的傳到殿外。」
「是是是!柒小姐說得不錯,奴婢們真的不是有意偷聽的。」
初柒嘴角微勾,看向她們二人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溫和,「原是我記性不好,差點冤枉你們了,其實方才的晚膳味道倒是真心不錯,那醋溜木須,還有冰糖蓮藕都極其合適我的口味呢。」
碧蘭跟碧紅互相對望一眼,皆作苦相,「柒小姐又記錯了,晚膳送來的是香酥雞脯肉,還有鮮爽膳魚絲兒,您說味道太大,又重油葷實在是半點未沾呢!」
「哦?我又記錯了?」初柒苦笑兩聲,「這倒真是奇了,怪不得現在我的肚子竟感到如此飢餓呢,原是沒用晚膳的緣故。」
「怎麼會餓呢?香菱姑娘不是說會另外送點心給柒小姐的嗎?」
「香菱?」初柒故作不知的望了眼芷兒,芷兒會意立即說道,「香菱便是晚上前來殿內的婢女,可是她只說是奉問玉姑娘的命前來給小姐送安息枕的,當時小姐正在看書,奴婢便帶她一起去寢殿換上了,並未看見膳食點心之類的東西呀。」
「哦?沒送點心?」初柒微擰著眉毛,「你別像我這般記錯了吧?」
「哪兒能啊,是否記錯王上派人前去寢殿一瞧便知了,那安息枕里放著曬乾的荷葉,聞起來就清香十足呢。」
「蘇啟,去瞧瞧看。」韓非寒鳳眸微眯,身邊的太監得令便帶人進了初柒居住的殿中。
她心內惶惶,該說的已經說了,接下來便是看上座的男人如何定奪了。
此時跟她一般內心惶惑的人除了她還有顧安蕊,趁著王上不察,她使勁兒剜了眼問玉,問玉接收到她的目光慚愧的低下了頭,垂著的雙手也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不過片刻,蘇啟便帶著人重新走了出來,一併帶來的正是芷兒口中方才所說的安息枕,他殷勤的呈到那冷眼旁觀的男人面前,
「王上,這安息枕里的確放著荷葉不錯,另外奴才還在柒小姐的妝匣子裡發現了這個。」
男人瞧也沒瞧,「直接說便是。」
蘇啟忙躬身,「好像是這安息枕內的干荷葉。」
「哦?」韓非寒薄唇微勾,「原來如此,來人啊,將那香菱挑斷手腳筋,再命她至承德宮門前待夠三日三夜,如若還有命在的話,直接攆出宮去!」
院中只聽撲通一響,一個身影便悽厲的哭喊起來,「王上,奴婢冤枉,奴婢何罪之有?請王上饒奴婢一命吧。」
聲音漸行漸遠,不一會兒便聽得更加尖銳的哀嚎聲,旁聽的人不由得渾身起滿顫慄,隨後便有人前來稟報,「啟稟王上,香菱的手筋腳筋已全部挑斷。」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間,顧安蕊根本來不及作任何反應,她驚怕的捂住胸口,「王上,這,這又是為何?」
「為何?」他起身攬住顧安蕊將要滑下去的身體,「愛妃居於這永安宮主位,定要眼明心亮,切莫讓有心人蒙了眼睛,香菱偷盜你的耳環從而嫁禍給這位柒小姐,如今真相大白,你今晚大可以好眠了。」
說罷便往外走去,顧安蕊急行兩步,「王上如何斷定這柒小姐是清白的?從頭至尾她可一句與盜竊案相關的話都沒說呢!」
那男人瞥了眼依舊跪在地上的初柒,「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卻是什麼都說了,愛妃,你且自己琢磨吧。」
眼看著最後那抹黑影消失在永安宮,顧安蕊仍不甘心,「王上,您既已來了,為何又要走?」
回答她的是寂靜的風聲以及滿地奴僕們的呼吸聲,顧安蕊轉過生,氣急敗壞的對著附近的奴僕一陣猛踢,被踢到的太監宮女皆咬著牙瑟瑟發抖,不敢發出任何呻吟,
「滾!全部給本宮滾下去!」
待院內的人只剩下初柒一個的時候,顧安蕊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她扯著僵硬的笑走過去,
「妹妹,原來是姐姐冤枉你了。」
初柒冷笑一聲,「顧安蕊,十多年前的把戲如今又唱一遍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你!」顧安蕊沒想初柒會如此直言不諱,當場表情就變得僵硬,半晌後方才恢復正常,「是啊,十多年了,想不到你的性情竟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能言善辯,巧言令色。只不過,你別忘了,我始終是你的姐姐,是南安國的嫡次公主,與我說話,你還得掂量掂量著輕重。」
「是嗎?」顧初柒看著她柔媚的面龐不禁笑道,「看來是你還未弄清當前的形式,現在,指著我的血液方能大病痊癒的人好像是你。」
「血液?你得慶幸你身上流著跟我相同的的血液,如若不然,至今你依舊是父王丟棄在外的掛名公主。」
顧安蕊說罷驀地迴轉身,「我警告你顧初柒,今日之事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如果不是王上突然回宮,現在你已經是我後殿倉房的一個人人指責的盜賊,既然現在你僥倖逃脫,我不妨也將這亮話給你挑明,從今日開始到你事成出宮之前,你不得踏出這偏殿半步,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讓你艱難度日!」
「呵!你也就只會威脅逼迫這一點手段而已。」初柒搖了搖頭,「我不懂你究竟在防備著我什麼,我只想告訴你,你所在意的可能與我而言是最不在意的,目前為止,我只盼著能早日出宮,至於你那些子陰謀詭計,我勸你趁早收起來,在這霽月王宮之中,你比我權利更多,但所在乎的東西也更多!」
初柒說完便淡然離去,只留下顧安蕊被噎得啞口無言,問玉扶著她回到主殿之後,她喉頭裡壓著的那團血方不受控制的吐了出來。
「問玉,這丫頭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
問玉大驚之下,一邊用絲絹替顧安蕊擦著嘴角溢出的鮮血一邊說道,「主子,這次是我們輕敵了。」
「不是輕敵。」顧安蕊搖著頭道,「只是她運氣好,正好碰上王上回宮而已。」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緊張的問道,「問玉,你說王上方才有沒有注意到她?」
問玉點頭又搖頭,「外面光線昏暗,柒小姐又戴著面紗,王上定不會注意她的。」
「沒注意?那就好。」顧安蕊說著慢慢躺回榻上,
「那王上最後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又是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