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九對吳有仁的主意太滿意了,他在東宮裡被折磨得什麼脾氣都沒有了,他只想儘快地逃出這個黃金牢籠,只要離了東宮,離了長安,那他就可以天高任鳥飛了。
李重九想了想,又道:「可是,吳尚書你呢?孤可以離開京城,但你卻離不開,你是吏部尚書啊,正經的部堂大員,可不能隨便出京的,但孤要是離了你,都不知該找誰去問計策了!」
吳有仁心想:「還算你有點兒良心,在想完了自己之後,也能擔心我一下,沒讓我白為你著想!」
吳有仁道:「臣可以調離吏部,可以派臣去做太原留守,那可是比刺史還要大的官位,而且臣在京中被人造謠,名聲受損,皇上要是聽聞之後,應該也會讓臣去外地任職的,到時少不得要太子殿下在皇上的耳邊吹吹風了。」
李重九大喜,拍手道:「不錯,你可以去做太原留守啊,那個官雖然沒有吏部尚書品階高,可也差不多了,而且一地留守,掌管幾州的刺史,這可是威風得緊的官職。你放心好了,只要孤去和父皇說,那是一定會成的!」
吳有仁點了點頭,道:「這個官職別的也就罷了,關鍵是能掌握兵權,這才是對咱們大有利處的地方,尤其是對太子殿下你,這是最最重要的啊!」
李重九立即表示同意,如果吳有仁能掌握了兵權,當然是對他有利的,他自己是不懂兵法的,估計吳有仁也不見得有多懂,不過好在,只要有了兵權,那就會有聽話的將軍,自己不懂兵法沒關係。只要手下的將軍懂就行了啊,打仗時又不是要他們親自上陣,上陣的不就是那些將軍和小兵麼。
李重九又想了想,他道:「那杜大下巴他們呢,他們應該是逃掉了吧,雖然沒有看到他新招來的那些人,不過估計應該也都是些可靠的人,就憑楊澤沒有抓到他們,他們又沒出賣孤,就可以證明他們既是有本事。又是有忠心的人了。」
身為皇太子,李重九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想起一個御前侍衛的,就算是他對杜大下巴有點兒好印象,他也一樣不會放在心上,可問題是他現在實在沒有親信,他想不信任杜大下巴,可也沒有別人能信啊!
聽到這個,吳有仁就有些發愁了,他也知道這時候正是用人之際。可杜大下巴這時候怎麼樣了,他實在是沒法打聽得到啊,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吳有仁道:「那麼,只能等風頭過後。讓杜大下巴自己出現了,而且如果太子殿下你要是能出京,那麼離了京城,到了楊澤無法追查的地方。杜大下巴就可以來找太子殿下了,而且這段時間,正是鍛鍊人心之時。要是他能挺得住壓力,吃得住驚險,那麼以後必是可用之材。」
杜大下巴那個兇悍的傢伙,實在看不出他能有什麼前途,離著可用之材這個詞也差得極遠,可現在吳有仁除了能這樣安慰李重九之外,也真沒別的話可說了。
李重九連著嗯嗯好幾聲,道:「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是要立即就去找父皇和母后嗎?這事兒得趁熱打鐵吧,不能等楊澤反應過來,咱們就得先把事情給辦好。」
這回他算是有了自己的決斷,不象以前那樣只會煩躁了,不過,其實他也是實在害怕,與其說本事大了,不如說是膽子更小了。
吳有仁坐到了椅子上,閉上眼睛,好好地想了半天,把前因後果,方方面面都想遍了,他這才睜開眼睛,道:「太子殿下說得對,這事得趁熱打鐵,早一刻說給皇上和娘娘得知,要比晚一刻強。」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太子殿下最好還是帶著臣一起去面聖,如果有什麼事,臣還能在一旁幫襯些,太子殿下認為可好?」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孤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李重九笑了笑,可忽然又想到楊澤的威脅,他又笑不出了,還是那句話,自己堂堂太子被一個臣屬給嚇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窩囊了,太沒面子了,實在是從古自今最悲慘的太子了。
兩人又商量了片刻,便既動身,一起去後宮,去見李晏和皇后,去裝可憐,一定要離開京城,離開楊澤的魔爪。
且說後宮。
皇后離了御書房,便去了寢宮。現在寢宮仍舊是獨孤女皇放棺材的地方,還沒到七七四十九天呢,獨孤女皇的靈柩還不能放入地宮。
皇后可不願意住在這裡,她不但不想和死人住在一塊,甚至以後就算獨孤女皇的靈柩離開了,她也不願意回來住,因為這裡給她的陰影實在太巨大了,任何能讓她想起獨孤女皇的事物,她都不想留著,反正皇宮這麼大,住哪兒不是住,也不一定非得要住在這裡。
在寢宮的門外,皇后命人叫出了菜菜,她不想進去,那就只能菜菜出來了。皇后見菜菜神色比前幾天好了許多,面色紅潤,眼睛也不紅腫了,看來是那股傷心勁兒過去了。
皇后拉著菜菜,在附近的一座小花園裡散步,她道:「寶貝女兒,看你的樣子,母后就放心了,還真怕你哭出個好歹,要是把身體給哭壞了,母后會很心疼的。」
菜菜卻道:「前幾日孩兒是挺傷心的,不過現在好了,聽了楊澤的話,孩兒就不是那麼太傷心了。」
皇后咦了聲,問道:「楊澤說什麼了?他是怎麼勸的你?」
菜菜道:「就是上次,楊澤想請太子哥哥吃烤肉,想要緩和一下關係,可太子哥哥不領情,卻還想叫人殺了他的那次……」
「沒沒,你哥哥可沒有叫人那樣做,那是個誤會,再說母后和你父皇也說過他了,這事就算揭過去了,以後不可再提!」
皇后趕緊給兒子李重九辯解幾句,她都能感覺出來,菜菜對李重九也是很不滿的。而且是相當的不滿,甚至都有些厭惡了,光聽語氣就能聽出來。
菜菜嗯了聲,她倒也沒什麼心思說李重九的壞話,她道:「楊澤說皇祖母是最疼我的了,如果她的在天之靈,看到我這麼悲傷,以至於身子都不好了,那麼皇祖母一定會很難過,所以為了不讓皇祖母難過。我就一定要吃好喝好,還要睡好,讓皇祖母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她才能放心去極樂世界!」
皇后也嗯了聲,可她心中卻想:「母親會有在天之靈嗎?哎呀,那可真是很可怕的事呀,要是她有在天之靈,看到我和李晏現在的樣子,估計她會氣得活過來吧?天靈靈。地靈靈,母親你早點兒去極樂世界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菜菜看向皇后,道:「母后。今天你怎麼來這裡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是和楊澤有關的,還是和太子哥哥有關的?」
皇后臉上登時露出尷尬之色,自己的這個女兒太聰明了,什麼事兒都能料得到。可比自己這個當娘的要厲害得多,幸虧獨孤女皇駕崩得早,要不然再調教菜菜幾年。說不定菜菜還真能當上第二代女皇,而且手段也不會比獨孤女皇差多少。
「瞧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母后來看你,還非得有事兒才行啊,還非得是跟你哥哥有關,和你那個乘龍快婿有關,娘才能來啊!」皇后輕輕拍了一下菜菜,表示了一下嗔怪。
菜菜對她自己這個老娘可是太了解了,要是真的沒事兒,老娘才不會來寢宮呢,只要是跟獨孤女皇有關的事物,她都會躲得遠遠的。
菜菜道:「好啊,既然母后你這麼說了,那你就千萬別提,你要是提了,就是自食其言,食言食多了,以後就會越長越胖!」
「這個混孩子,怎麼和娘說話呢,瞧娘不撕你的嘴!」皇后大氣,這混孩子還和在鎮西一樣,說話口無遮攔,竟然說她會越長越胖,雖然宮中以胖為美,可太胖了也不行啊,走路會喘的啊!
見菜菜笑著躲開,皇后追不上,只好作罷,道:「還真讓你猜對了,這次的事還真和楊澤有關,他被人刺殺了……」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頓,等著菜菜著急,只要女兒一追問,她就可以好好地笑話一下女兒,小小年紀,就開始想漢子了,就算楊澤是你的未婚夫也不行啊,那也是漢子,大姑娘家的不可以亂想漢子,成親以後再想也不遲。
誰知,菜菜哦了聲,道:「楊澤這個傢伙,肯定會利用這事兒做文章的,不知這次又會是誰要倒霉,我猜他一定會說狠話的,不但要找出那個幕後主使的人,而且還會牽扯一批人進來,反正他看誰不順眼,誰就得倒霉,讓我猜猜誰會第一個倒霉,嗯,猜到了,一定是那個吳有仁,只不過第二個是誰,現在還猜不到,也沒心情去猜,反正總會有倒霉的!」
她這番話說出來,皇后只感目瞪口呆,自己的這個閨女還真是想法奇特啊,不問楊澤有沒有出事,先說誰會因為這事兒倒霉,就連人名都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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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奇道:「你都不擔心楊澤,他可是遭刺殺了,要是換了別人,這時候都得被嚇壞了!」
「楊澤怎麼可能有事,他做事向來小心謹慎,誰有事兒他也不會有事的,他運氣超好的!」菜菜笑道。
要說這個世上誰最了解楊澤,那當真是非她莫屬了,別看楊澤總是一副英雄好漢的樣子,可實際上他怕死著呢,而且做事總是先想著自保,等自身沒危險了,他才會想著去修理別人,菜菜對這點是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而且,一聽刺殺這種事,菜菜有心想說:「這場刺殺,不會是他自己安排的吧,然後想著把別人套進去,這種事他絕對能幹得出來。」
當然,想歸想,直接說出來就不必了,菜菜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出楊澤會往李重九的身上扯,這就沒有必要說給母后聽了。
皇后臉色古怪,沉默了半晌,道:「那母后這次算是白來了,本來還以為你會著急擔憂,沒成想你會是這種反應,看來安慰什麼的,統統都用不著了。」
她想了下,又道:「楊澤確實是說過,如果要是抓住了幕後指使,那就要下狠手報復了,不管那人是誰。你說的吳有仁,不就是那個吏部尚書嗎,他有這個膽子,敢派人刺殺楊澤?」
「他敢不敢,孩兒是不知道的,但孩兒知道最後倒霉的人當中,一定會有他!」菜菜笑了起來,反正楊澤想要收拾誰,她的父皇和母后也不敢攔著,倒也不怕說給他們聽。
皇后又啊了聲,便沒有再說什麼,有心再和菜菜說會兒話,可又不願意離著獨孤女皇的靈柩這麼近,正在考慮要不要讓女兒陪她去御花園,娘倆吃點兒喝點兒,聊會家常,就在這時,偏偏有人跑了過來,說是李晏到了。
皇后稍有驚訝,笑道:「寶貝女兒,看來你父皇也是很擔心你的,怕你為楊澤的事發愁,所以也來安慰你了!」
菜菜心想:「才不會呢,一定是父皇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才跑來的。嗯,極有可能,楊澤把火燒到太子哥哥的身上了,要不然父皇才不會著急跑來呢!老娘不願意來這兒,難道老爹就願意了?我才不信!」
果然,在小宦官的引領下,李晏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小花園裡,見皇后和菜菜都在,便急道:「這回事情不妙,菜菜,你可得好好勸勸楊澤了!」
皇后和菜菜當然要問,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啊?
李晏一臉的苦色表情,他攤開雙手道:「聽楊澤的侍衛說,有一個刺客被抓住了,還招供了,竟然是東宮裡的御前侍衛,是專門伺候重九的人!」
皇后大吃一驚,叫道:「這怎麼可能,重九怎麼會派人去刺殺楊澤,再怎麼樣他們也是一家人啊,怎麼可能動刀子!假的,一定是假的!」
李晏連連跺腳,道:「假的,當然是假的,不管誰問,這事兒都是假的。可關鍵不是這事到底是真是假,而是楊澤必定會報復的啊,還極可能會私下報復,這可是他親口說的。」
菜菜卻道:「不會吧,楊澤上次不是想和太子哥哥修復關係的麼,是太子哥哥不願意的,楊澤倒是沒有對太子哥哥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李晏和皇后對望一眼,以前可能是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可以後就不好說了。
皇后反應可比李晏快多了,雖然急切之間,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可她仍舊是想了一個,便是用親情來打動兩人,化干戈為玉帛,就算兩個人不能真正的合好,那至少也要面子上過得去才行。
她道:「要不然咱們挑個時間,把楊澤叫進宮來,重九也來,菜菜也不要只顧著守靈了,咱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吃頓飯,把心裡話說一說,有什麼誤會,飯桌子上解決了,你們看怎麼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