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依的眸中現出一絲不可置信,「你確定沒有診斷錯?那為何韻婕妤身上隱隱又有酒的味道?」
方御醫輕輕嗅了嗅,「回稟娘娘,韻婕妤身上的確有酒的味道,但這卻並非致韻婕妤行為失常的關鍵。」
初柒凝眉,「這個地獄鈴鐺來自一個不知名的蠻荒小國,曾經有人用植株裡面的液體提煉出讓人致幻,情緒興奮的粉末,有些商賈人家為了體驗這種感覺會專門下重金去找那些人去購買。可後來,人們逐漸發現這種東西用久了會上癮,且長期吸食能夠讓人的身體每況愈下,且越來越瘦弱,直到內臟衰竭而死,於是,人們便開始抵制地獄鈴鐺的種植以及經銷的各種渠道,所以到了現在,知道的人已經是寥寥無幾。」
蘇瑤依越聽眉頭皺的越深,「那韻婕妤上哪兒弄的這些東西?還有,會不會是她服用了這個之後喪失了神智,所以才將舒貴人推下水的?」
眾人被王后的猜測皆是嚇得不輕,韓非寒目光直視著流蘇,
「這件事除了韻婕妤,便是你最清楚,朕勸你坦白從寬,否則立馬便發落你到刑庫,到時候便不再是問你幾句話這麼簡單了!」
流蘇哪能不知道刑庫的厲害,但凡是進了裡面去的人不死也總會褪層皮,她忙磕頭如搗蒜,
「王上,奴婢不知道什麼叫地獄鈴鐺,也不知道小主兒是否服用過此類藥草,只是…只是自打她復又晉了婕妤之後,每隔幾日總會像這般發幾次瘋,且每次都會將奴婢鎖在房間內又掐又咬,奴婢若是忍受不住吭出了聲,便更會惹的她不滿,然後就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抓咬奴婢,奴婢…奴婢實在是…」
流蘇泣不成聲的哭訴著,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她真的不願再受這種非人的折磨了!
初柒聽聞不免大駭,怎麼都想不到韻婕妤這麼好的一副皮囊下面竟隱藏著如此狠毒的心。
「那剛才問你為何不說?」
流蘇害怕的瞅了一眼韻婕妤,「奴婢不是不願說,實在是不敢說啊…」
靜妃唏噓不已的揪著自己的胸襟,「那今日她除了發瘋,還有沒有別的異常,或者她發瘋後有沒有跑出麗正殿過?」
流蘇抽泣著想了想,「天剛擦黑的時候,小主兒就已經開始有些不對勁兒了,奴婢怕她又要開始折磨奴婢,於是便藏在了偏殿,韻婕妤大概是要發泄又找不到奴婢的人,於是一路便奔了出去,奴婢…奴婢太害怕了,不敢跟過去,一直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小主兒還沒回來,奴婢開始有些擔心小主兒會出什麼事,正打算出去尋她,卻見她一路匆忙的奔回了寢殿,然後抱著酒罈子便灌了起來。後來…後來沒多久,安吉公公就帶著人過來了…」
蘇瑤依眯著鳳眸,「王上,根據流蘇方才的敘述,韻婕妤失蹤的時間恰好與舒貴人溺斃的時間相吻合,且兩人正好白天的時候發生了一些矛盾,如此說來,臣妾是不是可以這樣推斷,韻婕妤因舒貴人狀告王上一事對她心存芥蒂,回殿內後便吸食了一些地獄鈴鐺,剛好發症的時候突然在棲霞殿遇見了舒貴人,於是藥物的原因加上心裡本身就有的隔閡讓她陡生歹意,一把將舒貴人推入了湖中?」
韓非寒思慮片刻,「蘇啟,馬上帶人去麗正宮,看她殿中究竟是否藏著這所謂的地獄鈴鐺!」
蘇公公立即領命去了,方御醫也已經在給韻婕妤施以排毒的針灸,不消片刻,韻婕妤的眼神便逐漸恢復了清明。
她先是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自己正身處凌雲殿時頓時便打了一個激靈,隨後又一一看向在場的人,從淚眼婆娑的流蘇,到不遠處的靜妃以及初柒,再然後便是一臉蘊色的王后及王上。
韻婕妤瞬間意識到不對勁兒,腦袋卻依舊有些遲鈍,
「王上?」
韓非寒冷哼一聲,「既認得朕了,說明你已經清醒了!你可還記得方才發生了什麼?」
韻婕妤怔愣著看向流蘇,本來指望流蘇能給自己透露些信息,但流蘇卻壓根就不看她,頭更是垂的快要貼在地上了。
韻婕妤心裡有些發虛,「王上,臣妾…臣妾傍晚時飲了些酒,所以,所以有些記不清之前的事了。」
「只是飲酒?」
韻婕妤咬了咬嘴唇,突然發現自己的渾身都是濕噠噠的。
「這…王上,臣妾這是?」
蘇瑤依緊緊的盯著她,「據說韻婕妤中了一種叫做地獄鈴鐺的毒,方才一直在發瘋,所以便朝你潑了幾盆水。」
「地…地獄鈴鐺?那是什麼?」韻婕妤的目光閃爍不定,一看就是知道那個東西的。
「是什麼你比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說!今晚你吸食地獄鈴鐺出去後可有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韻婕妤雙眼迷濛且驚恐的看向韓非寒,「臣妾…臣妾能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還敢隱瞞,舒貴人今夜溺斃與棲霞殿,而你同一時間也獨自離開了麗正殿,你且說說,為什麼如此巧合?」
韻婕妤一聽,立馬膝下一軟,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王上,臣妾並未去過棲霞殿,舒貴人的死跟臣妾也的確沒有半點關係啊!」
蘇瑤依冷哼一聲。「韻婕妤,聽完王上的話,你對舒貴人的死似乎沒有任何驚訝,而口口聲聲便是在開脫自己,這是為何?」
韻婕妤仿若突然回過神來,「舒貴人死了?她真的死了?」
韓非寒怒不可遏,「前言不搭後語,朕看你就是在故意隱瞞!來人!將刑法請上來,朕今日非要撬開這毒婦的嘴!」
看著太監們將那些駭人的刑具一一抬入殿中,韻婕妤當即便嚇得慘無人色,「王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舒貴人死了,也與舒貴人的死沒有半點干係,臣妾真的是醉酒了,臣妾也知道不該酒醉至此,但臣妾每日獨守麗正殿,心裡實在是空曠,不飲酒,根本就睡不著,所以…所以才…」
「不飲酒睡不著還是不打罵奴婢睡不著?!」
韻婕妤一聽,立馬便看向流蘇。流蘇則怯怯的根本不敢看她,
「小主兒,奴婢不是故意要說的,王上說…不如實交代便會送奴婢去刑庫…奴婢不想去刑庫…」
韻婕妤心下一沉,根本就顧不上去責備流蘇,馬上就對著韓非寒磕起了頭,
「王上,並非您所見的如此!流蘇…流蘇她伺候臣妾半分也不盡心,每每懈怠敷衍臣妾,臣妾…」
「懈怠敷衍?宮女如此,你大可交與內務苑發落,再不濟也可將她降為三等丫頭,為何既不報備,也不降級,朕看你分明就是心腸狠毒,沒心沒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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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將拶夾請上來!」
所謂拶刑,通俗點來說就是夾手指,將受刑人的手指或者腳趾分別穿進拶夾之中,執行者就用來拉動繩子,讓木頭緊緊的夾住手指,可謂異常痛苦,尤其對於愛手如命的女人來說更是要承受身體與心理的雙重煎熬。
初柒眼看著兩個公公將韻婕妤按住,然後將她兩隻細嫩如蔥段的手指塞進去。這場景光是看著就已經讓她起了一層顫慄。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舒貴人是不是被你推入湖中的?」
韻婕妤既驚且怕,只是嘴卻依舊咬得緊,
「不…不是…王上,舒貴人真的不是臣妾推下去的,臣妾平時是嘴壞了些,但傷人性命的事卻絕對不敢做啊!」
初柒覺得這倒是實話,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叫得凶的狗往往不咬人,韻婕妤一向跋扈,但也都是呈些口舌之快,再多些便是使些小手段,這殺害舒貴人之事到底還有待考證。
這邊韓非寒顯然已經等不及聽她辯解了,白天韻婕妤與舒貴人的爭執加上流蘇身上的傷已經先入為主,讓他懷疑並厭惡起了韻婕妤這個人,所以這拶刑眼下她是必須得受著了。
只見他的大手輕輕一揮,現在韻婕妤兩側的太監便開始發力,韻婕妤幾乎在同一刻便悽厲的喊了起來。
「饒命啊王上…啊…求求你了,王上…王上饒命啊,別再拉了…」
韓非寒半點也不痛惜,反而愈加惱怒,
「說!你為何要將舒貴人推入湖中?」
韻婕妤痛的生不如死,一雙眸子裡充滿了血絲,
「臣妾真的…啊…沒有…王上…臣妾真的沒有…」
大殿中安靜的只聽得見韻婕妤的慘叫聲,偶爾還夾雜著繩子拉動木棍的咯吱咯吱聲。
靜妃聽不下去,別過頭勸說道,「韻婕妤,你還是趕緊招了吧,至少可以少受些罪!」
「呸!」韻婕妤恍惚中狠狠啐了一口,「沒有就是沒有,王上就算是斬斷臣妾的雙手也是…沒有!」
韓非寒扯了扯嘴角,「繼續加大力氣,看她還有沒有力氣強辯!」
「啊!好疼啊…王上,求求你…求求你將臣妾殺了算了吧,臣妾實在是…實在是…」
話才說了一半,就見韻婕妤頭一歪,整個人顯然已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