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從未聽過如此詭異的音樂。

  這是幾乎沒有旋律的序曲，只有仿佛踩在心跳上的腳步聲、機翼旋轉的聲音、惡魔低語一般的呢喃和詭異的笑聲。

  而開篇序曲《對我說（Spea.To.Me）》和緊隨其後的《呼吸（Breathe）》連接得如此緊密，以至於我在第一次聽的時候，以為這是一首歌。

  隨著《呼吸》的音樂，曲子真正的旋律隨著吉他和鍵盤開始浮現，緩慢而從容地帶著你進入迷離、夢幻、光怪陸離的詭異世界。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真正磕嗨的人都在角落裡抽搐，至於那些在舞池裡揮灑汗水的？只是喝醉了而已。

  ……

  他們利用音樂，營造出了一種充滿焦慮和恐懼的氛圍，並在這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懼中，帶你一起追悔那些虛度的光陰。

  這首歌（《時光/Time》）的吉他Solo堪稱點睛之筆，將這種情緒推到了極致。

  尤其是在時隔五年重新錄製的版本當中，在歌曲後段加入了充滿無奈的女聲，僅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變化，卻讓這首歌升華了一個檔次。

  ……

  說完了時間，他們開始談起死亡。

  而在這兩個極度沉重的話題過後，整張專輯的畫風突變，調侃起這堆綠油油的美鈔。

  這首《金錢（Money）》卻充斥著搖滾藝術家們，對商業利益赤裸裸的鄙視。

  但諷刺的是，Darkness是這個星球上最有錢的搖滾樂隊之一，他們一年的收入，相當於一萬個中產家庭的總和。

  能夠將搖滾藝術與商業完美結合，迄今為止，只有他們做到了這一點。

  ……

  時光、死亡、金錢、戰爭、諷刺所謂的「正常人」。

  這張前所未有的概念專輯，包含著太多的野心，卻又顯得蒼涼而無奈。

  ……

  雖然現在才2005年，但我可以確定的說，這個世紀最好的音樂，已經誕生了。

  《月之暗面》配得上任何讚揚。

  我無法，也沒有資格為它進行打分。

  如果一定要給出一個分數的話，我會給他12分。（滿分10分）

  ——史蒂文-蒙哥馬利】

  《芝加哥太陽報》。

  八月一日刊。

  …………

  雖然這個年代，樂評人的影響力急劇下滑，但史蒂文-蒙哥馬利的影響力，早已超脫了職業本身，其名字就是最好的商標。

  這位退隱多年的普立茲獎獲得者重新出山，立即就引起了與唱片業、娛樂行業有關的媒體的轟動。

  再加上MAD唱片灑出去的大把宣傳資金，一時間，幾乎所有的媒體都開始一邊倒的吹捧《月之暗面》。

  當然，唱反調的聲音總是有的。

  例如一家來自西雅圖的媒體就抨擊說「不知所謂、無病呻吟」，認為這是一次失敗的嘗試，毫無誠意之作。

  但在主流面前，些許的抨擊無關痛癢，反而會引起媒體之間的爭執，更加炒高了這張專輯的熱度。

  在不惜血本的宣傳、砸GG之下，再加上樂隊本身就擁有數量龐大的粉絲，《月之暗面》的銷量自然也是節節攀高。

  在發行的當天，位於西好萊塢的一家音像店門前，甚至排起了長隊。

  發行首周末過去，8月8日，周一的凌晨，首周末三天的銷量就已經統計完畢。

  實體銷量471萬！

  數字銷量558萬！

  僅僅三天，數字專輯和實體唱片相加，銷量就已經突破千萬，總計1029萬！

  這個數字並未特意公開，但卻在短短几個小時內傳遍了整個北美唱片業，砸暈了無數人的腦袋。

  就連早就習慣了樂隊出色商業成績的麥克唐納、西奧多等人，也都被這個消息砸的頭暈眼花，不敢相信。

  但反覆核算確認之下，這個銷量數字是真實的，並非統計的時候弄錯了數據。

  三天1029萬銷量！

  西奧多像是瘋了一樣，在辦公室里又喊又跳，發泄著自己的興奮之情。

  1998年夏天，心血來潮簽下一個新秀，原以為頂多成為另一個不入流的地區性小明星，為自己和二十世紀娛樂貢獻著一筆筆不算低，但卻也不重要的收入。

  但卻沒想到，當年那個貝斯手，在轉為主唱，組建了自己的樂隊之後，竟有如此恐怖的商業價值。

  哪怕經紀人團隊的開銷一直在逐年增加，哪怕經紀人分成的數字已經降低到了行業內的最低水準，但僅僅只是這一份收入，就讓西奧多擁有八位數的身家。

  更不要說，藉助著羅傑的影響力，西奧多自己的經紀公司，業務也在蒸蒸日上，已經簽下了十多位《美國偶像》出身的歌手和樂手。

  在這一刻，西奧多再一次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抱緊這條大腿，絕對不能鬆手！

  雖然，這個決心已經下了無數次，而且一直是這麼做的。

  …………

  三天1029萬！

  MAD唱片總部。

  麥克唐納的辦公室里，響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聲。

  過了許久，麥克唐納暴君一般的怒吼終於響起。

  「來人！」

  「聯繫他們的代理人，我要追加《月之暗面》的宣發預算！」

  「五千萬美元哪夠？！」

  「最少再追加兩千萬！」

  三天1029萬！

  大衛-勞倫斯接到手下人的匯報，沉默了足足一個小時。

  「可惜，搖滾聖經系列，我們無法插手。」

  「但沒關係，他們的價值不止是搖滾聖經。」

  「哈靈頓，吩咐檔案管理那邊，將羅傑和他的兩個搭檔提升為A+級合作夥伴。」

  「還有，《美國達人秀》的下一階段資金，如果審核方面沒有大的問題，直接調撥過去，不用再拖了。」

  …………

  三天1029萬！

  華納唱片的阿瑟-羅森伯格已經不再擔任藝人管理部門的總監，但仍然記得這個數次拒絕過自己的名字。

  在決定放棄挖角的那一刻，阿瑟-羅森伯格就有所預感，恐怕華納失去了一個可以代替拉丁天后佩內洛普-加西亞的頂樑柱。

  但卻沒想到，他們的未來，比自己想像得還要輝煌。

  三天時間，千萬銷量。

  在唱片業工作了大半輩子的阿瑟-羅森伯格，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或許他們還存在著各種意義上的短板，比如海外影響力不如那些老牌巨星，比如資歷太短等等。

  但從這份銷量數據出來之後，一切都不再存在任何爭議。

  至少在北美這塊地盤上，【Darkness】樂隊，就是超A巨星！

  哪怕只是北美的超A巨星，那也是超A！

  即使是華納這樣的龐然大物，也不敢輕視超A巨星的影響力。

  而且單純依靠商業成績晉身超A，比那些靠資歷、靠時間積累出來的超A，更加恐怖。

  阿瑟-羅森伯格突然想到了華納和環球之間的競爭。

  在財大氣粗的自來水公司的支持下，環球花起錢來，收購那些小公司根本沒有絲毫的心疼，不斷的併購擴張之下，華納早在幾年前就開始處於劣勢，並且這個劣勢還在不斷的擴大當中。

  阿瑟-羅森伯格不禁冒出一個想法，若是當初簽下了這支樂隊，或許會挽回華納的一部分頹勢吧。

  一個頂尖的超A巨星，至少能夠為唱片公司帶來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市場份額增幅。

  這裡指的是全球市場，絕對不是什么小數目。

  但可惜的是，錯過了，就是永遠的錯過了。

  那個年輕人的野心昭然若揭，就算華納再怎麼誠意邀請，對方也絕對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公司，跑來給華納打工。

  反而是要小心警惕，避免那個不起眼的小公司成長起來，成為華納的又一個大敵才是。

  阿瑟-羅森伯格的思維速度很快，思考了短短片刻，就找出打字機，開始寫即將在下一次董事會上演講的報告。

  相比於更加方便的電腦，阿瑟-羅森伯格更習慣用打字機這種古老的東西，紙張和油墨，更讓人有安全感。

  …………

  三天1029萬！

  另一位猶太人，杜克-羅森伯格同樣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這位年輕的導演不禁感到慶幸，慶幸自己接下了《郊區的耶穌》這個項目。

  別以為導演是什麼逼格很高的職業，在好萊塢，導演和明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同樣需要炒作，也同樣需要借勢。

  以【Darkness】樂隊的商業影響力，只要打出樂隊的名號，《郊區的耶穌》這部電影，成功的把握可是要大了許多。

  只要電影不要拍砸了，盈利幾乎是必然。

  有著這樣一份履歷在，自己接下來的「仕途」也會順暢不少吧？

  畢竟，對於任何一名導演來說，最難的有兩件事。

  如何獲得第一份導演工作。

  如何讓第一份導演工作成功。

  畢竟，導演這個職業，最難的便是第一步。

  沒有一次成功的履歷，如何說服投資人投資自己的項目，並將導演之位交給自己？

  據杜克的了解，百分之九十九的導演，都是因為搞砸了第一部電影，導致再也接不到導演的工作，只能無奈轉行。

  而那些連第一部電影合約都接不到，被迫轉行的導演，更是多得無法統計。

  相比起這些人而言，自己簡直是太幸運不過了。

  雖然因為《郊區的耶穌》這個項目的投資和發行，導致和盧卡斯叔叔的關係鬧得有點僵，但杜克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為了成為一名偉大的商業導演，杜克不在乎與任何人為敵。

  至少在《郊區的耶穌》上映，不，下檔之前，必須要抱緊這條大腿，跟【Darkness】樂隊的人搞好關係！

  杜克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雖然這段時間要籌備新電影，工作很忙，但杜克仍然決定抽出時間，去參加樂隊的慶功宴。

  無論是好萊塢，還是唱片業，一個新項目取得如此驚人的商業成績，慶功宴一定會有，這不需要有任何懷疑。

  這是一個拉關係的好機會！

  杜克-羅森伯格叫來家裡的管家，吩咐對方立即去打聽這方面的消息，並想方設法為自己弄一張邀請函。

  …………

  三天1029萬！

  胖子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樂瘋了。

  正好，自己投資的油土鱉視頻網站正在籌劃下一輪融資，胖子很看好這家網站的錢途，正愁著下一輪融資的資金從哪弄。

  這下好了，《月之暗面》的成績一出來，錢什麼的，根本不用發愁。

  別說繼續維持自己的股權了，就算再擴大一些份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問題也是有的，自己除了錢以外，無法給公司帶來太多其它方面的幫助，和那些專注於網際網路行業的風投公司比起來，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不過……

  那些風投只是奔著錢去而已，只要價格給到位了，還怕拿不下股份？

  胖子美滋滋地幻想著油土鱉上市以後，自己升職CEO，迎娶白富美的夢幻生活。

  全然忘記了，即使是現在，CEO也是給自己打工，而白富美，想玩多少就玩多少……

  咳……

  三天1029萬！

  羅傑聽到消息，心裡壓著的巨石放鬆了下來，不過卻沒有覺得有多麼興奮。

  畢竟，這一千萬銷量中，實體銷量的占比還不到一半。

  而且由於前期宣傳策略的緣故，幾乎是驅趕著樂隊的粉絲，第一時間去購買專輯。

  不說全部，但有意向購買這張專輯的粉絲里，怕是至少有三分之一，甚至可能是超過一半的粉絲，都已經購買過了。

  過了這段銷售高峰期之後，銷量的跌幅恐怕會讓人大跌眼鏡。

  更何況，即使是和前世平克-佛洛依德樂隊的《月之暗面》相比，自己這點成績，根本不算什麼。

  畢竟，平克-佛洛依德樂隊的《月之暗面》才是真正的，歷史上最「賺錢」的音樂專輯。

  雖然全球累積總銷量僅僅只排在第三，但卻幾乎全部是實體銷量，數字銷量的占比很低，這也意味著其含金量高得驚人。

  若非如此，也支持不起平克-佛洛依德樂隊數十年如一日地在巡迴演出上虧錢。

  咳咳……

  和《月之暗面》的成績相比，羅傑更關心的是樂隊的未來。

  巡演的時間已經確定在明年格萊美之後，今年一整個下半年都無事可做。

  休假？

  似乎有些奢侈。

  哪怕是以職業生涯長而著稱的搖滾樂隊，黃金時期也就那麼十年左右，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拿出近半年的時間休假，似乎有些太過於奢侈了。

  休息上一兩個月還行，剩下的時間，總得給樂隊找點活干，還要對樂隊未來的發展有利。

  做點什麼好呢？

  羅傑苦思冥想著。

  三天1029萬！

  安妮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前一天晚上，這傢伙又開了一通宵的派對，一直睡到第二天深夜，才聽到管家的匯報。

  安妮的反應也很淡然，十分的沒心沒肺，讓人大跌眼鏡。

  「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