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不敢來。」
初柒頓時汗毛直豎,猛的轉過身,
「你一直在院中?」
月光下顧安蕊蓬頭垢面,身上還穿著那日在鳳宸宮時的裙子,只是裙子上的色澤已經完全消失,看起來既皺又髒。
她臉色慘白如鬼魅,兩隻空洞的眼神猶如一潭死水再也迸發不出曾經的明亮。
「怎麼,現在才知道怕不會覺得太遲了?」
「怕?有什麼好怕的,我一個大活人還會怕你這樣半人不鬼的?」
顧安蕊低嘎的笑出聲,那聲音就像是用指甲在地上剮蹭,聽得初柒頭皮一陣發麻。
「覺得你自己贏了所以來看我笑話來了?不,顧初柒,我告訴你,這輩子,我從未輸給過你!」
「是嘛?那你這幅生不如死的樣子是做給誰看的?」
初柒睨了一眼顧安蕊,「從小,我就一直覺著很奇怪,為什麼不論何事你偏就要跟我爭個輸贏?你說你堂堂一個嫡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苦將心思都浪費在我的身上?」
顧安蕊咬牙,「自然要爭,咱們兩個歲數相當,難不成我一個嫡公主還能被你這個放羊女生的孩子給比了下去?我不允許,母后更不會允許!」
初柒凝眉,「那現在呢?你比贏了嗎?又或者你那尊貴的母后允許你輸了嗎?」
顧安蕊張了張嘴,隨即哈哈大笑,「當然贏了,就算此刻我立即就死了,陰曹地府不還有芷兒給我作伴嗎!」
初柒的嘴角抽搐兩下,「顧安蕊,就算下了陰曹地府你也見不到芷兒,像你這樣作惡多端的人是會下十八層地獄,受油煎火炙之刑的,而芷兒一生向善,閻王都不會收她。」
「地獄?」
顧安蕊的性情驟然變得狂躁起來,「就算變成了厲鬼,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顧初柒,你別以為我死了,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後宮之中想要你命的人比比皆是,少了我一個顧安蕊你以為就完了?」
初柒勾唇,「總算說到點子上了,也不枉我特意走這一趟。顧安蕊,老實告訴我當日陷害芷兒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你知道?」顧安蕊猙獰的看著初柒,「哈哈哈…你居然知道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
初柒冷冷的回視著她,「我當然知道,顧安蕊,我就算不了解別人也不會不了解你,你這個人空有一個漂亮的大腦,裡面卻實在沒裝多少東西,上次芷兒的事籌劃的如此嚴絲合縫,若不是我陰差陽錯的躲過一劫,還真有可能著了你的道。由此可見這件事絕不會是你一人做的。」
「你這是在罵我蠢?」
初柒笑笑,「不蠢會連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都起了異心還不知道?」
顧安蕊像是被她捏住了七寸,「別跟我提那兩個臭丫頭!她們吃裡扒外,竟然敢背叛我!」
初柒冷笑,「這能怪別人嗎?若不是你太過刻薄,拿她們不當人看,她們怎麼可能會背叛你?」
「丫鬟就是丫鬟,生來就是要伺候人的,我高興了便給她們個好臉色,不高興了就算是打罵她們,她們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受著!」
初柒搖了搖頭,「所以說,你活該被她們反咬一口,只可惜啊,臨到死了,還得無端的背上殺害舒嬪的罪名!」
顧安蕊伸手便抓住初柒,「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初柒看了一眼她滿是泥垢的手指,一臉嫌棄的將其甩開,
「自然知道,剛才我就說過了,你哪裡來的這麼聰明的頭腦,一箭雙鵰的計劃打死你都想不出來的。」
「既然你這麼聰明,莫非陷害舒嬪的人本身就是你?或者就連問玉問雪也都是被你所收買的?」
「說你蠢你還真是蠢到家了。」初柒輕蔑的瞥了她一眼,
「我要是說收買問玉的人是與你一起合謀陷害我的人你信嗎?她這才是真正的借刀殺人,顧安蕊,此人的心機比你高了十倍不止,你竟然也敢與之為伍?」
顧安蕊倉惶的後退幾步,「你的意思是,她這是在借著我的手想要除掉你?」
初柒勾唇,「不,她從一開始想要除掉的就只是你,你這不痛不癢的把戲傷的了我最好,傷不了,她也無所謂,這樣說你可明白了?」
「不,不是的,是你在騙我,你就是想騙我告訴你當日一起害了芷兒的人還有誰是不是?」
顧安蕊陰森的笑了幾聲,「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就要讓你每日活在對未知的恐懼之中,我要讓你每日戰戰兢兢,時刻提防有人在背後對你下黑手!」
初柒滿不在乎的摸著自己的小腹,「我有什麼可害怕的,現如今若是誰敢動我一根汗毛那就是跟整個霽月,整個王室過不去,不說王上了,就連太后大概也是第一個不答應。」
顧安蕊直勾勾的盯著初柒的小腹,「你這話什麼意思?」
初柒粲然一笑,「哦,忘記告訴你了,我有孕了,就在昨日才剛剛被御醫診斷出來,太后知道後高興的不得了,口口聲聲說這是王上的第一個孩子,要格外重視些呢。只是你這個做姨母的不知道還能不能親眼見的到他?」
「不可能!你住嘴!」顧安蕊捂著耳朵,像是極其痛苦一般使勁兒搖著頭,
「你怎麼可能懷上孩子?我們宮內這麼多人都沒懷上,憑什麼你卻能懷上?」
「憑什麼?自然是憑我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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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柒一把拉過顧安蕊的手搭上她的脈搏,
「幹什麼你?」
「別動!」初柒凝眉細細感受片刻,終於放開她。
「顧安蕊,你的身體果然已經不成了…換句話說,哪怕你現在沒有東窗事發,再過不久你也會突發重病,轉而不治身亡!」
顧安蕊半點也不在乎,「死又有什麼關係,我根本就不怕!」
「不怕?看來你也不想知道為何你總是懷不上孩子了。」
顧安蕊扯了扯嘴唇,「你這話什麼意思?」
初柒挑了挑眼尾,「我只知道你的身邊一直有人在給你下慢性毒藥,這種毒藥不僅能斷了你的生育能力,更是會在不知不覺中要你的命!」
「你胡說!」顧安蕊不可置信的搖著頭,「誰會這樣害我?誰有本事這樣害我?」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信。」
初柒深深吸了一口氣,「本來我是沒打算告訴你的,只不過看你也活不了幾日了,所以想讓你做個明白鬼罷了。那個下毒的人很聰明,她所用的並非是明目張胆的毒藥,而是利用藥材食物相剋進而達到她想要害人的目的。
你不妨仔細想想,是不是自從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之後身體便越來越特差?其實那根本不是受涼所引起的,而是她下毒的劑量已經在慢慢加大,只不過正常人在那個當口根本就不會懷疑到別的方面去!」
顧安蕊越回憶,心就越往下沉,顧初柒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她也的確是在那次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之後身體才越來越不行的。
可是,既然初柒都能通過把脈知道她中毒的事情,那為何御醫給自己診了這麼多次脈都沒有發現?
她哆嗦著嘴唇,雙眼充血的看向初柒,「既然我中毒的脈象如此明顯,為何御醫會沒有發現?」
初柒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說到底,顧安蕊也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罷了。
「顧安蕊,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裡,我不妨再問你一個問題,當初你執意嫁到霽月,不惜冒充王上救命恩人的身份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呵…」
顧安蕊痴笑著仰頭,明明看起來極其悲傷的表情此時眼角卻沒有一滴眼淚。
「哪怕我知道他從未真心喜歡過我,可我還是對他恨不起來半分,顧初柒,我也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