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一個母親,同時又擁有丈母娘的身份,皇后這麼說是沒錯的,她也只能從家庭的角度來解決這事,也想不出別的方法了,何況是在這麼著急的情況下。
可李晏雖然平常小事都聽她的,但在大事上,他的見解雖稱不上獨道,卻比皇后要強上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李晏苦著臉說道:「要是一頓飯就能打發過去,那也就沒有必要用到投石機了!」
他們夫妻兩個一起看向菜菜,現在女兒的想法就變得很重要了,菜菜就算是管不了她的太子哥哥,但燕王哥哥,她是絕對能管得了的,那是她自己的未婚夫,以菜菜的脾氣,要是連楊澤都管不了,那她也就不叫菜菜了。
菜菜歪著頭,看著父母,想了一會兒,道:「孩兒要回去守靈了,父皇母后,你們要一起來嗎?」
李晏呃地一聲,他總不好說你自己守靈去吧,朕可不去,那靈必竟是他母親獨孤女皇的,就算他不願意去守,可這話也沒法說出口的,他只好默不作聲。
皇后卻不在乎這些,她道:「寶貝女兒,你男人和你哥哥就要打起來了,都是因為誤會,實際上卻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都是一家人,你得想想辦法啊,守靈過一會兒再去守不遲,嗯,等會兒母后也陪你一起去守靈!」
菜菜卻不信皇后說的話,她道:「孩兒沒什麼辦法,孩兒又不是神仙。再說,既然是誤會,那就不會是什麼大事兒,也用不著想辦法啊,過一段時間,就會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
李晏一跺腳。道:「你的太子哥哥已經先動手了……不對不對,是有人栽贓陷害他,那楊澤是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他真誤會了,動起手來的速度,那可是快得很,莫要等他真做出什麼來,咱們那時後悔可來不及了。」
皇后也是一連串地催促菜菜,讓菜菜想辦法。其實,李晏和皇后的心思是一樣的。在心中他倆都認為是李重九派人去刺殺楊澤的,只不過李重九辦事不太地道,也沒什麼本事,兒子是有點兒二的,這點他倆不是不知道,所以刺殺失敗了,他倆心裡都是這麼認為的,只是不好當著女兒的面說出來罷了。
對於兒子和女婿,他們當然是向著兒子的。可女婿太厲害,他倆也是知道的,現在,就等著菜菜去勸說楊澤。讓楊澤「不要認為」是李重九要刺殺他,好歹把這件事壓一壓。
可菜菜滿臉都是我在想主意,可主意就是想不出來,這就讓李晏兩口子著急了。
過了半晌。李晏見菜菜實在不想說,他只好道:「要不然,咱們先把事情涼一涼吧。只要在先皇的靈柩放入地宮前,不要出事就行了。等先皇入住地宮之後,那朕就讓楊澤就藩燕地,讓他去當諸侯吧,他和重九見不著面,時間久了,什麼誤會也就都化解了。」
他這是屬於沒主意,硬往外憋主意了。
皇后卻看了他一眼,楊澤肯走嗎?你讓他去燕地就藩,他豈會乖乖地就走,指不定會向你要什麼好處呢,再說就算他走人了,可誤會,嘿,這是誤會麼,這是要命的仇恨,他還是會派人來找重九麻煩的,說不定會越鬧越大的。
菜菜道:「要是這樣,那就是父皇偏向太子哥哥了,楊澤那個人最小心眼兒了,他受了這份悶氣,吃了這個啞巴虧,說不定會起什麼心思的,可別說女兒現在沒有提醒你們,要是他和太子哥哥真的鬧了起來,孩兒可是只幫楊澤,不會幫太子哥哥,咱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到時父皇和母后,可不要說孩兒不顧及兄妹之情。」
她這話說得也太簡單直白了,就算當年的長公主那麼囂張,那麼不講兄妹情誼,可都不敢把這種話說出來,可菜菜就敢,而且還說得理直氣壯!
皇后大氣,罵道:「你個死丫頭,有你這麼說話的麼,有你這麼說哥哥的麼?還要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和誰說醜話呢,我們可是你的爹娘!」
說著,皇后伸手就抓住了菜菜的一隻耳朵,使勁地擰了起來,還有另一隻手拍打菜菜的後背,氣生得太大了,她竟然不顧皇后的威儀了,又恢復了在鎮西時的面目,修理起女兒來!
菜菜哎呀哎呀地叫了起來,別看她剛才囂張,可要是她老娘真的發起火來,她就硬是一點兒辦法沒有了,實在是因為老娘太厲害了呀!
李晏在旁看著直搖頭,嘆了口氣,心中暗道:「我們老李家啊,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怎麼就這麼單薄呢,我們這輩是這樣,沒想到小輩們還是這樣,難不成這和我老李家祖墳的風水有關?」
在皇后老娘的淫威之下,菜菜只好叫道:「我想到辦法了,我想到辦法了,娘,你要是再擰我的耳朵,我就不說給你聽,你快點兒放開,要不然我今晚就不回來了,我去大街上睡!」
皇后老娘既然拿出了鎮西范兒,那菜菜小丫頭也只好用鎮西的辦法來對付了。
皇后果然一聽這話就鬆開了手,可隨即又想到這裡是皇宮啊,又不是鎮西的小院子,菜菜就算是搞離家出走,她也沒辦法真的出宮,更加是不會去真的睡大街的,她便又想去擰菜菜的耳朵。
李晏跺腳氣道:「有完沒完啊,現在說正事兒呢,不要再鬧了。菜菜有什麼主意,快點說來聽聽!」
菜菜遠遠逃開,叫道:「其實就是和剛才母后說的差不多,就是把楊澤和太子哥哥關在一起,關進一個小黑屋裡,他倆要想出來,就得合力打開鎖,那個鎖只能由兩個人共同用力,才能打開,他倆有勁兒只能往一塊使,不能想著對付別人,這樣兩個人肯定不能再有誤會,所以不就合好了麼。」
李晏和皇后一聽,感覺這個主意不錯。兩個人要是齊心協力地辦一件事,感情自然就能加深,這也算是好事了。但,這卻有一個前提,怎麼能把他倆關到一塊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呀!
就在他們三口人吵鬧不休,卻什麼可行的主意都想不出時,又有小宦官跑來,道:「皇上,娘娘,太子求見!」
李晏和皇后立即安靜了下來。他倆互視一眼,心中都感不妙。楊澤遭遇刺殺的事情,如果和李重九沒有關係,那他就不應該著急來見,只有這事和他有關係,他才會著急來辯解,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倆可是都明白的。
菜菜轉身便走,道:「孩兒去守靈了。太子哥哥要是有什麼話,就和父皇母后說吧,孩兒不聽,也不想聽!」
皇后唉了聲。心想:「重九這孩子腦子是真的不好使,要想見我們,什麼時候不成,我們現在在這裡。明顯菜菜必會在身邊,他這時候來這裡,豈不是會讓誤會加深。」
李晏也嘆了口氣。卻道:「可能是真的和我李家的風水有關。」
夫妻兩個都感頭大,可他倆卻都是沒有急智的人,遇到這種棘手的事,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兩人便一起走到棵大樹底下,在樹下的木椅上坐了下來,等著兒子李重九進園子。
過了片刻,李重九才進來,身後還跟著吳有仁。李晏皺起眉頭,這裡可是後宮的範疇,而且吳有仁不經召喚就來此處,這可是逾越了,不過這種關鍵時刻,他也不想追究什麼。
李重九和吳有仁進來之後,先給李晏和皇后見禮,之後,李重九便哭道:「父皇,母后,兒臣被人陷害,竟然有人冒充兒臣的手下,去刺殺燕王,父皇母后可要為兒臣作主啊!」
李晏微微皺起眉頭,道:「刺殺楊澤的事兒?這事兒怎麼和你有關了?你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
說著話,他看了眼李重九身後的吳有仁,有外臣在場,他便不好再多說什麼,皇后也是如此,別看她剛才和菜菜鬧得歡,那是一家人的關係,可要是真的有外臣在場,她這個當皇后的,那絕對是架子十足,不會再有什麼過格的話語說出去。
李重九回過頭,看向了吳有仁,為什麼帶著這個心腹謀士過來,不就是為了讓吳有仁說話的麼。
吳有仁很明白事兒,他上前一步,道:「皇上,娘娘,這幾日臣發現了數樁怪事,怕是和京畿地區的亂事有關!」
他以前可是當過中樞舍人的,在鳳閣里待得久了,自然知道該怎麼說話,上來就先來個危言聳聽,只有這樣才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否則皇帝哪可能有耐心聽他長篇大論的說話,這招放在獨孤女皇身上都好使,何況是李晏了,別看吳有仁對付楊澤沒辦法,可對付起皇帝來,那還是相當有幾下子散手的。
果然,李晏和皇后一起緊張起來,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麼就和亂事有關了?」
吳有仁道:「臣執掌吏部,朝中五品以下官員的升遷,都要經過臣的手中經辦,臣對朝廷負責,對皇上忠心,所以從來不敢徇私枉法,自認絕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絕非是臣自誇,事實如此,當然這是臣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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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九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怎麼搞的,怎麼說起你自己的事來了,還這般不要臉的猛夸自己,這可有點兒過份了吧!」
李晏和皇后都感不耐煩起來,這吳有仁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跑到這裡來誇起他自己來了,可就當他倆剛剛不耐煩,要出言制止時,吳有仁便剛剛好地結束了自誇。
吳有仁道:「但臣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得罪了許多人,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罷了,但臣得罪了官員,尤其是那些心存反意的官員他們就會想著要報復臣,不但逼著臣搬家,還往臣的家門口潑了污物,還給臣起了個惡號,叫做屎尿尚書!」
說到這裡,他滿臉的淚水,竟然哽咽了起來,有一少部份是裝出來的,另外一大部份也是他真想哭,這幾天受的窩囊氣實在是太多了。
李晏和皇后同時大驚,屎尿尚書這個惡號也太難聽了,這是沒法再讓吳有仁當官了啊,吳有仁要麼辭官,要麼遠離京城,可這兩種情況,都會讓吳有仁遠離中樞,遠離權力中心了,對於一個年紀不太大的部堂高官來講,這可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事啊!
他倆對吳有仁都有了同情之意,這位吳愛卿也確實是夠可憐的了。
吳有仁又道:「能對臣下此毒手的人,當然就是對朝廷不滿的人,對朝廷不滿的人,自然了就是造反的人了,現在京畿地區不穩,臣估計就是有人在暗中操縱此事,想要害了臣,就等於是想要斷了皇上的一條胳膊。」
這還是自誇,仍舊是挺不要臉的,但這回李晏和皇后就都沒有再表示出不滿,畢竟誰的腦袋上扣上了屎尿尚書四個字,誰神志不清,自吹自擂一番,都是可以理解的,為自己辯解嘛,就算過火一點兒,也是可以容忍的。
吳有仁話鋒突然一轉,道:「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造反之人想必更是會針對太子殿下進行造謠,挑撥太子殿下和大臣的關係,所以,臣斗膽請問皇上,是不是也有人想要陷害太子殿下,做出了對他不利的事啊?」
李晏和皇后猛地一喜,這個吳有仁很不錯啊,這可就是給李重九找理由呢,而且這個理由找得非常之好,一下子就能把李重九本來應該遭受的「誤會」,真的全變成是誤會,把李重九給從整件刺殺事件中摘出去!
李晏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有人想要挑撥太子和燕王之間的關係!」
皇后也道:「咱們應該把燕王叫來,和他說一說,這是有人挑撥離間啊!」
李重九又再回頭,看向吳有仁,心裡一挑大拇指,高,實在是高,一句都沒有為我辯解,可卻著實地把我給摘出去了,而且還向父皇和母后說了你受的委屈,給你去太原當留守提前做了鋪墊,這是一箭三雕啊!
吳有仁又道:「臣在京中被栽了污名,短時間內不宜在京中為官了,所以臣想懇請皇上恩准,去外地為官。」
不等李晏說話呢,他自己就給自己封起官來了,他道:「臣聽聞太原那裡也有歹人蠢蠢欲動,想要造反,臣願冒險去太原,為皇上看守好此地!」
他是吏部尚書,如果真的去太原,也只能當留守這樣的大官了,所以雖然沒有明說,可就是在自己封自己了。
李晏和皇后互視一眼,太原?那裡是李家根基最穩的地方,當年就算是獨孤女皇也沒有把那裡的李家皇族連根拔起,哪裡造李家的反,那裡也不會造的。
可吳有仁又道:「但太原是我朝龍興之地,臣畢竟是外姓臣子,當地的藩王可不見得會聽臣的,所以需當有重要之人一同前往,為臣坐鎮才行,可這重要之人……」
李重九上前一步,道:「兒臣願往,擔負此重任!」
李晏和皇后同時一愣,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他倆急切之間都沒反應過來,本來他們是想讓楊澤外出就藩的,怎麼現在變成兒子去鎮守太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