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寒卻異常固執,「既然還未給錢,那說明還未交易,這樣,我願意花兩倍的價錢買下這支簪子,你拿出來吧!」
那店家笑著搖頭,「實在對不住,本店雖然小,但卻一直以誠信著稱,客官還是莫要為難我了吧。」
初柒正在一旁觀賞其他的首飾,聽見韓非寒與人爭執立即便走過來,
「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值得你不惜花兩倍的價錢?」
她探頭瞧去,一眼便看到了那支顏色碧玉的髮簪,那髮簪樣式極簡,上面雕刻的是一朵惟妙惟肖的芍藥花,看起來靈動又大氣,不得不說,韓非寒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買東西也講究個緣分,既然店家都承諾了別人,你就別再奪人所好了。」
韓非寒皺著眉頭轉身,「那你試試這個鐲子。」
初柒驚訝,「你打算給我買?」
「帶你來自然是給你買,你瞧你渾身上下除了頭上這支烏木簪,其他半點妝飾都沒有,連這烏木簪也一點兒不襯今日這身衣裳。」
原來他也注意到自己今日穿的衣裳了,初柒泯了泯唇,「這樣艷的顏色我還真穿不慣,還有這些首飾你也別買,宮…家裡很多,只是我不願戴而已!」
「以後戴著吧,還有這衣裳的顏色我覺著也很好看。」
初柒蹙眉,他卻趁其不備輕輕托起她的手,毫不費力就將玉鐲推到了她的手腕上,
店家在一旁不住點頭,「這玉鐲清秀雅致,最適合夫人這種出塵脫俗的氣質了。」
韓非寒揚了揚嘴角,「如何?」
初柒伸出手晃了晃,玉鐲接觸到她的體溫登時就變得潤澤起來,「會不會有些大了?」
韓非寒搖頭,「是你太瘦了,回去後多補補身體,爭取長圓潤些。」
兩人正說著,一陣少女的清香突然盈來。
「肖掌柜,我來取簪子了!」
初柒側眸,卻見一個嬌俏靈動的女子腳步輕盈的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藕粉色的襖裙,眉如彎月,眼如星辰,最主要的,她一顰一笑間,嘴角赫然有著跟她一模一樣的兩顆梨渦。
肖掌柜臉上揚起一抹慈祥的笑,「宋小姐可算來了,再晚我怕真就給你保不住了。」
他說著打開展櫃門,取出的正是韓非寒方才看中的那支玉簪。
那宋小姐接過來愛不釋手的看了幾眼,「肖掌柜這是何意?難不成還有人也看上了這支簪子?」
肖掌柜笑著,「可不是麼,這位客官一來就相中了,還說要出兩倍的價兒呢!」
韓非寒本來是背對著他們的,此時聽到掌柜的說起他出兩倍價錢的事,頓時就意識到是那支玉簪的買家來了,他回過頭,目光恰好與那宋小姐的對上。
宋小姐一見到韓非寒,雙眸瞬間一亮,她倒也不扭捏,
「公子也看上這支簪子了?」
韓非寒皺眉,「嗯。」
「那實在是太巧了,只可惜這家店與別的店不一樣,每樣首飾只有一件,而且式樣獨具匠心,公子看上這個,證明眼光實在不凡。」
韓非寒挑眉,「姑娘這話可是連自己一塊兒誇了。」
宋小姐羞赧一笑,「我說的是實話,難不成公子不覺著自己眼光好?」
「好又如何,莫非姑娘願意割愛,成全我這好眼光?」
「這…」宋小姐垂下眸子,目光不舍的盯著自己手中的玉簪。
韓非寒輕笑一聲,放下一張銀票便與初柒走了出去。
「唉!等等!」
初柒與韓非寒本已走到門外,聽見叫聲忙轉回身,卻見那宋小姐提著裙擺小跑著追了出來。
「公子既然喜歡這支簪子,我便將這個贈與你吧。」
初柒一聽,是贈,而不是轉讓,這就有些意思了。
她狡黠一笑,上前一步挽住韓非寒的手臂,「姑娘出手如此闊綽,倒教我們不好意思了。」
宋小姐仿佛這才注意到初柒似的,她目光從初柒面上掃到兩人的手,臉頰頓時由紅變紫,又由紫轉白。
「無…無妨,反正我家這樣的首飾很多,能與公子看上同一款也算是緣分。」
韓非寒瞧了初柒一眼,「你想要嗎?」
初柒眨了眨眼睛,「你猜呢?」
韓非寒挑眉,「算了吧,君子不奪人所愛,姑娘還是自己留著吧。」
說罷便拉起初柒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初柒走到一半回頭,發現那宋小姐仍舊站在遠處,一雙美目欲語還休的望著他們的方向。
初柒不禁好笑,「王上為何突然又不想要那支簪子了?」
「要了你會戴麼?」
初柒搖頭,「人家姑娘送你的簪子我哪敢戴。」
韓非寒哈哈一笑,「怎麼?吃味兒了。」
初柒皺著鼻子,「王上氣宇軒昂,風流倜儻,身邊的女人環肥燕瘦,千嬌百媚,多如過江之鯽,我犯得著吃味兒嘛!」
「也是。」韓非寒點頭,「正好前不久太后找我商議了明年開春選秀之事,你既有此覺悟,我倒也放心了。」
「放心什麼?」初柒使勁兒掐了一把他的手心,「放心大膽的選美人兒?」
韓非寒笑著皺眉,「好了,不逗你了,帶你去醉仙樓吃烤鴨去!」
醉仙樓是霽月國都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樓,裡面不僅有各種美味珍饈,還有名動都城的戲班子在這登台。
但凡到此處的都是都城的達官貴人,要麼有錢要麼有權,有的人是衝著這兒的美食來的,但有的人卻是衝著這戲班子的花旦來的。
初柒坐在二樓的雅間,那裡是看戲的絕佳位置,那花旦此時正揮著她長長的水袖在台上婉轉吟唱。
「滾滾柳州水,
高高湘雲山。
郎君一去十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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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盼君終成空。
懷中有那溫香玉,
卻是負舊迎新人…」
原來是一首哭訴情郎變心的詞,那花旦唱的淚眼迷離,如泣如訴,初柒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怪不得這麼多人花錢來捧她的場,這戲唱得的確不錯。」
韓非寒自當品著面前的茶,對初柒說的倒沒什麼興趣。
正好店小二過來上菜,聽著初柒的話不由得插話道,
「這宛如姑娘豈止是戲唱的好,跳舞,吟詩,彈琴也沒有一樣能難得住她呢!」
初柒抬絹拭了眼角的淚,「如此有才情為何偏要在此處賣藝呢?」
店小二搖頭,「據說她之前曾被人伢子給賣到妓館裡去了的,後來有人出高價將她贖了出來,她嫌棄自己出身骯髒,不願委屈自己嫁給別人做小,便入了戲班子學藝。」
「如此命運多舛,竟還如此有骨氣,實在難得。」
店小二放好菜退了下去,初柒正欲轉過身,卻在樓下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王上,你瞧樓下那個人可是靖王?」
韓非寒濃眉一蹙,抬眼便往樓下看去,只見靖王一身玉色錦服,正悠哉游哉的往樓上走來。
靖王很快便也發現了他們,他驚訝之下,眉眼露出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揚起一抹笑容,健步如飛的走了上來。
「王兄,璟妃!」由於在宮外不能太過引人注目,他便只拱了拱手,
「你們今日怎麼得空出來了?」
韓非寒淡笑,「璟妃大病初癒,朕帶她出來散散心,也好體會體會五弟這閒散王爺當的多麼逍遙。」
靖王擺手一笑,「王兄心繫天下,又肩負重任,臣弟不及,能儘量不為王兄添麻煩就已是很好了。」
轉過頭又看向初柒,眸中閃現一絲驚艷,「璟妃娘娘大病初癒,氣色似乎還不錯?」
初柒溫婉點頭,「托王上洪福,死裡逃生罷了。」
靖王垂首,將面上的神色掩去,「王兄莫非是吃慣了宮裡的御膳,怎麼出來點的菜都是些清粥小菜?」
韓非寒苦笑著勾了勾嘴角,「這些全都是初柒點的,除了那盤烤鴨。」
「哦?」靖王失笑,「璟妃原來愛吃素菜。」
初柒促狹的搖頭,「並沒有,我這也是第一次來,只是聽名字起得好聽便隨意點了幾樣。」
譬如眼前這道美女簪花,事實上就是黃花菜燜全菇,那道番茄炒蛋,起得名字竟是花好月圓,最離譜的便是青龍臥雪了,名字聽起來霸氣又有意境,誰知端上來竟是一盤子糖拌黃瓜!
靖王與韓非寒對視一笑,「既然今日王兄出來了,自然是由臣弟做東,這樣,臣弟再點幾個這兒的招牌菜給璟妃娘娘嘗嘗。」
他說著倒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招了招手,店小二立即小跑著上來,
「喲,靖王!」店小二殷勤的躬著身子,「靖王許久未曾來過醉仙樓了呢!」
靖王擺了擺手,「我說你們這醉仙樓的菜單子可得改改了,名字起得花里胡哨,點上來的都是些什麼勞什子,去,撿你們這兒最拿手的菜多上一些過來,再來幾壺好酒招待我的貴客!」
「是、是、是!」店小二流著冷汗跑下去,一不小心撞在了掌柜的身上。
「慌什麼呢!走路也不看著點兒!」
店小二神秘的將掌柜的拉到一旁,「掌柜的,咱醉仙樓怕是來貴客了!」
掌柜的嗤笑一聲,「我這醉仙樓本就是貴人來的地兒,有什麼好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