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花園偶遇

  問玉咬了咬嘴唇,頹喪道,「三公主說了那麼多事實上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主子您耳環不見的期間她與芷兒皆未曾踏出過偏殿半步,是以,王上自然會相信她是清白的。」

  「竟是如此!」顧安蕊如夢方醒,「短短時間就有如此計較,看樣子,的確是我小看她了!」

  問玉點了點頭,躊躇道,「還有一事,主子今後在王上面前莫要再提及此事了。」

  「這又是為何?」

  問玉嘆了口氣,「其實王上心裡明鏡似的,我們今日的伎倆他全都看的通透,只是為了偏顧主子的面子所以才將這所有的罪名都給了香菱一人。」

  顧安蕊聽到這裡身上已被驚出一身冷汗,「你是說王上知道是我們故意陷害顧初柒的?」

  問玉默默點了點頭,半晌後顧安蕊才逐漸醒過神來,嘴角漾起一抹羞赧的笑意,「明兒個讓那老大夫再給本宮把把脈,王上如此袒護與我,我一定要養好身子,精神飽滿的去見他。」

  這邊偏殿中,芷兒還在收拾著凌亂的房間。床榻上,鏡台上,包括初柒寫字的書桌全都被翻得一團糟。

  她一邊整理著鏡台上的妝匣子一邊心有餘悸的說道,「還是小姐你有法子一點,否則的話奴婢被毒啞是小事,您被冠以盜竊的罪名那才是真的冤枉。」

  初柒立在窗前看著花瓶中那支粉白的桃花,「我再有法子也要王上肯聽肯信才行。」

  芷兒一聽到這裡突然轉過身,「小姐,想不到這霽月國的王上竟是那個玄衣男子,如此說來,他是不是故意幫咱們一把的?」

  初柒搖了搖頭,「他與我們無親無故如何會幫?我只是賭了一把而已,他沒讓我們輸只能證明他還算有良知。」

  初柒說到這裡正了正神色,「芷兒你記住,我們與王上相識的事誰都不要說,哪怕是王上本人,除了他自己承認,否則萬一哪天迎面遇見了也得裝作不認識。」

  芷兒忙點頭,「奴婢記下了,只是奴婢很好奇,王上是如何判定我們無罪的?又是怎麼知道香菱就是偷盜耳環又栽贓給我們的兇手的?」

  初柒撇了撇嘴,看向芷兒的眼神帶了些許無奈,「你真的覺得香菱是栽贓給我們的盜賊?」

  「難道不是?那為什麼蘇啟公公拿了安息枕出去後王上一看便發落了香菱?」

  「你還是太天真了。」初柒說道,「自我們進這永安宮,從未與任何人發生過不愉快,香菱又有何動機要陷害我們?」

  「那香菱為什麼這麼做?哦,是了,她是問玉姑娘派過來的,可是問玉姑娘又與我們有何矛盾呢?」芷兒咬著嘴唇,半晌後才後知後覺的驚叫起來。

  「難道是娘娘?」

  初柒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你小點聲,還嫌咱們麻煩不夠多是不是?」

  芷兒吐了吐舌頭,「可是娘娘是您的姐姐呀,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初柒茫然的搖了搖頭,「這個我一時也想不明白,但是好歹躲過了今晚,想必最近她也不會再對我們做什麼事兒了。」

  芷兒還陷在剛才的震驚中出不來,「我們在宮中已經夠小心謹慎了,可是如今卻是娘娘容不下咱們,奴婢實在想不通,需要小姐救她,不遠萬里將我們帶來霽月國王宮的不正是娘娘自己嗎?」

  初柒安撫的拍了拍芷兒的肩膀,「好了,你也別想這麼多了,畢竟我們還未出宮,以後不管任何情況你說話都要注意,今天若不是王上來的及時,我根本就救不下你。」

  芷兒怔怔的點頭,「奴婢也是見她們言語詆毀小姐,一時情急了。」

  「越是情急越要鎮定,那些人隨便哪一個要想捏死我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記住,以後再遇上類似的事情一定要靜觀其變,莫要呈口舌之利!」

  「是!奴婢記下了。」 這一晚,初柒又是遲遲無眠,倒是身旁的芷兒,明明上榻的時候還一臉憂心忡忡,這才不過半刻,便已呼吸均勻,儼然進入夢鄉了。

  如此輾轉反側良久,反而愈發精神,初柒便乾脆穿衣下了床。

  窗外月色皎潔,瑩瑩泛著清暉,初柒突然便想出去走一走。

  自從進宮,她便一直窩在永安宮的這偏殿之中,外面什麼樣她還真是看也沒曾看過。

  這樣想著她便悄悄掩好殿門走了出去,此時夜已深,除了幾個巡夜的侍衛,就連守門的太監也都已經睡得人事不知。

  初柒很輕易便出了永安宮,憑著初時的印象,她很快就走到了御花園。

  她漫步在御花園中間鵝卵石鋪就的蜿蜒小路上。心中的抑鬱這才隨著花香慢慢散去。

  前面不遠有一片芍藥,記得上次路經此地的時候便已經生出許多花苞了,不知現在已經完全開放了沒有。

  這樣想著,她的腳步便愈發輕快起來,待走到那片芍藥地果然見枝頭上已經盛放出一片或粉或白的花朵兒,雖然在月光下它們的顏色沒那麼鮮艷,但卻絲毫不影響它的美。

  初柒輕撫著開的最艷的那一朵輕聲呢喃道,「浩態狂香昔未逢,紅燈爍爍綠盤籠。」

  「覺來獨對情驚恐,身在仙宮第幾重。」

  「誰?」

  初柒驀地轉過身,這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身姿頎長的男子。

  男子一聲玄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察覺到初柒的驚慌,他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姑娘深夜不睡覺卻在這歌詠芍藥,果然很有閒情逸緻。」

  初柒大驚,不曾想才在永安宮與這男人見了一面怎麼這麼快就再次遇見了,她暗自定了定心神,「王上深夜不睡覺卻在人背後偷窺,的確也很有閒情!」

  「哈哈哈…」韓非寒朗笑幾聲,驚的樹上的鳥兒都撲棱著翅膀飛向了遠方。

  「既然知道朕是王上,你也合該知道這整個王宮乃至整個霽月國都是朕的,那又何來偷窺一說呢?」

  「是,都是您的。」初柒不欲再久待,直想著儘快脫身,「如此,民女便不打擾王上逛自個兒花園的雅興了,王上請自便。」

  說完便轉身離開,不料卻被一柄玉扇橫空擋住去路。

  初柒忍住心頭的不快抬起頭,「敢問王上這是何意?」

  韓非寒的眼裡蘊含笑意,「只是故人重逢,打算敘敘舊而已,姑娘又何必如此緊張。」

  「故人?王上怕是記錯了,我的那位故人只是朝廷內一位普通的命官而已。」

  「呵…如此好記性,卻跟先前連自己午膳吃了什麼都記不清的盜賊嫌犯判若兩人呢。」

  初柒微微頷首,語氣一改方才的尖銳,「王上此言倒是提醒民女了,多謝王上先前的救命之恩。」

  「你是自救,並非朕有意偏袒。」

  「那也要王上肯聽肯公允才行啊,不然您要執意說是民女偷盜的,民女也絲毫無計可施。」

  夜風吹來一陣陣花香,也將初柒的面紗吹的飄飄揚揚,面紗下只隱隱看的見初柒瑩白如玉的肌膚,不過也只是轉瞬即逝。

  韓非寒不自覺有些看走了神,他背轉身姿,「公允?朕自然會公允!難道你當真以為朕霽月國的官員都會像李宗那般昏庸無道嗎?」

  初柒低頭看著腳邊的芍藥花,並未答話。

  良久之後韓非寒終又嘆了口氣,「你劍走偏鋒,將自己所有不在失竊現場的證據借他人之口說與朕聽,這等智慧與果敢讓朕不想注意都難。」

  初柒也跟著嘆了口氣,「民女人微言輕,只能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將事實呈現在王上面前。」

  韓非寒轉過身,目光幽深的看向初柒,「記得上次分別時你曾答應過我,如真有機會再次見面就告訴我名字,如今我們真的再次相見了,這次你可不會再賴了吧?」

  初柒一愣,遂才想起來確有其事,她微微垂下睫毛,「一個名字而已,不想王上如此執著,其實我的名字也沒什麼特別的,就叫初柒。」

  「初柒…」男人凝著兩道濃黑的眉毛,似在細細品味,「倒是簡單順口。」

  初柒心下黯然,「是啊,我父…我父親當時給我起這名字時大約也是覺得簡單又不費神吧。」

  正神思恍惚間,耳邊忽然風聲一響,初柒不意間便被一股大力卷了過去,速度太快,待她反應過來時人竟已經在那男人的懷中了。

  「做什麼你!嗚…」

  初柒剛要大呼,嘴巴卻被一隻溫暖厚實的大手給捂住了,「噓!別說話!」

  他的氣息吹在初柒的耳邊,「有人來了。」

  有人?初柒這才慢慢冷靜下來,再一看他的動作。雖然將自己攬在懷中,手卻半點也沒碰著她的身體。

  果然不一會兒,方才他們站立的地方便來了一個形跡可疑的人,那人一身太監裝扮,走起路來步履輕快,不仔細聽還真的發現不了。

  同一時刻,另一個方向竟又出現了一個女人,由於天黑,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只勉強能分辨出她的身形。

  不會是這男人的妃嬪夜裡私會神秘男子吧?

  初柒不由得緊張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男人,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略帶青茬的下巴,還有偶爾上下滾動的喉結,初柒看到這裡不禁有些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