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蕊無力的垂著雙臂,「這輩子什麼東西對於我而言都是唾手可得,唯獨王上,他對我那麼不屑一顧,無論我耗盡多大的力氣都始終無法把握住他。顧初柒,你說,我究竟哪一點不如你?」
初柒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有沉默,卻聽顧安蕊接著哭訴道,
「我承認我很壞,我嫉妒你,且三番兩次的想要害你,可是我對王上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鑑,他為什麼能對我那麼狠心?甚至一心想要我死?」
看著眼前滿臉淚痕,傷心至極的顧安蕊,初柒長嘆一口氣,
「強求本該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本來就是自討苦吃。顧安蕊,咱們姐妹一場,今日我來見你最後一面也算是了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愛恨情仇,你自己多加保重吧。」
「等等!」
顧安蕊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初柒,「你不是想知道與我合謀的人是誰嗎?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
夏初的夜風吹在身上本該是沁人心脾的,可初柒卻還是止不住的環住了手臂。
佩蘭適時的替她披上一件外披,「娘娘,您很冷嗎?」
初柒搖頭,「沒有,只是被顧安蕊瘋瘋癲癲的模樣有些嚇著罷了。」
「自作孽而已,娘娘不必同情她!」
初柒頓住腳步,「佩蘭,安妃大概就在這一兩日了。」
佩蘭一驚,手中的宮燈也跟著抖了一抖,
「娘娘…」
初柒仰頭看向布滿繁星的天空,「芷兒的仇本宮也算是替她報了,可是為何本宮的心中卻依舊沉甸甸的,半點兒也沒覺著輕鬆?」
佩蘭泯唇,「娘娘心善,就算安妃娘娘如此對待您,您卻依舊對她於心不忍罷了。」
「心善?」初柒嘴角微揚,「佩蘭,本宮親手將自己的姐姐送入了冷宮,你還覺得本宮心善?」
佩蘭點頭,「善良不等於仁慈,安妃娘娘能有如今的下場全部歸咎與她自己,娘娘只不過是在背後推波助瀾了一把而已。」
初柒側眸看向一臉真誠的佩蘭,「可是善良的人一向沒有什麼好的下場,就像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哪怕安妃已經不成了,可本宮依舊覺得這周圍有許多雙眼睛正在盯著本宮。」
佩蘭忍不住害怕的左右查看一番,「娘娘您何出此言?又或者是安妃娘娘跟您說了什麼?」
初柒聞言搖頭,「她一個瘋婦還能說的出來什麼?只是本宮自己的感覺罷了。走吧,咱們去凌雲殿。」
「凌雲殿?」佩蘭疑惑的看向初柒,「可是現下已經那麼晚了,王上會不會已經歇下了?」
「無礙,歇下了咱們就再回去,反正這會兒回去本宮也睡不著。」
兩人運氣還不差,去到凌雲殿時,韓非寒的政務正好處理完了,見到她,他啥地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倒是巧了,朕這會兒正預備過去飛羽殿看看你的。」
初柒上前,輕輕牽起他的袖口。
「帶我去房頂看星星。」
「現在?」
韓非寒猶疑的掃了眼她的小腹,「你現在的情況可以嗎?」
初柒唇角微勾,軟聲軟氣的說道,「當然可以,你忘啦,我是御醫,不行還會跟你開口嗎?」
韓非寒寵溺的摸了摸初柒的發頂,「今日怎麼還撒起嬌來了?這可真是難得。」
初柒瞪了他一眼,「就說帶不帶我去嘛?」
「帶,自然要帶。」韓非寒嘴角輕揚,單手摟住初柒便一躍至了房頂。
兩人坐在琉璃瓦上,抬頭仰望著閃爍的星星。
「韓非寒,你說,能夠坐在凌雲殿宮頂之上看星星的,除了你,是不是只有我了?」
韓非寒側眸看向初柒散發著微光的側臉,
「有心事?」
初柒回頭,目光正好與韓非寒撞上,
「被你看出來了。」
韓非寒輕笑,「說說看吧,今日安妃與你說什麼了?」
初柒挑眉,「這你都知道?你遣人跟蹤我了?」
「還用跟蹤?」韓非寒不屑的勾唇,「我不是說過嗎,整個霽月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要想知道什麼還不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初柒撇嘴,「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哭著說想念南安國了。」
「哦?這個時候想起南安國了?做惡事的時候怎麼忘記了她是代表南安國的公主?」
初柒斂眉,「大概是此時才看清了很多事情吧,韓非寒,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韓非寒也正了正神色,「你說。」
初柒看著他,眼中的光亮有瞬間的凝窒,
「你登基已經好幾年了,後宮嬪妃也不在少數,為何目前為止只有我如此幸運,懷上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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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寒失笑,「你這是問的什麼傻問題,自然是說明你人品太好,就連上天也忍不住眷顧你了。」
「是上天眷顧還是王上您的眷顧?」
「當然,這跟我的眷顧也分不開關係,畢竟要想順利懷上龍子,我的恩寵還是占一大部分原因的。」
初柒別過臉,「是嗎?你說奇不奇怪,今日我偶然替安妃診脈,這才發現她體內寒氣逼人,氣血兩虛,尋常女子若是這樣的體質根本就是難以受孕的,可是這麼明顯的病症,為何終日替她請平安脈的御醫沒有發現?」
韓非寒臉上的戲謔瞬間消失,「初柒這話是在懷疑什麼?」
「我懷疑什麼王上心知肚明,與龍子有關係的事情,御醫不可能不跟您稟報,安妃的病症絕不是三兩日才體現的出來的,想必御醫早已有了發現。」
而御醫發現卻不採取相應的治療,其背後肯定是有人授意他才有這個膽子。
當然這句話,初柒沒有說出口,她是想等韓非寒向自己解釋。
「這事,御醫的確是跟我回稟過,只是她既然膽敢為了蒼牙夫婦在雪地里跪上一夜,就應當承受任性帶來的惡果。」
看來,他還是不願跟自己解釋。初柒不免有些失望。
「王上的意思是安妃有此症候是因為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的緣故?不,不是這樣的,我的行醫經驗告訴我,她的症狀早已存在至少一年以上的時間了。」
韓非寒眉間蘊含著一絲不耐,「你為什麼對此事這麼在意?安妃對你如此惡毒,莫非你如今又開始在同情她了?」
「沒有。我怎麼可能同情她!」初柒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幸虧我學了醫,平日裡對自己的身體還是頗為注意,否則萬一哪天我也生了跟安妃一樣的病,從而懷不上孩子。那可是一輩子的遺憾!」
「怎麼會?」韓非寒凝眉,目光看向深沉的夜幕中,
「你放心,你絕對不會生這種病,而且,我們不光會只有你腹中的一個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屬於我們的孩子。」
初柒怔愣片刻,「你說的只是現在,以後若是有一日你遇上了更愛的人呢?」
韓非寒的面色頓時陰沉下來,「夠了!初柒,我不明白你今日為何如此多愁善感,說出口的話也是彎彎繞繞,我不防乾脆告訴你,這宮中的女人雖然多,但配為朕誕育龍子的,只有你。這樣說你可懂了?」
宮中的女人雖然多,但配替朕誕育龍子的,只有你!
初柒的心臟瞬間被這句話所盈滿,她轉過頭深深的看向韓非寒,
「此話當真?」
韓非寒嘆氣,「頭上的那麼多星星為我作證,若有一日我愛上了別的女人,或者讓別的女人懷上了我的孩子,那麼我甘願被…」
「別說了,我相信你!」初柒伸手堵住他的唇。
只有互相不信任的人才會發毒誓,初柒此刻只想相信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