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心情就夠煩的,偏偏有人往槍口上撞。
褚厭轉頭睨過去,眼神冷颼颼,「抽都抽了,你想怎樣?」
他那張俊臉一轉過來,小護士心尖兒悸動。
可他一開口,什麼好感都澆滅了。
說話這麼沖。
態度也這麼凶。
小護士從他面前經過,又怕又慫,「那…那你接下來不能再抽了,醫院有規定的…。」
褚厭冷嗤著收回視線,微不可聞的說幾個字,「傻逼玩意兒。」
小護士表情一愣。
是在罵她嗎?
真是的,怎麼嘴也這麼毒。
她想過去理論,卻又沒那個膽子,只能氣的剁了下腳,轉身走了。
沒過兩秒。
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褚厭側目,神情說變就變,又陰又沉的。
童遙跟在晁謹謙身後,沒等走過去就開口問了,「弟弟,你姐在裡面吧?」
褚厭睜眼說瞎話:「不在。」
「怎麼可能。」童遙笑出來,「不在裡面會在哪裡。」
她就當褚厭鬧著玩兒的,扭頭詢問晁謹謙,「晁總,我們現在進去?估計柯黛也醒了。」
「沒事,不急。」
晁謹謙一身西裝革履,外套敞開,矜貴不失優雅。
他看著面前的褚厭,「我聽說黎今霧出事了,所以過來看看。」
褚厭叼著煙,「來看黎今霧是吧?那你來錯地方了,上殯儀館去吧。」
黎今霧的屍體已經送進了殯儀館。
想看得去那兒。
這話說的,童遙都聽的刺耳,下意識去看晁謹謙的反應。
男人神情不變,話里氣勢威嚴:「小厭,都什麼時候了,能不能收起你這幅猖獗叛逆的態度。」
「沒辦法,我現在心情很不爽,你踢到鐵板了。」褚厭向出口斜了斜額,「看不慣,可以滾。」
晁謹謙擰眉,「要不是擔心阿黛,你以為我想來嗎?走之前我還想弄清楚一件事,黎今霧的死,你真的不知情?」
褚厭眯了眯眼,「這跟你有半毛錢關係?」
「替阿黛問的。」晁謹謙不甘示弱,「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跳樓,怎麼都說不過去,黎今霧自殺之前,跟你見過面嗎?還是跟你通了電話?」
聽聽這審犯人的語氣,褚厭一聲冷笑,「你是來審問我的?」
「不是。」
「那是來說教我的?」
「也不是。」晁謹謙認真道:「我不過是想弄清真相,黎今霧到底為什麼要想不開,她的死因真的跟你沒關係嗎?」
褚厭回的也快,「這麼想知道,那你去問她啊。」
問誰?
黎今霧?
她人已經死了,追到地下去問嗎?
褚厭這張嘴啊,童遙真是服了。
簡直不是一般的毒舌。
她忍不住出聲:「小厭,你怎麼能跟晁總這樣說話,太沒禮貌了。」
褚厭張口就懟回去:「知道我沒禮貌,那你還敢帶他來?」
這不純屬找罵嘛。
「你看看你。」童遙氣的不輕,「什麼脾氣什麼性子,就該讓你姐來治治你!」
昨天柯黛對他又打又罵,臉扇紅了,脖子也咬出血了。
他一字不敢說。
當時的硬氣呢?
狂妄呢?
半點沒瞧見。
這都是童遙親眼目睹的。
依她看啊,褚厭這種野性難馴的人,還是得讓柯黛來治!
聽了童遙的話,褚厭冷冷的白了她一眼。
「算了,我們進去。」
晁謹謙自知跟褚厭溝通不了。
這小子對他的敵意不是一天兩天了。
早就習以為常。
男人轉身,正準備敲響病房的門。
門從裡面打開了。
柯韻芝驚呼,「呀,謹謙,你怎麼來了?」
「伯母。」晁謹謙謙卑有禮,「今霧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擔心阿黛受不了這個打擊,過來看看她。」
「唉。」
柯韻芝流了太多淚,現在都哭不出來了,只唉聲嘆氣,「今霧那丫頭就這樣走了,連句遺言都沒留下,阿黛傷心難過,飯不吃,水也不喝,我真擔心她撐不住,謹謙啊。」
柯韻芝祈求男人,「你進去好好開導她吧,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晁謹謙點頭,「伯母,我明白。」
他跟童遙一同走進病房。
柯韻芝沒跟進去,把門關上,對一言不發的褚厭說:「小厭,跟我出去一趟。」
他不太情願,「去哪兒。」
「殯儀館。」
柯韻芝想的是,黎今霧生前在這世上,無親無故。
現在走了,總得為她操辦好後事。
也算仁至義盡了。
……
病房裡,外婆剛做完手術不久,精神不足,正躺在床上沉沉睡著。
晁謹謙轉移視線,看向另一張病床。
柯黛側躺在那兒,被子遮住一半臉,露出一雙泛紅又空洞的眼睛。
「你現在起得來嗎?」晁謹謙眼底壓著心疼,「我們要不要出去說?」
外婆在睡覺,不適合談話,唯恐打擾她老人家休息。
「不去。」柯黛一動不動,聲音輕飄飄的,「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晁謹謙目光複雜,「你要一直這樣自暴自棄下去嗎?」
她沒吭聲。
兩秒後,掀開被子下床,一言不發的往門口走。
終究是怕吵到外婆。
外面的走廊里,早就不見柯韻芝跟褚厭的人影。
出來後,柯黛屈著雙腿坐在椅子上,頭靠牆,身上的病服襯得她羸弱無力,整個人頹廢極了。
晁謹謙看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對不起。」
她睫毛微顫,「你道什麼歉。」
「我安排今霧在龍譽工作,答應過你會照顧她,結果卻出了這種事……」
晁謹謙頓了頓,語氣愧疚,「我也有責任。」
柯黛苦笑,「如果連你都這麼想,那我豈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阿黛,別把自己當成一個罪人,你是今霧最要好的朋友,她的死跟你沒有關係。」
「不。」柯黛怔怔道,「有關係,是我害死了她。」
一旁的童遙皺起眉頭,「你不是說黎今霧有抑鬱症嗎,得了這種精神疾病,患者會有自殘跟自殺的傾向,她之所以跳樓,十有八九就是這個病導致的,你真不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啊。」
柯黛悲涼的閉上眼,「可她的抑鬱症,是因為我才患上的。」
「什麼?」童遙瞪大眼,「因為你?」
晁謹謙也感到驚訝,「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