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鄉野小店
那麼到底什麼是心意?
就算讓許青來說，估計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人意識到它真正存在之前，它就是不存在的。
無論說再多話，用再多精妙的詞彙去闡述，還是無法讓不存在的東西出現。
而唯有在人意識到它存在的那一刻，心意才變成真實存在的東西。
而在意識到心意之後，世界就在這一刻改變。
但是對無法意識到心意存在的人，怎麼說都沒有用。
心意就是這種東西。
而對程鵬來說，此刻縈繞在他心中的疑惑正是世界上最難解的謎題。
一個謎題在什麼情況下最難解答？
那就是當它不存在的時候。
連題目都不存在，那麼自然就不會有答案。
而心意既是題目，也是答案。
這種不存在的東西，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該讓人怎麼解答才好？
解答不了。
因此任憑程鵬再怎麼苦思冥想，他還是想不通，想不出來。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它。
為什麼夏易的心意勝了？
為什麼陳廣河明明失敗了，卻像是勝者一樣趾高氣揚？
為什麼只有他像個喪家犬一樣，徹頭徹尾地失敗了？
過往他在黑暗料理界經歷的那些痛苦磨難，他所鍛鍊出的一身高強本領。
雖說在黑暗料理界裡他只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兵，但是放在光明料理界裡，憑藉他的實力應該足以吊打其他人才對！
雖說和跟許青、羅添這樣的頂尖廚師比起來還差得遠。
但是跟夏易和陳廣河這兩個不入流的廚師相比起來，他應該有著絕對的實力才對！
但是為什麼他敗了？
還只有他敗了……
到底是什麼讓他失敗了？
是心意。
那麼心意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幾個問題在腦海中來來回回地轉著圈，就像是踏進了死胡同，鑽入了牛角尖。
程鵬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這些問題。
他一路走，一路想。
不知不覺從天黑走到天亮。
不知不覺走到了廣州郊外。
郊外，一個小木屋前掛著帷幔，上面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客如雲來」。
此時天剛蒙蒙亮，然而店家已經開業了，煙囪上冒起裊裊炊煙。
不過開在荒郊野外的店，估計不是什麼好店。
哪怕是程鵬滿腦子都是有關心意的事，不過對此他還是有著下意識的反應。
程鵬掃了一眼那家店，轉身就要往城裡走。
此時，一陣奇妙的香氣撲鼻而來。
程鵬頓時站住了。
作為廚師，他見識過，也聞到過太多的美妙滋味。
一間鄉野小店裡飄出的菜香，本不應該吸引他這位幾乎達到特級廚師實力的廚師駐足停留。
可他還是停下了，幾乎是下意識地。
因為鼻間傳來的飄香讓他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感覺。
或許是他總是在思考心意所產生的錯覺吧，又或許是他整夜沒睡腦子糊塗了。
他竟然覺得鼻間的香氣跟夏易的那道香辣米線有些類似。
不是指味道。
而是那種更虛無縹緲的東西。
難不成是心意嗎？
不可能吧。
鄉野小店，怎會有這種人物？
不可能，不可能啊……
心裡不斷說著不可能。
然而程鵬還是大踏步走向那間小店。
他要親眼確認一下，到底是真是假。
小店裡空蕩蕩的，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很正常，這種時候，還是開在鄉野的小店，正常人都不會來。
屋裡的夥計似乎也明白這一點，絲毫不去招攬客人，而是自顧自地喝茶聊天。
不過今天不太正常，因為在小店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極為稀有的存在——客人，出現了。
夥計們似乎是嚇傻了一般，呆愣愣地看著程鵬自顧自地走進來，在桌旁坐下。
剛一坐下，程鵬立刻就想站起身。
但他還是以強大的毅力忍耐下來了。
因為眼前的桌子凳子估計好久沒擦了，上面滿是油泥髒污不說，木桌的縫隙里還掉著食物殘渣，一群群蒼蠅正在開心地享受著大餐。
這種環境，難怪沒人來。
哪怕有客人進來，都會被嚇跑。
這群夥計都是吃乾飯的嗎？
程鵬心裡很是不爽。
這時，掌柜終於回過神來，猛踹了夥計兩腳，將人趕到程鵬身邊。
夥計懶懶散散，有氣無力地問：「客人，想吃什麼？」
這聲音語氣不像是開餐館的，倒像是送葬的。
程鵬既然坐下來了，就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
他只是默默在心裡又記上了一筆。
不爽+2。
程鵬直入主題，說道：「把你們店裡最拿手的菜餚端上來吧。」
「好嘞！客人請稍等，我這就去催促。」
掌柜的見夥計辦不成事，立刻上前熱情地說道。
隨後又踹了兩腳把夥計趕去廚房。
這餐館雖說哪都讓人看不順眼，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上菜上的很快。
程鵬沒等多久，就看見一個少年端著菜餚走過來。
只是還沒走到身前，少年就被掌柜一把攔住了。
「你怎麼能出來？」
掌柜低聲質問道。
少年說：「那兩人去茅房了，沒人送菜，因此我就來了。」
掌柜低聲威脅道：「你……行了，把菜給我，伱立刻回廚房，再也不准出來，否則有你好看。」
這句威脅少年聽了很多次了，還親身體驗過什麼叫「好看」。
但他還是要出來，要親自送菜到桌邊。
掌柜伸手要接過餐碗，少年卻死握著不撒手，兩人爭搶了幾下。
程鵬頓時不樂意了，「搶什麼搶？送個菜還要兩個人接力嗎？」
趕緊吃完了他想趕緊走，這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一見難得的客人不滿意了，掌柜只好撒開手，讓少年把菜端到桌上，同時他的目光密切地注視著客人的一舉一動。
菜餚上桌了，程鵬低頭一看，是一碗很普通的雞湯麵，雞肉沒見著，蔥花只撒了幾粒，麵條也稀稀拉拉，唯獨湯給的不少。
不過，這菜餚上飄起的香味，確實是程鵬之前聞到的香氣。
現在離得近了，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就變得更強烈了。
程鵬正要說話，卻見少年靠著身體的遮蔽，隱晦地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快跑」。
快跑。
為什麼要跑？
因為這是家黑店嗎？
程鵬還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黑暗料理界裡開黑店的人可不少，偶爾聊天的時候他們都會得意地向程鵬面授機宜，告訴他怎麼選址，怎麼騙人，怎麼索要贖金等等。
程鵬對此門清。
他要是出去開黑店，保證比這群人幹的好。
因此程鵬這兩個字視若不見，臉色非常平靜。
掌柜這下也放心下來。
少年則頓時急了，幾乎要扯著他的袖子將人往外拉。
程鵬甩開袖子，問道：「烹飪這道菜餚的廚師是誰？我想見他一面。」
(本章完)